千年殤盡雪色傾 序幕 一夢浮生

作者 ︰ 飄靈天際

黃泉幽冥渺,卻也是制度森嚴。~~超速首發~~內域*小說網網友手打發布十殿閻君,八司掌簿,各有各的職責所在。

她是八司掌簿之一,掌管薄命司。

死後被歸入薄命司的,多半是女子。她們大多執念深重,糾結于愛恨情仇,以致無法超月兌,也就無法入輪回轉生,只能留駐于陰間,在沒有止境的虛無寂寞里……沉淪。

「我恨!我恨!我恨!我好恨吶!」面前的女子披頭散發,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如夜梟般淒厲,雙目泛著血色赤光,猙獰的面容再不復生時的嬌媚可人。

而她,只是平靜地提筆,蘸著朱砂在名冊上寫下「柳雲珂」三個字,然後,侍立一旁的陰使便用鎖魂鏈勾著那瘋癲怒罵的女子消失在搖曳的碧色幽光里。

歲華宛轉,流年荏苒,沒有朝升夕落的日復一日緩緩逝去,她見過無數這樣的女子。或哀或悲,或恨或怒,或怨或悔,卻始終不肯放下,不肯忘記。

薄命司里多嗔痴,情鎖紅顏唯嘆息。奈何?奈何。

曾經的她,也如這般,愛恨得強烈。

如今回首前塵,卻只覺,是做了一場浮生大夢。

……

彼時,她還是個天真爛漫的豆蔻少女,身份尊貴的部落公主,和自己的族人一起,無拘無束地生活在廣袤草原上,只知歡笑的快樂,不知愁為何物。

然後,她遇到了他,一個身負重傷的異族青年。

她救了他,繼而愛上他,很自然的,一切就那樣發生了。

青年有一雙湛藍如天空般透澈的眸子,笑起來就像草原上的風輕輕吹起,清新而爽朗。他有一付好嗓子,濃情繾綣的日子里,她總愛枕在他寬闊厚實的胸膛上,听他哼唱不知名的歌謠,聲音醇厚如美酒,帶著些許微染風霜的蒼涼。

他的眼神溫柔如水,卻總是顯得有些憂郁。那個時侯的她並不明白那憂郁從何而來,只是覺得那樣的他,越發好看了幾分。

她是那樣高興,那樣滿心喜悅,憧憬著盛大而喜慶的婚禮,羞澀地構想著纏綿甜蜜的洞房花燭,連做夢都會笑醒。

是的,那是一場盛大而喜慶的婚禮,所有的族人都聚在了一起,圍在熱烈的篝火旁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開懷大笑對歌狂歡,祝願他們可愛的小公主永遠幸福永遠快樂。

誰也不曾料到,那個溫柔英俊的新郎,竟是帶來了一場鮮血淋淋的盛宴。

草原上霎時間掀起漫天滾塵,玄甲鐵騎就像是一陣狂暴凶殘的颶風般肆虐屠殺,留下遍地支離破碎的尸體,黏稠的紅色液體浸透了青青碧草,空氣里充斥著令人作嘔的濃烈的血腥氣。

而她,只是顫抖著跪倒在新郎的面前。那些死去的族人們仿佛都睜大著眼楮在看她,用那樣冰冷,那樣充滿著怨恨和不甘的眼神死死地盯著她,她哭不出來,也喊不出聲,空洞的眸子直直地望著持劍而立的男子。

他的眉梢眼角盡是冷銳的肅殺之氣,顯得那樣陌生而遙遠。

風嗚咽著悲泣,篝火仍舊熱烈地燃燒著。不知過了多久,她終于開口,嘶啞著問了他這樣一個問題——

「你有沒有……真的,愛過我呢?」

他怔了怔,湛藍的眸子里飛快地掠過一絲異樣的復雜,最終,只是冷冷地回答——

「沒有。」

她低垂著頭,披散的長發在臉上投下晦暗的陰影,听到他的回答,她慢慢仰起頭,嫣紅的唇邊漾開一抹古怪的笑意,那笑,為她平添了幾分濃艷而妖異的美麗。

她沒有再開口對他說過一句話。而他,也終究沒有殺她。

他將她帶回了他的國家,一國之君看中了她,于是,她入了宮,先是封了個小小的美人,很快地,她憑借自身魅力和過人手段成為了僅次于皇後的貴妃。

那個天真爛漫情竇初開的無知公主已經死在了草原上,而活著的她,會對那昏庸的君主曲意迎合,將刻骨的恨意深深埋藏,等待著看這個華麗荼靡的國家慢慢侵蝕消亡,等待著看那個忠君愛國的將軍,會得到怎樣的下場。

十年光陰匆匆飛逝,嚴苛的暴政和不斷降下的天災終于將百姓們的仇恨情緒徹底點燃,無法再忍受下去的人民站起來反抗了,起義的燎原大火在整個帝國蔓延得一發不可收拾。

在遠離戰亂紛飛的京城,在奢靡輝煌的殿宇樓閣間,她華衣錦緞,釵環玎,撫弦而歌,長袖起舞,蛾眉妖嬈。君王色迷迷地笑,身邊圍繞著猥瑣而諂媚的弄臣,不知今夕何夕兮。

而她,冷冷地觀望,唇邊淺笑嫵媚風流。

只有他,那個憂國憂民的將軍,為了平息叛亂疲于奔命,一次次地上疏進諫,卻只換來君王嫌棄又猜忌的冷淡表情。他不知道,十年手握重兵戰功彪炳,自己早已成了君王如鯁在喉的一根刺。

功高震主啊,功高震主。

再加上不滿他大權獨攬的佞臣旁敲側擊的讒言,最終驅動了君王心中的殺意。

在他即將以叛國罪被處死的前一夜,她悄悄去見了他,一身白衣縞素,清冷容顏。

「呵,天下聞名的大將軍,下場還真是難看吶。」她微微扯開嘴角,神情愉悅而快意,眉梢眼角卻又隱隱流瀉著哀傷。

十年了,她依舊年輕,雲鬢花顏。而他,卻已兩鬢添霜,早生了華發,只有那雙湛藍的眼眸,雖然滿布血絲,卻仍然清澈明亮不染半點塵埃。

驀然間,前塵往事涌上心頭,一股難以名狀的悲涼自心底蔓延開,她很想放聲大笑,很想指著他的鼻頭冷嘲熱諷大肆羞辱,可是,笑不出來,也說不出話,她怔怔地望著面前這張深深烙印在腦海的臉孔,一滴淚,無聲滑落。

他沉默地凝視她一如從前的如花容顏,眼神里滿載著強烈而憂郁的傷痛,抬了抬手,似乎想替她拭去眼角的淚痕,卻終究,只是無力地垂下。

他們就這樣安靜地相望,似乎是在追念那段早已逝去的時光,又似乎在作著最初,也是最後的告別。

「那個時侯的話……騙你的。」臨了,他輕聲說道,神情是如釋重負般的解月兌輕松,好像長久以來壓在身上的重量,終于獲得了釋放。

她恍惚了一下,繼而微笑,輕笑,大笑,笑聲在陰暗空曠的牢房里盤旋回響。

驀地,笑聲戛然而止,她給了他狠狠的一記耳光,冰冷地吐出兩個字——

「晚了。」

語罷,不再看他一眼,她轉身離開。

晚了,她等這句話等了十年。而今,這遲來的答案早已沒有了意義。

如果當初,他答她一句「是」,她會了無遺憾地死在家鄉的草原上,以最純潔無瑕最美麗的樣子。

她的恨,不是因為他毀滅了她的部族親人,那是他的職責所在,是命運同她開的一個殘酷玩笑。她只會痛苦,生不如死的痛苦,但不會恨。

她恨的,是他的欺騙,他的利用,他的……不愛。她只求一份純粹真實的感情,只想證明自己的付出得到了同等的回應,如此而已。

而今,前塵消弭,物事全非,晚了,晚了。

傻瓜呀傻瓜,他們兩個,都是無可救藥的……傻瓜。

他死了。

支撐著這個搖搖欲墜的腐朽帝國的最後柱石,終于崩塌,末日就要到來。皇宮中的歌舞歡笑紙醉金迷愈加地瘋狂而熱烈,就像一場絕望到荼靡的盛大葬禮,以一種華麗而濃艷的方式,擁抱即將到來的滅亡。

起義軍攻破皇城時正值夏季,御花園玉清池里的荷花開得絢爛繽紛,那個昏庸無道的君王以前總喜歡在池邊的華亭露台上一邊享樂一邊欣賞,在起義軍到來前,他自沉于池底,用一種格外附庸風雅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而她,披起大紅的嫁衣,點綴精致的妝容,在烈焰熊熊中,唱著他最喜歡的歌謠,邁著明快的舞步,消逝于火,化成飛灰……

她死後,歸于薄命司,然後,被閻君選中,當了薄命司的掌簿。

那些女子們的生平遭遇各有不同卻又如此相似,跟她有過雷同經歷的也不在少數,公主和異族的將領,公主和鄰國的王子,諸如此類等等等等,結局也是大同小異,久而久之,她覺得自己的一生竟像是一出拙劣又蹩腳的苦情肥皂劇,可笑,可悲,不值一提。

人生,不過一場虛空大夢,自迷,迷人,自娛,娛人,醒了才發現,一切都虛幻得如同鏡花水月。

人生,不過一台泡沫大戲,台上的人演得入迷唱得心酸,散場後,也僅僅只是看戲的人茶余飯後的一點談資罷了,當什麼真?

曾經,她是一川歡快躍動的溪水,在陽光下清澈而透亮;後來,她是一汪安靜幽謐的熱泉,表面平和內在卻熾熱而滾燙;而現在,她成了一口看不見底的深井,無波無瀾,不起半絲漣漪。

……

「色色!」

超級爽朗的大嗓門毫無預兆地在耳邊爆響,打斷了她神游的思緒,也差點讓她失手捏斷手里握著的筆。

風流司的掌簿鏡堯可算得上是這幽冥黃泉里的異類,咋呼,聒噪,簡直跟活人一樣吵,偏偏,他最喜歡來吵她。

「我說都什麼時代了?色色你竟然還在用最原始的毛筆啊!」五官清秀的俊挺男子用一種仿佛看見史前生物的表情看著她。

陽間,時代不斷進步,科技日益發展,陰間的一切也同步做著調整,而鏡堯,無疑是最緊跟時代潮流的一個。

「用電腦多方便啊用電腦!只要搞個程序,它就自動自發都給你弄好了,何苦還用毛筆一個字一個字地寫?煩都煩死了,瞧我現在多輕松!」

難怪你現在到我這兒來咋呼的時間越來越多,她默默地翻個白眼。

「鏡堯掌簿,你很輕松,但我不是,請你去別的地方玩,好嗎?」她說,語氣頗有些無奈,「還有,請叫我雪色。」每次只要一听到「色色」兩個字,她就頭疼。

「不、要!誰叫人家最喜歡色色你呢,嘻嘻。」鏡堯眨巴眨巴眼楮,笑得頑皮又無賴,「還有,色色很好听啊,我就要叫色色為色色。」

雪色抽搐了一下嘴角,只覺得眼前有好多個「色」字圍成圈兒在跳舞。正當她頭暈又頭痛之時,閻王殿的判官突然來了。

「雪色掌簿,閻王請您過去一趟。」

來得真是時候,雪色點一點頭,「我這就去。」說罷,也不理鏡堯,跟著判官就走。

鏡堯望著她縴瘦的背影,嘆了口氣。

「色色啊,恐怕以後就沒有逗你的機會了呢。」

……

「你的時間到了,蕭雪色。」

「什麼意思?」她有點迷惑,又隱隱有種預感。

「你該不會以為會在地府永遠地待下去吧?」閻王瞅她一眼,解釋道,「除了十殿閻君之外,地府的所有魂魄包括八司掌簿,在各自特定的時辰都是要再入輪回去投胎的。」

「你是說……回陽間去?」當了那麼久的鬼,突然又要她去當人,感覺很……奇怪。

「沒錯。」閻王點點頭,「不過,八司掌簿投胎前就不用喝孟老婆子的湯了,算是特別優待吧。」

雪色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當人也好,當鬼也好,她無所謂,在地府待了將近一千年,換個地方也不錯。

……

「色色啊,記得要經常想我哦。」

輪回門前,鏡堯拉著雪色,里嗦地反復叮囑,一高個子大男人還嘟著嘴撒嬌,真是說不出的滑稽。

雪色唇角微勾,眸中流露出淡淡笑意,「放心吧,想忘也忘不了。」他也算得上是她在地府中唯一的朋友,盡管吵了點。

而後,她轉身,平靜地跨越過那道漆黑的門。

她以為,自己早已看淡一切心如止水,卻不知——

人世間的紛繁錯亂,不是想避就能避得開,不是想遠離就能不沾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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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版文案︰

她是個怪人,然後,她踫到了一大堆更怪的男人。

他是個BT,標榜說自己是個斷袖之癖,卻老喜歡對她動手動腳。

他是個公子,卻對她說,他愛她是他的事,不問結果,不求回報。

他殺過很多人,也殺過她一次,可現在卻拼死護著她,說要她好好活著。

他看上去很溫柔,他的溫柔是真的,就如同,他骨子里的冷血也是真的,可這樣的他卻對她說,我會愛你,直到,你讓我失去興趣的那一天。

還有他,他和他……

一個淡到了極致的靈慧女子,幾個奇奇怪怪卻魅惑異常的俊美男子,一段傾盡天下的傳奇故事

初雪落盡,江湖飄零,邊塞飛煙,京華凋影

千年殤盡,雪色傾

相信,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_^

我筆下的蕭雪色,也許不夠強勢,也許不夠萬能,也許沒有那麼強烈的正義感和使命感,她和時下流行的那些穿越女主們截然不同,可她,卻是我理想中最最喜歡的一類女子。

素心白蓮,真水無香。

她便是這樣一個自在安然,無欲無求,閑雲野鶴般,的奇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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