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命運,真是種不可捉模的奇妙東西。~~超速首發~~這麼想著,蕭雪色輕輕地發出一聲嘆息。
手指自他的額頭慢慢滑下,從鼻尖落到嘴唇,他一動不動地站著,眼楮一眨不眨地望著她,卻又無法在那曾經張揚不羈的眸底,留下一點痕跡,他只是望著,呆呆地望著,其實,什麼都看不見。
「會好起來的,會的。」蕭雪色微微勾起唇角,「乖,坐下。」她按住他的肩膀,他則順從地蹲下,繼而坐在地上。
「唉,你以前是多愛打扮一人吶,簡直騷包得不行,呵呵……」她笑起來,仔細地將他凌亂的長發攏到一起,手指沒入他已然失去光澤的墨色發絲,認真地梳理,「等以後你好了,我非把這段時間的事情當笑話告訴你不可。呵呵,乞丐頭子君風流,呵……」她笑著,很低很弱的笑聲,仿若破碎的呢喃。
他沉默地端坐,兩條臂膀僵直得如同兩根鐵條,呆滯的眼神落在地上。
「姐姐,你對他可真好呀!」不知何時,睡飽了的北堂天籟也從轎子里跳了出來,「嘻嘻,姐姐你是不是喜歡他?」女童女圭女圭蹲在旁邊,手肘擱在膝蓋上,小手托著下巴,一臉好奇。
蕭雪色的手一頓,「……嗯。」片刻後,她模糊地應道。
是的,她是喜歡他的。
最初,她不過是他心血來潮想要捕捉的獵物,而她,亦只當他是個玩世不恭的朋友。
當時的她,根本無法料到,她與他,會走到今天這樣的地步。
一直以來,他都比她瀟灑,他的感情純粹而強烈,從來都不掩藏。
「愛就愛了,也不是非要得到同等的回應不可。」他們曾經開誠布公地談過一次,當時,他說過這樣的話,「如果付出只是為了得到回報,那就根本不能稱其為愛了吧。」他大笑,神采飛揚的樣子。
「當然,我期待兩情相悅的最完美結果。所以呢,小雪,你要努力地愛上我哦。」他笑眯眯地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熊抱。
在他略帶輕松調侃的溫柔凝視下,她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輕松與,釋然。
那麼多年過去了,她一直都太固執了,她將所有感情都深深地埋葬在心底,拒絕再去觸踫……而今,她能不能,再試著重新去愛呢?
「喂,君風流。」她的唇邊浮起淡淡的微笑,「我已經在努力了。可你得快點好起來哦,不然,我就找別人去。」
君風流似乎充耳未聞,依舊僵直著身子坐在那兒,雙手緊握成拳。
北堂天籟饒有興致地蹲在旁邊看他們,「姐姐,我看你還是別在這家伙身上浪費感情啦,嘻嘻,他的腦子受到忘情香的侵蝕已經壞掉了,變成白痴了呀,哈哈!」
蕭雪色冷冷睇向拍掌大笑的女童女圭女圭,女圭女圭的眼楮里閃著惡作劇似的惡毒光芒,天真又開心,望著那雙眼楮,她的心里仿佛燃燒起熾熱的火焰,卻又立刻,被什麼東西給澆熄了。
「呵呵,姐姐生我氣了嗎?因為我把姐姐的玩具給玩壞掉了,嘻嘻……」女童女圭女圭憨態可掬地撓頭嘻笑,「可是誰讓他不听我話的?我非讓他听我的話不可,哼哼,瞧他現在多乖多听話呀,哈哈……唔,可太听話了就不好玩了,哎呀哎呀,好煩吶……」北堂天籟癟嘴皺眉,非常苦惱的樣子。
真可惜,沒能把寒星帶回來。
蕭雪色想說些什麼,可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我們接著上路吧。」她替君風流整了整衣衫,扯了扯嘴角,淡淡道。
前路茫茫,像是陷入進重重迷霧里,她看不清自己的未來,然而,她並不害怕。
人是種很奇怪的動物,有時看似非常脆弱,卻往往能爆發出意想不到的能量來,那脆弱的生命,就會發出奪目耀眼的光芒,美得動人心魄。
也許,她很脆弱。
也許,她很渺小。
一路走來,她的命運就像是蒼茫海上的一葉小舟,隨波逐流,在強大海浪的洶涌拍擊下,飄向不知名的迷霧深處。
迷霧的盡頭,也許有暗礁,也許是深淵,呵,誰又知道呢。
然而,她並不害怕。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什麼東西是不可戰勝的話,那一定是人心,始終堅持著自己的原則,始終懷抱著某種信念,始終堅強,人的心。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經足夠堅強,足夠堅定,至少,她會好好把握住自己的心之所向。
不知何時,籠罩穹宇天際的陰霾已然漸漸散去,天空慢慢地亮了起來,燦金的陽光透過雲層俯照大地,原本陰森可怖的樹林,亦少了幾分冷寒煞氣。
蕭雪色抬頭仰望天空,唇邊,浮起一抹溫暖的微笑。
君風流,既然忘情香沒有讓你變成徹徹底底的行尸走肉,既然你還記得我,因為這份微薄的記憶,你每天都必須靠藥物來抑制痛苦,那麼,你一定還沒放棄對不對?
那就證明給我看吧,找回你自己,找回原來那個飛揚瀟灑的風流公子。
也許,你我之間,會有不一樣的未來。
也說不定。
……
日耀城,明家別苑
自從半個月前,明澈將重傷昏迷的兩位天雅閣堂主韓哲步驍雲送回天雅閣之後,他便暫居于日耀城的明家別苑之中,期間,朱雀堂主葉听雨往來拜訪頻繁,欲要他暫代失蹤的君風流執掌天雅閣,他先是含笑婉拒,繼而,在葉听雨和其他幾大門派掌門的一再懇求下,才終于答應了下來。
而今,八大世家已然不復存在,江湖中人人自危,一時謠言四起,恐慌蔓延,畢竟,對于江湖中人來說,南疆噬月這四個字的含義,僅止于三百年前的那場傳說之戰,而現在,傳說滲透到現實里,成了揮之不去的夢魘。
面對著如此神秘強大如同不可戰勝般的邪惡力量,那些所謂德高望重的掌門大人,那些行蹤飄忽威名赫赫的劍客大俠們,那些唧唧喳喳總在為武功高低江湖排名爭論個不休斗得不亦樂乎的某某派某某門某某某某,在這個時候,全都悶聲不響有志一同地當起了啞巴,誰也不願做這個挑頭的出頭鳥。
好在,有明澈公子。
「而今,噬月邪教卷土重來,一場血雨腥風怕是在所難免的了。你我江湖中人,理應同氣連枝統一陣線,傾盡全力與噬月教拼死一戰才是。明某始終堅信,邪不壓正,以我武林同道之泱泱正氣,區區一個南疆噬月又有何懼?」這個翩翩君子溫潤如玉的貴公子,微笑淡定的俊逸面容,似乎有著某種安定人心的力量。
縱是那些老奸巨猾的武林名宿想要置身事外,可面對著這麼一張笑眯眯的俊顏,听著這樣冠冕堂皇的大氣言論,再想當縮頭烏龜的話,只怕自己的名頭從此就要在江湖上一落千丈了,唉,為了面子,為了聲望,少不得拼一把老命了。
至于那些血氣方剛初出茅廬的少年劍俠,更是很容易地就被煽動了起來,一個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驚心動魄的傳說在他們眼里只不過是個故事,而他們,即將創造出新的傳奇,啊啊,想想就熱血沸騰。平生沒有遭受過殘酷打擊的少俠們,那一顆顆年輕躁動的心,總以為自己無可不能。
然而,說到底,他們,都只不過是明澈手中的棋子罷了。
這一次,他要玩大一點,自然需要很多棋子。
「寒星,你這樣一直殺氣騰騰地看著我,難不成是在怪我麼?」別苑里,明澈悠閑地翻弄著書卷,再過幾日,他便要動身前往南疆,其他幾路人馬也會自各地出發,十二日後,在雲州星輝城匯合。
夜寒星負手默立,沒有說話。
「呵,那個女人是對的,你就算跟去了又能怎樣?」寒星,你從來都不是北堂天籟的對手。
聞言,夜寒星的眉頭皺了起來。
當日,北堂天籟要帶走蕭雪色,他想留在她身邊,卻被她拒絕了。
「寒星,這是我必須自己去解決的事情,你沒必要摻和進來。」她輕輕搖頭,退開幾步,然後,轉身走向笑得燦爛的北堂天籟。
「寒星,多年不見,我好想你哦。如果你想跟著來的話,我舉雙手雙腳歡迎!嘻嘻……」北堂天籟一臉期待地含笑望他。
看著那張曾經困擾了他近十年的純真童顏,他的心底,涌起一絲淡淡的悵惘,然後消散成一片漠然虛無。
他有些恍惚地挪動腳步,走過去。
明澈攔住了他,他還想往前走,然後,頸部受到強烈的一擊,他便失去了意識。
「我很好奇呢,寒星,你這樣,究竟是為了那個蕭雪色,還是你始終都忘不了北堂天籟?」明澈笑得異常溫柔,清潤的眸子,像是要看穿他。
寒星,就是因為你永遠被這種多余又無聊的感情所牽絆,所以,你注定無法成為真正的強者。
他忘不了北堂天籟麼?夜寒星有些迷惘。
也許,終其一生,他都無法忘記她的,正如同,他永遠也忘不了那段與她一起度過的黑暗歲月。
那段幾近絕望的地獄生涯里,她是他唯一的希望之光,無可取代,刻骨銘心,盡管到了最後,她親手毀滅了這一切。
北堂天籟之于他,是一個印記,烙印了他少年時代曾經萌發過的某種美好感情,烙印了他最初,對于光明與希望的夢想,終其一生,也許都無法磨滅。
而現在,他又重新找到了新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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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飄︰小風啊,恭喜恭喜,你有那麼一點點打動色色了哦。
小風︰那又什麼用?我現在是個痴痴呆呆的瘋子。(一臉陰郁)
飄飄︰……咳咳,會好的,會好的。
小風︰那什麼時候才會好?(緊迫盯人)
飄飄︰(兩手一攤,兩眼望天)恕我不能劇透。
小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