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朱婷婷手指的方向,葉志浩看見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坐在燈光暗淡的角落,他的手中擎著一杯馬天尼。見朱婷婷指他,他就站起來朝這邊走來。葉志浩這才看清了對方的臉面︰寬大的國字臉,兩個嘴角綴了許多橫肉,他每邁一步,那些肉就跟著顫抖一下,眉目惡寒,一看就不是善茬。
「這是我表哥,吳雲虎。表哥,這就是——」
「我知道,葉志浩。」吳雲虎扯開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他從上衣口袋拿出一包煙,抖出一根遞給葉志浩,「兄弟,聞名不如見面,幸會幸會。」
葉志浩看了一眼朱婷婷,又看看吳雲虎手中的煙,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兄弟,這里是不能隨便抽煙的。」林義萊的聲音響起,葉志浩才松了口氣,心想,這世上真有救人于水火之說。
原來,當林義萊王妮他們發現吳雲虎時不時瞪眼葉志浩時,就密切關注這邊的動向。當吳雲虎走向葉志浩時,林義萊和阿當手中都拎了酒瓶悄悄走過來,一听吳雲虎是朱婷婷的表哥,這才舒了口氣,悄悄把酒瓶放下。
王妮和柳燕、鄭玲玲已經私下知會了保安,也準備好了報警,號碼都撥好了,只等事發按一下撥出鍵。雖然知道了吳雲虎的身份,但一想起他剛才看自己的目光,王妮還是有些放心不下,她示意柳燕別放松警惕,時刻準備報警。
而葉志浩卻不知道有一群人一直在為他擔心,他僅僅是為林義萊為他解了一根煙之圍而慶幸,絲毫不知剛才發生了多少驚險。
吳雲虎見過來一群陌生人,就收起煙問︰「這是?」
朱婷婷掃視了一眼林義萊他們,趕緊對吳雲虎說︰「這些都是一些朋友,給你說你又不認識。再見啊,各位!」
隨後,朱婷婷就拉著吳雲虎朝門口走,吳雲虎還口中兀自說著︰「噯,別急別急。介紹一下不就認識了,你的朋友就是表哥我的朋友——」話還沒說完,吳雲虎就被朱婷婷拉出了瑞萊克斯吧。
「你們怎麼都過來了?」葉志浩看著這群人緊張兮兮的樣子,奇怪的問。當他看見林義萊和阿當手邊桌上擺放的酒瓶,以及王妮等女人手上拿著手機,還有門口一直朝這邊觀望的保安時,突然好像明白了什麼。
他沒想到林義萊,阿當,這兩個他從沒放在心上的人,竟然肯為他打架。難道這就是朋友?可什麼時候他們成了朋友呢?還是因為王妮,他們才幫他?無論如何,他心中涌起一種不同于男女之情的情愫,暖暖的,堵在喉嚨口,差點憋出眼淚來。
「虛驚一場,虛驚一場!葉志浩,你沒事吧?」王妮手拍胸口,嘆了口氣。
「沒事。大家都坐吧。今晚我請客,就當是支持麥克。」葉志浩示意大家都坐下。
「葉志浩,你沒覺得那個吳雲虎好像有點恨你,他剛才看我幾眼,現在想起來還起雞皮疙瘩。他太像黑社會的混混,都沒留意他有沒有紋身。」王妮見葉志浩一副平靜的樣子,就試圖告訴他剛才發生的事情,「他看人不好好看,是這樣,這樣看的。」王妮邊說還邊加上動作,因為學的不像,逗得葉志浩笑起來。
「你還笑,你不知道當吳雲虎走向你的時候,我們還以為他要……一個個緊張的不得了。不過,林義萊可是跆拳道高手,他會保護我們的,是吧,林義萊?啊!你踩我干嘛,玲玲?」
「不小心踩到,不好意思。」鄭玲玲白了一眼王妮,然後很熱情地胡說起來,「大家先干一杯,為了我們化險為夷,劫後逢生,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王妮邊揉腳邊觀察葉志浩的表情,好像沒有被剛才的話刺激到,臉色始終平和,不,比往日更柔情些,不會是暴風雨前的平靜吧?那天在瑞萊克斯吧,只是因為自己跟林義萊互相擦頭上的酒,他就發瘋也似地 車到高架橋,還差點把自己的手機扔掉。這次——,王妮真有些後悔剛才顧頭不顧尾,只想著讓大家放心,沒想到男人的自尊心。哪個男人願意接受情敵的保護呢?哎呀,什麼情敵,自己真是瘋了,盡想一些瘋事。
一走神,揉腳的力度忽然就大了點,痛的齜牙咧嘴又不好意思喊出來。
「阿當,你是不是是‘漫步雲端’俱樂部的成員?」葉志浩想起什麼似的問道。
「啊?是啊,你怎麼知道。」
葉志浩笑了笑,說︰「竇童帶你去的吧?」
阿當突然明白了,有竇童的地方,一定會有葉志浩。
「這個周末有個比賽,要不要去看看?」阿當說。
「好啊。鄭玲玲,你調酒學的怎麼樣了?幫我調的那杯酒呢?」葉志浩問鄭玲玲。鄭玲玲卻一時沒反應過來,因為一直以來,葉志浩都沒有關心過這堆人里除了王妮之外的任何一個,剛才他主動跟阿當聊天,已經是破天荒了,現在竟然還主動詢問自己調酒的進度,這,這太突然了,叫吳雲虎嚇傻了嗎?!
其他人見鄭玲玲不說話,還以為她在猶豫,因為她現在的調酒水準,實在不敢恭維。趁這個空檔,王妮趕緊給葉志浩使眼色,示意他轉移話題,不要喝那杯酒。可是葉志浩卻充眼不見,只是帶著微笑等待。
/>鄭玲玲這時也回過神來,起身端來那杯放了好一會的酒。
當葉志浩喝了一口後,所有人都恨不得捂住眼楮,只有鄭玲玲專注地盯著他的嘴巴和眼楮,仿佛生死審判要到來似的。
「嗯,不錯,味道很特別。」葉志浩點點頭說,「真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鄭玲玲听了之後,喜得又蹦又跳︰「哇,我成功了。終于有人贊揚我調的酒了,而且還是行家的認可,王妮,不會再小瞧我名師出不了高徒了吧?哼!」
「看你那輕狂樣。」王妮趁鄭玲玲不備,打了她一下,鄭玲玲正要反擊,卻被柳燕拉住。
「別鬧了,去跳會舞吧。你們去不去?」柳燕問三位男士。林義萊和葉志浩搖了搖頭,阿當指了指吧台,意思現在是上班時間,不能去。柳燕聳聳肩,做了個無奈的手勢,就拉著王妮和鄭玲玲進了舞池。
「你跟豌豆什麼時候認識的?」
「豌豆?」
「哦,你還不知道吧。是王妮的小名,只有她最親的人才可以這麼叫他。」
听到葉志浩這話,林義萊笑了笑說︰「哦,也沒听到你這麼叫過她。你知道我們認識多少年了嗎?13年,我們是初中同學。你知道嗎?以前我們還同台演出過……」
「你猜他們倆在說什麼?」王妮對身旁的柳燕說。
「什麼?太吵了,听不見。」柳燕大聲問,王妮只好趴在柳燕耳朵邊大聲重復了剛才的問題。
柳燕听清楚後,攤開雙手,搖搖頭。王妮就又去問鄭玲玲,鄭玲玲拉著她出了舞池,坐到吧台邊,向正在忙著的阿當努努嘴示意王妮。
「你是想讓阿當去刺探軍情?」王妮見鄭玲玲點頭,就輕拍著手說,「好主意。」
然後兩人同時盯著阿當,阿當一個激靈,很恐懼地說︰「小姐們,有何指教?」
等阿當假裝送酒回來,王妮和鄭玲玲爭著拉住他問︰「怎麼樣,怎麼樣?」
「他們好像在自言自語,一個在說自己和王妮是初中同學怎麼怎麼樣,一個在說什麼豌豆怎麼怎麼樣。不過,奇怪的是,他們每說一件事,對方就要喝一杯酒,有點像情報交換之類。咦?這兩人到底在搞什麼?好了,你們兩個,真要想知道他們說些什麼,待會自己去听,我可不去干這特工的活了。跟做賊一樣,看,我都出了一頭汗。」
王妮趕緊抽張紙巾遞給阿當,討好地說︰「好阿當,帥阿當,調酒王子是阿當,辛苦,辛苦了。」
「你這油腔滑調的樣子,越來越像玲玲了。」阿當急不擇言,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因為立即就有兩道箭一樣快速狠毒的目光射過來,他甚至听到了牙齒緊咬的格格聲。
「我跟豌豆是在林場認識的,當時我正拿著一束她最喜歡的紫色郁金香,她當時看呆了,不知道是看花還是看我。呵呵。」因為酒的緣故,葉志浩說話速度已經慢下來。
「那次晚會,我們的節目得——得了——一等獎。」林義萊顯然有些力不從心了,他一向酒量很淺。
「喝不了就別勉強了,我已經正式把你當作競爭對手了,你可以瞑目了。」
「誰要你承認?我可是,可是追了她13年!實話跟你說,這次回國,我就是想再見見她。你跟我能比嗎?時間,空間,你都沒法跟我比。」
「你都結巴了,還說我比不上你。我告訴你,感情不是比這些,感情講究的是緣分。緣分,你懂嗎?我們的緣分從上一輩就開始了。」
「咦?阿當呢?把他抓過來一起喝,他剛才不是還在嗎?」林義萊喝的意識已經有些恍惚。
「好,我去抓他,你等著。」葉志浩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準備去吧台找阿當,正好被再次來刺探軍情的阿當踫上。
見阿當自己送上門來,葉志浩和林義萊就一個勁找各種理由讓阿當喝酒,不一會,阿當就被灌得七葷八素。
王妮和鄭玲玲等不來阿當,往這邊一看,阿當這是樂不思蜀,也在那喝上了,就一起走過去準備責問阿當。到了跟前,刺鼻的酒味迎面撲來,王妮和鄭玲玲對望一眼,立即喝令︰「不許再喝了。」
然後招手叫過仍在舞池的柳燕,一起收拾完桌上的酒,拿來一些醒酒湯騙他們說是新口味的酒。他們三個人在不知情的狀況下,喝了很多「新口味的酒」下肚,還一個勁說「好喝,好喝」,逗得三個女孩捂著肚子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