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讓你幫我換!」
她說話時候,連她自己都不曾發覺里面竟有了撒嬌的意味。
陸沉嶠微微蹙眉,「子衿,這男女授受不親,你受傷當日實在是情非得已我才冒犯為你換藥,現在……現在怕是多有不便!」
「只要我不介意不就好了?你一個大男人還這麼婆婆媽媽的!」
子衿有些賭氣地把臉轉過去,不一會兒感覺到一只手猶豫地將她的衣衫褪去,這才在暗處徑自笑起來。
涂完後背的傷,陸沉嶠剛要伸手去月兌下她的褲子手卻忽然一頓,「子衿,這,這還是不方便……」
那日她受傷太重,迫不得已陸沉嶠冒犯了她,可是現在情況不同了,她的傷完全可以有別人代勞來涂藥,現在自己這般輕薄,還真是讓陸沉嶠尷尬萬分。
子衿連動也沒動,只是淡淡說了幾句話,
「無妨,若是陸將軍不肯,這藥我不換就是了,反正我是不會再讓第二個人看我的身子的,陸將軍請回吧!」
陸沉嶠臉色鐵青, 當一下將藥瓶扔在了桌子上大步離去!
子衿睜開眼楮,听到摔門聲之後才有緩緩閉上,將眸中的一片落寞掩藏在眼底。
一直到第二天,有人來稟告陸沉嶠說是子衿將前去換藥的太醫和婢女們全都趕了出來,還揚言說不許再進她的房門,她們怕事情鬧大才來請示陸沉嶠。
陸沉嶠臉色一沉,半晌過後還是提起腳步往子衿的房間去了。
——
妖界水晶宮內,正一片喜氣洋洋,到處都是喜慶的大紅色,到處都有小妖們忙碌著,整個妖界都在為三天後魔君夕魅迎娶九公主的事情忙活。
而整個妖界中,唯一一處與這樣紅火的氛圍不相符的,卻正是九公主的寢宮——未央宮。
未央宮內,雖說也是一片大紅色,可是靜的連一根針掉落的聲音都能听見。
「花瓊,你先出去,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一身紅妝的念驚鴻坐在銅鏡前面,淡淡吩咐旁邊的一個婢女,婢女略微擔憂地看了一眼雙目無神的念驚鴻,點點頭退了出去。
銅鏡前面,是一張毫無表情的蒼白的臉,原本靈動的眸子里此刻溢滿了淚水,呼之欲出。
只要一想到那個男人,念驚鴻都會不由自主地流眼淚,將腕上細細的紅繩捧在臉頰上,反反復復地讓淚水打濕它,然後在對著小紅繩兀自發呆,整整幾天,她不吃不喝,幾乎就是這麼度過的。
情牽一線,線不斷,情卻無處所歸……
瞧著鏡中自己的一身大紅色喜袍,不由自主地就想到那日自己身著一身玫紅色的喜袍十里紅妝地嫁給那個男人,如今一切都還似在眼前,可這喜袍自己卻是為別人而穿的。
忽然地,念驚鴻從凳子上蹭地一下站起來,發瘋了一樣撕扯身上剛剛為她量身定做的喜袍,撕扯下來之後就拿起一把剪刀狠狠地將大紅色的衣服剪成一塊一塊的破布條。
在門外听見聲音的花瓊跑進來一瞧頓時大驚失色,
「公主,這可是夕魅殿下親自派人送過來的喜袍,您怎麼給剪了呢!」花瓊撿起地上的破布料,不知道該怎麼跟妖王交代。
念驚鴻忽然將手里的剪子扔到一旁,剪子踫到了桌角發出砰地一聲悶響,
「滾,給我滾出去!」
趕走了哭哭啼啼的花瓊,念驚鴻一個人緩緩滑落在地上,靠著牆角一個人抱住自己,喃喃自語,
「玉,你會來救我出去的是不是,你會來的,會的……」
當妖王和狐七進來的時候,便瞥見只穿了一身中衣的念驚鴻蜷縮在牆角,放在桌子上的飯菜已然冷掉卻未動絲毫。
「九兒,你這是干什麼,地上這麼涼怎麼能坐?快起來!」狐七上前一步就抱住念驚鴻的雙臂想將她從地上提起來,可念驚鴻就是不配合,狐七試了幾次還是沒能將她抱起來。
妖王見他們兄妹倆拉拉扯扯的樣子,忽然就暴躁起來大喝一聲,
「不用管她!為了一個凡間的男人,看看她都成了什麼樣子!」
「九兒,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為了一個不愛你不管你了的男人,值得嗎!」妖王恨恨地說。
然而,就是這一句話讓念驚鴻忽然有了生氣,她一把掙月兌了狐七的手,徑直靠著牆壁勉強撐住身體,
「不,玉他不會不管我的,他是愛我的,他一定會來救我出去,一定會!」
她說的非常篤定,因為她對溫夜玉有信心,直到現在她都還記得那日離別的時候溫夜玉充滿了愛憐和傷痛的眸神,那樣的眼神深深刺痛了她的心,也是她這一輩子都永遠無法忘記的眼神。
雙手背于身後,念驚鴻默默用自己的右手去握住左手腕上的那根紅繩。
妖王眼中精光一閃,隨後竟然哈哈大笑起來,
「好,九兒,爹爹答應你,若是在你跟夕魅大婚行禮之前那個男人肯來救你,爹爹就成全你們!」
念驚鴻眼眸一亮,原本無神的瞳孔頓時有了色彩,「真的?爹爹你真的肯答應嗎?」
妖王冷哼一聲,「哼,那也
是得那男人肯來救你!」
「會的,他一定會來的!玉他一定會來的!」
念驚鴻興奮地幾乎要手舞足蹈了,這場跟夕魅的婚姻本就是妖王逼迫的,若是妖王真的肯答應,那麼她也不用擔心什麼,這場婚姻她就可以勇敢而大膽地說不。
狐七想要說什麼,可別妖王冷冷的一記眼神給逼了回去,只能閉上嘴巴跟著出去了。
「爹,您怎麼能輕易答應九兒,要知道……」
妖王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嘴邊那抹狡黠的笑容漸漸擴散開來,「我是說可以讓九兒跟那個男人在一起,但是我也有前提不是麼……」
狐七凝眸思索了片刻,忽然恍然大悟地抬起頭,「爹,您的意思是……」
妖王點點頭,「從現在開始,在各個入口派人把關,一旦看到那個男人現身,格殺勿論!務必在九兒大婚禮成之前讓那個男人死無葬身之地!」
「爹,是不是要派人去……」
「不,這兩天夕魅都沒有什麼動靜,我怕生出變故,還是不要分散我們的力量,靜觀其變……」
「知道了爹!」
狐七看了一眼未央宮的方向,似乎有些猶豫,可片刻之後就調整好了心態,眸色從容地離開。
在角落里,一雙眼楮盯著剛才發生的一切,直到所有人都走了,他才漸漸從陰影中走出來。
「雪芝,將剛才听到的和看到的稟告給皇上,快去快回!」
此人正是憐世,放走了手上叫做雪芝的藍色鳥兒,他迅速從懷中掏出一塊白色的布料,口中念動,手指就在布料上寫出了幾個黑色的小字,寫完之後,白色的布料在他手中輕輕一捻,黑色的自己就消失不見,他又把布料放回到懷中。
——
溫夜玉在書案前面把玩著紫色的小沙壺,那一日念驚鴻就是拿著這個小小的紫砂壺跑到這里說「字玉念,你的茶」……
正想著,眼前的火燭忽然猛烈跳動了一下,溫夜玉迅速抬頭,之間一行金色的小字展現眼前︰
念安好,牽掛于你,速來營救。
短短的幾個字溫夜玉看了數遍,才舍得將蠟燭熄滅重新點燃
陸沉嶠從外面進來,頭上有微微的細汗,
「爺,剛從宮中得到消息,憐世的家人全都被關進了天刑司!」
「什麼時候的事?」
「一個時辰之前!」
溫夜玉聚攏雙眉,將後背緩緩落盡椅背中,右手的食指和無名指交替敲打椅子扶手,
「派人去將她們救出來先藏在一處隱蔽的地方,準備幾日的膳食給她們!另外,讓我們新訓練出來的那批修羅道士做好準備,隨時進攻妖界!」
「明白!」
「還有……」溫夜玉拉長了聲音,一切都運籌帷幄的感覺,「把憐世家人被抓進天刑司的消息放話給憐世!」
陸沉嶠眼前一亮,「是!」
交代完這一切,溫夜玉想要閉目休息地時候慈瑤卻敲門進來,
「王爺,王妃說多謝您的眷顧,這幾日有太醫專門為她調養療傷,傷口已經痊愈了,王妃今日親自下廚為您頓了一盅野味湯,不知您……」
溫夜玉揉揉太陽穴,良久才點點頭,「好,我一會兒就過去!」
——
(謝謝sallyhao和天涯的鼓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