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恩恩將自己的得意畫作給薔薇欣賞了一遍之後,又拉著她進房間,給她看以前倪久久教她寫的字。
薔薇很配合的陪著倪恩恩回憶著三年前的一幕幕,听著倪恩恩那稚女敕的語氣說她跟倪久久之間的故事,嘴角始終掛著淡淡的笑容。懶
「薔薇阿姨,你會下面條嗎?媽咪下的面條可好吃了。」兩人在房間里又玩了一陣,倪恩恩突然昂起腦袋看向薔薇,問道。
「面條?你餓了嗎?」薔薇反問道。
「我只是想吃媽咪煮的面條了……」倪恩恩說著,從房間里面跑出來,走到坐在客廳沙發上等著他們的倪浩哲面前,搖了搖他的手臂道︰「爹地,薔薇阿姨要給我煮面條。」
倪浩哲聞言,有些奇怪的看向倪恩恩︰「在這里?」
「嗯。」倪恩恩重重的點頭。
「可是這里這麼長時間沒住人了,做飯的材料和工具都不能用了吧。」倪浩哲有些為難的道。
薔薇此時也從房間里走了出來,她隨即開口道︰「恩恩啊,薔薇阿姨不太會做面條,你要是餓了,不如阿姨帶你出去吃,好不好?」
「不好,外面的不是媽咪做的,恩恩不喜歡吃……」搖頭,撅嘴,倪恩恩滿臉失望。
「好了,恩恩,你的要求有些無理了。」倪浩哲看得出倪恩恩這是在鬧小脾氣了,于是告誡她。蟲
誰知道倪浩哲的話音剛落,倪恩恩卻情緒失控的大哭起來︰「都怪爹地,都是爹地的錯,爹地沒有保護好媽咪,所以恩恩現在沒有媽咪了……討厭爹地……嗚嗚嗚……」
倪浩哲听到倪恩恩的指控,頓時臉色一僵,變得有些發青。
薔薇也感覺到倪恩恩的話有些傷人,她立刻抱起哭泣的倪恩恩,在懷里哄道︰「恩恩,不要哭,你是乖孩子,你哭的話,天堂的媽咪看到了也會難過的……乖……別哭了……」
誰知薔薇這麼一說,倪恩恩卻哭得更厲害︰「阿姨騙人,媽咪死了,不是去天堂了,是死了,恩恩早就知道了……嗚嗚嗚……媽咪再也不會回來了,恩恩再也見不到媽咪了……」
倪恩恩的話讓薔薇表情一滯,她原本以為倪恩恩天真可愛,真的不知道所謂去天堂的意思。
原來,她都知道,只是不想讓家人擔心,所以才裝作不知道。
她還這麼小,就懂得照顧大人的情緒,大人希望她相信什麼,她就相信什麼……可是,在她心中,該是多麼的絕望啊。
永遠都不能再見到她深愛的媽咪了,永遠都無法再跟深愛的媽咪在一起了,這打擊,別說是這麼小的孩子,就
是大人,也未免能坦然的面對啊。
「沒有,媽咪其實一直在你身邊,只是你看不到她,知道嗎?恩恩,現在媽咪就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望著你呢,她希望你開心,快樂……」輕輕的拍打著倪恩恩的背,薔薇溫柔的安慰著她。
突然有些羨慕倪恩恩,因為她至少有可以思念的親人,雖然不在人世了,但她卻記得她的樣子,能時時懷念。
而她呢?什麼都不記得,沒有任何的牽掛,好像這個世界,根本就與她無關似的。
倪恩恩窩在薔薇的懷中哭了很久,直到她哭累了,在薔薇的懷中睡著
空氣,突然靜默下來。
沒有了倪恩恩的哭聲,在薔薇和倪浩哲之間流動的,只是無邊的沉默。
薔薇能看出倪浩哲那面無表情的臉下斂藏著的洶涌情緒,卻找不到能夠寬慰他心的語言。
良久的沉默,他們之間好像是形成了某種默契,誰也沒有開口,就讓時間緩緩的無聲滑過……
老舊的小樓,安靜的客廳,女人的懷里抱著熟睡的孩子,男人坐在一旁,他們都沒有說話,可畫面卻出奇的溫
馨。
午後的陽光隨著時間的流逝緩緩西移,轉眼,就到了傍晚。
看著原本金色的光線漸漸變成暗紅,倪浩哲意識到,時間似乎不早了。
他動了動身體,從沙發上站起來,朝面前的薔薇道︰「時間不早了,今天謝謝你了,陪了恩恩這麼久。」
「我喜歡恩恩,所以,該說謝謝的應該是我。是她陪著我,讓我覺得原來我這麼重要,你知道那種感覺嗎?在這個世界上,我沒有家人,沒有朋友,甚至沒有任何的記憶,孤零零的,好像生活在一個與自己無關的空間里,那種孤獨的感覺,很難受……」薔薇說著,目光溫柔的落在了懷里還在熟睡中的倪恩恩臉上︰「如果不是遇見了恩恩,我想,我會繼續孤獨,一直到不知道什麼時候……」
她的話讓倪浩哲表情微微一怔︰「你怎麼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呢?李宇豪不是在你身邊嗎?」
「他啊……他不是在我的身邊,而是在久久的身邊。」薔薇說著,苦笑一聲,抱著恩恩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但是,大概是因為坐得太久,加上一直抱著恩恩,也不敢亂動,所以整個人四肢都變得僵硬了。此刻猛的一站起來,她雙腿一軟,就往後倒去。
倪浩哲見狀,立刻伸手一把抱住她的腰,險險的將她扶住,讓她的身體
靠在了她的胸前,穩住!
聞著他身上那熟悉的薄荷味,薔薇只覺得腦海中又是一陣翻騰,好像有什麼片段呼之欲出,但是就是看不真切。
「把恩恩給我來抱吧。」倪浩哲沒察覺到薔薇的異樣,卻明顯感受到她靠在自己身上的力量似乎越來越重,于是他連忙伸手,接過她懷里的倪恩恩,抱在了自己的身上。
倪恩恩睡得很熟,就算被轉移,也沒有醒來,只是砸吧了幾下小嘴,又趴在倪浩哲的肩頭呼呼大睡起來。
「你還好嗎?」將倪恩恩抱好之後,倪浩哲這才又將視線落在了薔薇的身上,發現她正閉著眼楮,皺著眉頭,表情有些痛苦的好像在想什麼事情。
听到倪浩哲的聲音,薔薇猛的睜開眼楮,開口很自然的喊道︰「哥……」
她的這一聲熟悉的呼喚,頓時讓倪浩哲整個人呆住,兩人四目相對,好像是隔了千年未曾見面的戀人,眼底全是濃濃的纏綿。
「你……剛剛叫我什麼?」他愣愣的開口,幾乎是小心翼翼的問道。
然而,此刻的薔薇卻恢復了開始的表情,她愣愣的搖頭,道︰「我不知道……只是覺得一切都好熟悉,好像我曾經有過一個哥哥……嗯,應該是這樣……」
「不能想起更多事情嗎?」雖然幾乎已經明白她不可能是已經過世三年的久久,但是倪浩哲還是略帶希冀的問道。
「想不起來……不過,你身上的薄荷味,很好聞……」薔薇苦笑一聲,然後轉身往門外走去。
倪浩哲抱著倪恩恩也跟著走出門外。
來到樓下,王女乃女乃早已經醒來,他們跟王女乃女乃道別之後,便上了車。
倪恩恩被放在後排的座位上,倪浩哲認真的替她系好安全帶。
薔薇則坐在了他身邊的副駕駛座位。
車子緩緩向前行駛在廣闊平整的馬路上,車速卻並不算太快。
前方,是火紅的夕陽,也是他們前進的方向。
「今後,我還能來看恩恩嗎?她是我在這座城市的第一個好朋友……」車子行駛到一半,薔薇突然開口問道。
「我想恩恩應該會很高興你來看她的。」倪浩哲一邊打著方向盤,一邊答道。
「其實恩恩很幸福,雖然她的媽咪離開了她,但是有一個這麼愛她的爹地,和這麼照顧她的姨媽……」薔薇看
著窗外掠過的風景,輕聲的開口道。
「她原本……可以更幸福的……」倪浩哲說著,表情變得有些深沉。
薔薇明白他話里的意思,卻不知道該怎麼接他的話。
于是,接下來又是長長的沉默……
將倪恩恩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到了晚餐時間。
一到醫院,倪恩恩就驚醒了,她看著周圍熟悉的一切,情緒變得有些低落︰「時間過得真快……為什麼這麼快
天就黑了呢?」
「是啊,誰叫你這麼貪睡呢……」薔薇笑眯眯的捏了捏她的小鼻子,逗她道。
「都怪爹地,都不叫醒我……」倪恩恩只能把自己的不滿怪罪到倪浩哲的身上。
倪浩哲卻好脾氣的笑了笑,將她送進病房,讓護工為她吃飯,他自己則送薔薇出了病房。
「吃完晚餐我送你回去可以嗎?」病房的門外,倪浩哲朝薔薇問道。
薔薇卻笑著婉拒︰「謝謝了,不過,時候確實不早了,我今天出來一整天,可能宇豪已經生我的氣了,我還是早點回去吧。」
「這樣……那好吧,我直接送你回去。」倪浩哲聞言,倒也不勉強。
「不……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你還是留在這里陪恩恩吧。」薔薇連連擺手,謝絕他的好意。
倪浩哲聞言,知道她是真的不希望自己送她,于是只聳聳肩,道︰「那你路上小心……」
「好的,再見。」薔薇禮貌的與他道別,然後轉身往一旁的電梯間走去
回到李府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半了。
管家見到她回來,立刻迎了上去。
「薔薇小姐,您可算回來了,少爺今天好早就從公司回來,一直在等您呢。」管家一邊迎著薔薇往屋內走,一邊說道。
薔薇只是點了點頭,走進客廳,卻發現李素雅夫婦和李宇豪以及李炳言夫婦全都坐在沙發上,似乎都在等著自
己。
看到薔薇回來,李宇豪最先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她面前,拉住她的手,問道︰「你今天一天都在哪里?為什
麼這麼晚才回來?」
薔薇張嘴,剛想回答,卻听到李素雅搶先一步答道︰「唉,這還沒進門呢,就行蹤不明,今後若是真的成為了李家少女乃女乃,怕是也沒人管得了她那雙腿吧。」
李母覺得自己女兒這話說得頗為刻薄,知道這個薔薇是兒子心尖上的人,于是皺眉道︰「素雅,不要這樣說,
現在時間還早,你不是經常十一二點才回來嗎?」
「媽咪,我跟她一樣嗎?我晚歸可是跟老公一起啊。」李素雅滿臉不服的辯解道。
「好了,回來了就行了,你們夫妻回房休息去吧。」李炳言知道自己女兒對這個未來的弟媳婦有些排斥,于是故意支開他們。
李素雅滿臉不爽,但不敢忤逆父親的意思,只好拉著老公上樓去。
他們倆走後,李炳言也起身,看了一眼薔薇,道︰「做我們李家的媳婦確實規矩頗多,不過沒關系,讓管家慢慢教就是了。你們倆慢慢聊,我們先上樓去了。」
說完,跟李母兩人也往樓上走去。
客廳里,馬上就只剩下李宇豪和薔薇兩個人了。
「看來我惹你家人不高興了。」薔薇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滿臉無奈的朝李宇豪道。
李宇豪卻不以為然︰「不用管他們,在這個家,你需要在乎的,只有我一個,明白嗎?」
「你會限制我的自由嗎?」薔薇抬眸看著面前的李宇豪,問道。
「為什麼這麼問?我像是那麼霸道的人嗎?」李宇豪有些挫敗的問道。
「我不知道啊,我對你的了解,本來就不對。」薔薇眨著眼楮,很老實的回答。
「了解不多啊?那好辦,今晚,我就讓你多多了解我……」李宇豪說著,一把將薔薇打橫抱了起來。
薔薇被他的動作驚得大叫起來︰「喂……你做什麼?放我下來,快放我下來……」
「讓你好好了解我啊,從內到外的了解……」李宇豪卻大笑起來,抱著她往樓上房間走去。
可是,還沒走幾步,薔薇的肚子里就傳來「咕嚕」一聲響。
「我……沒吃晚餐呢……」薔薇無辜的朝李宇豪眨了眨眼楮,道。
「好吧……」李宇豪只能遺憾的將她放下,吩咐管家馬上為她準備晚餐
第二天,薔薇依舊是早早的醒來,下樓,再次踫到了正在用早餐的李素雅夫婦。
「難怪我今早右眼跳個不停,原來一大早就會見到讓人討厭的人啊。」李素雅看到薔薇,就陰陽怪氣的自言自語道。
薔薇知道她在說自己,卻完全不以為意,在她對面的座位上坐下,開始吃早餐。
「老公啊,你還記得宇豪原來的那個叫莉莉還是麗莎的女朋友吧?她當時多麼天真啊,以為跟宇豪上床了就能嫁進我們李家,結果怎麼樣?懷孕了都被宇豪甩了吧,嘖嘖嘖……還被送去人流,真是可憐哦……」李素雅一邊吃
著早餐,一邊故意漫不經心的跟自己老公聊著這些關于李宇豪的「前塵往事」。
薔薇知道她的話是說給自己听的,于是冷冷一笑,目光直直的看向面前的李素雅︰「姐姐吃早餐的時候說這麼多話,不怕閃著舌頭嗎?」
李素雅挑釁的看向她︰「怎麼?你不喜歡听這些啊?不喜歡听可以不听的,從這個家里消失就好了。」
「我只是擔心姐夫會消化不良,畢竟,流產這麼血腥的事情,確實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那三分熟的牛排啊。」薔薇說著,目光落在了陳浩面前的那盤牛排上,故意惡心他道。
果然,薔薇的話音剛落,陳浩就馬上扔下手中的刀叉,一副想吐的表情,離開了餐桌,往一旁的衛生間跑去。
「沒想到你竟然這麼牙尖嘴利,看來我倒是小看你了。」看到自己老公被薔薇一句話就惡心跑,李素雅頓時對薔薇的印象更加差。
薔薇卻只是淡淡一笑,道︰「姐姐過獎了,我只是遇強則強罷了。」
「你不用太得意……很快我就讓你笑不出來了……」李素雅冷冷的看著眼前的薔薇,恨不能撕破她臉上的笑容。
薔薇的臉上卻笑的更加燦爛了,只是她的內心,此刻卻情緒翻涌。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不喜歡被人討厭到這種地步。
可是她沒有辦法,她不想被人欺負!
就在兩人怒視對方用著贊成的時候,李宇豪破天荒的起了個早,打著哈欠來到了餐廳。
李宇豪的出現徹底讓餐桌上的兩個女人呆住了,仿佛像是見到了聖誕老人一樣的驚訝。
「今天太陽是打哪邊出來的?我的弟弟竟然起床吃早餐了。」李素雅聲音諷刺的說道。
李宇豪卻徑直走到薔薇身邊,攬住她的腰,在她臉上溫柔的親了一下︰「我下樓陪我親愛的吃早餐,這麼美好的早晨,自然要跟親愛的一起度過。」
薔薇被他那可以的甜麻得渾身一顫,但是看著李宇豪那副明顯睡眠不足的樣子,又覺得好笑。
佣人為李宇豪送上早餐,他卻不吃,只是坐在薔薇身邊,一副痴痴的模樣看著她慢條斯理的用餐。
「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薔薇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好笑的問道。
「我在思考一個問題……」李宇豪表情無比認真的說道。
「問題?什麼問題?」薔薇好奇的反問他。
「我在想,要怎麼樣才能讓你今晚不被人嫉妒。」李宇豪說著,目光變得無比深邃。
「今晚?什麼意思?」薔薇卻不太明白他的話。
「今晚有一場慈善拍賣會,我希望你跟我一同出席。」李宇豪說著,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上的時間,道︰「再過一個半小時,就會有人把禮服送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