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沒等唐哲軒聯系伊藤佐厲,伊藤佐厲就主動聯系他了,沒有打官腔彎彎繞繞,通話內容簡單明了,說我現在在神戶,想一起吃頓飯,順便看看女兒,唐哲軒一口回絕說吃飯可以,見你女兒就算了,伊藤佐厲也知道太唐突,沒再提這個話茬,報了地址,然後就掛斷電話。泡書(.)坐在那張不知道被多少壓過的已經破舊的沙發上,唐哲軒點燃根煙,望著對面剛剛一個勁兒朝自己使眼色搖頭示意不要見伊藤佐厲的親閨女伊藤美惠子,笑著問,為什麼不想見你父親?伊藤美惠子輕笑著說不是不想見,而是不想給你們找麻煩,我這樣的人質挺不錯的?唐哲軒被她的話逗笑,點燃根煙,動作嫻熟,陣陣青煙從鼻孔口中噴出,融入空氣,漸漸消逝,除了味道,不留下一絲痕跡。伊藤美惠子乖乖巧巧坐在一旁細眯著眼楮靜靜看著這個抽煙動作很帥的男人。
十一點半,唐哲軒把黃驊留下看家,帶著紅箭排名前三的天字號猛將烈一起離開。剛走到大門口,就听房內的伊藤美惠子大喊一聲「記得給我帶鮑魚回來。」唐哲軒抬起右手比劃了個OK的手勢,然後和烈一起出門,開著那輛曾讓黃驊吐過兩次的彪悍轎車前去赴宴。伊藤佐厲定的見面地點是體現神戶國際都市的主題飯店,海港大酒店。半個多鐘頭的路程,到了海港大酒店,唐哲軒和烈剛走進酒店大廳,就被兩個身著黑西裝的男人攔住。
「唐先生,請跟我來。」為首的黑西裝男恭敬用熟練地華夏語說道。唐哲軒和烈相視一笑,都把握槍的手從懷里拿了出來,跟著那兩個黑西裝男一起乘電梯上。電梯里,兩個黑西裝男冷汗嘖嘖,想起剛剛的情景,要不是早早表明身份,恐怕現在就可以去見祖宗了。來到餐廳,見到早已等候在此的伊藤佐厲,唐哲軒故作熱情的跟他打招呼,烈一如既往的凡人不理,冷如寒冰。在伊藤佐厲和唐哲軒寒暄的時候,伊藤佐厲身後站著的骨瘦如柴的男人的眼神如毒蛇見到獵物一樣緊緊鎖定著烈。烈也注意到伊藤佐厲身後其貌不揚的瘦弱男人,毫不示弱的與之對視。直到幾人落座,才結束了這場沒有刀光劍影沒有熱武器硝煙的眼神戰爭。
雙方合作,伊藤佐厲也知道了唐哲軒和他的人都是華夏人,所以特意投其所好,選擇了華夏風格的餐廳。對于他的用心,唐哲軒心知肚明,卻沒點破,推杯換盞,該吃吃該喝喝,反正不吃白不吃。和他相比,烈就顯得小心謹慎了,滴酒不沾不說,甚至連伊藤佐厲主動遞過來的煙都冷冷拒絕。一句我不抽煙,讓唐哲軒差點把剛送進嘴里的魚翅噴出去。你不抽煙?糊弄鬼呢?
吃飯時,伊藤佐厲安靜不失風度,上位者的氣場環繞其身。不過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伊藤佐厲只是簡單吃了些菜,六成飽,便坐在那抽煙。一桌子菜,唐哲軒橫掃百分之八十,一副沒吃過沒見過的農民進城的模樣,看得旁邊的保鏢和周圍吃飯的人一陣嘲笑。唯有伊藤佐厲心無旁騖,安靜觀察,他以前就听過一句話,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吃飽喝足,唐哲軒用紙巾擦了擦嘴,點燃根煙,美滋滋的吸著。
「又是燕窩魚翅又是海鮮鮑魚的,老伊啊,下次別這麼破費了。」唐哲軒嚴肅認真地說道。伊藤佐厲和他的一干保鏢,听到他的話,差點吐血,見過無恥的,沒見過全都吃了還一副不滿意的無恥之徒。老伊?這什麼稱呼?伊藤佐厲嘴角直抽抽,如果不是女兒在他手上,他就要下令把這個混蛋弄死了。
「唐先生,這次的事情辦得很好,小小心意,不成敬意。」伊藤佐厲用熟練地華夏語說道。旁邊的一個保鏢從懷里掏出一個厚厚的大紅包放在唐哲軒身前的桌子上,然後退到一旁。唐哲軒很沒素質的拿起紅包拆開看了一眼里面裝的厚厚一沓美金,說「下次記得換成華夏幣,美金我回去還得兌換。」伊藤佐厲強忍著沖上去跟他拼個你死我活的沖動,說「是我欠考慮了。」
「還有其他事嗎?如果沒有,我們就先告辭了。」唐哲軒收起紅包,問道。
「還有件事,需要唐先生去做。」伊藤佐厲說著,從旁邊椅子上的皮包里取出一張紙,遞給他。
唐哲軒接過紙,草草掃了兩眼,上面全是用華夏文字寫的二十個人名,大部分還都是姓井上。
「這是?」唐哲軒明知故問道。
伊藤佐厲默念了兩遍安靜安靜,然後說道「需要除掉的人。」唐哲軒把紙放在桌上,再次點燃根煙,說「老伊,我是真不願意跟你整金錢這種俗不可耐的東西,但我和我兄弟也要吃飯不是?這樣,咱們是朋友,我就給你打個折扣,三千萬美金好了。」伊藤佐厲听到這個數字,差點破口大罵,三千萬東瀛幣他拿得出來,三千萬美金就是把他全家老小都給賣了也拿不出來,旁邊的保鏢們面面相覷,對這位獅子大開口,很明顯在敲竹杠的猛人佩服得五體投地。伊藤佐厲身後的瘦弱男人眼泛寒光,動了殺機,烈注意到他的動作,無聲無息的把手伸進褲子里面,握住綁在大腿內側的袖珍左輪槍,伊藤佐厲喝了口茶水,靜下心來,說「三百萬美金,再多,我拿不出來。」
「既然這樣,那很抱歉,我不接受這單生意。」唐哲軒起身就要走。
烈也站起身,緊隨其後。
一步,兩步,三步,唐哲軒走得很慢,基本上屬于原地踏步狀態。
第五步的時候,听到伊藤佐厲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會想辦法湊齊的。」
唐哲軒轉身走回去,拿起桌上的紙,細眯著眼楮說「定金一千萬,什麼時候送來,我們什麼時候動手。」
說完,唐哲軒又看向伊藤佐厲身後的男人,眼神柔和,說「芻狗,好久不見。」
被他一句話戳穿身份的瘦弱男人全身一震,他為什麼會認識自己?好久不見?難道他認識自己?
可他怎麼也想不起來到底在什麼地方見過這個男人。
待他回過神來,那個認識自己的男人已經走出餐廳大門。
一起離開海港大酒店,他們沒有直接回去,開車來到海邊,看著一望無際的大海,唐哲軒心中安寧祥和。
「芻狗是誰?」憋了一路的烈終于找到機會問出口。
唐哲軒收回視線,輕輕撫模著手指上的蝙蝠戒指,說「十年前我還沒出師的時候在東瀛執行一件老頭子定下的考試任務,你應該听說過東京連環殺人案?那一年,綽號芻狗的黑社會頭子喜歡上了一個華夏女孩,但還沒等表明心意開花結果,那個女孩就被類似咱們那邊的太子黨給先奸後殺,芻狗為了那個每次見他都報以微笑的女孩設計了一場殺人計劃,每一個被他殺死的人都被切掉了雞巴,死相極慘,終于都殺光了,芻狗逃避警察追捕的時候,身受重傷,最終被抓了起來,後來我就不知道了,沒想到他還活著。」
東京連環殺人案,烈知道,卻只是知道表面,沒想到還有這麼悲慘的原因。
「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烈抓住唐哲軒話中的小尾巴,問道。
唐哲軒點燃根煙,深深吸了一口,吐出個煙圈,望著前方,輕輕說道「東京殺人案,我也參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