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快中的火鳳完全沒看到那個突然出現在自己房中的白色人影。
紙鶴卻好像發現了異樣一般,慢慢落在她的被子上,收起翅膀。
「呃,這是怎麼了?」火鳳不明所以,捏起紙鶴兩只翅膀,放在自己手心里,湊近了去看。
白色人影慢慢走進,火鳳登時一個激靈,便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扭頭看,是他。
眼前的景象恍然如昨夜,依舊一身白色中衣,站在恬靜的月光里,冷然淡漠,或許月光都不如他來的清寒,看得火鳳痴了,要不要每次出場都這麼華麗啊?
「進門都不敲門的嗎?知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的?」火鳳嬌嗔著,來掩飾自己剛剛過分露骨的眼神,卻沒想到出口的聲音竟如此人,火鳳迷茫著,向自己灌輸著︰鎮定鎮定,這聲音不是你的,不是你的……
「……」亦影也沒听過火鳳會有如此口氣,便直接忽視,坐到床邊來,反正他也不是從門進來的,這門,還真沒辦法敲。
「你如果進宮,不管事情辦得怎麼樣,最近出來的機會都會很少,我只是想趁著這段時間,可以盡可能地帶你出去,去看一下幻界的江山河川。」
「嗯,我知道!」火鳳點點頭,看著那琥珀色的眼眸,她也隱隱約約的猜到了些亦影的心思。
亦影愣怔著看著她,還以為她會一大堆問題,他準備了一大堆回答,卻沒想到只听到簡單的一句我知道,于是他華麗麗地竟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看著火鳳異常冷然的眸子,不動聲色地別開頭,看著窗外,「那你還有什麼要求嗎?」聲音也如染了月光的清冷般淡然清寒。
「沒有了!」她知道他們是為她好,她已經很滿足了。
「因為你的身份的問題,所以你出現在神宮的身份暫時是,」亦影頓了一下,「是……罪民!」
火鳳眉稍稍微挑起,「知道了!」,不禁在心里哀嚎一聲,自己怎麼可以這麼慘?!
「早些告訴你,可以做好心理準備,但是不會太久的,我保證!」
「謝謝!」能為她做到這個份上,她真的是很感激,正是這份感激的沉重才讓那些多余的詞匯在此刻盡數變得蒼白無力,就只剩下這簡單的兩個字了。
亦影真的是無語了,人的性格可以這麼多變嗎?甜美,柔弱,暴躁,冷靜,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她?她的身體里到底住著幾個人?
知道一個人想安慰另一個人,于是主動找到她,奮力地搜索話題,但是不管自己怎麼努力,被安慰的人卻一點反應都沒有的那種無力感嗎?特別是那種已經習慣了站在高處俯視別人的人,例如,現在的亦影,去擔任這個找話題的角色的時候,那更是一種常人所無法理解的挫敗感!
他也不言語了,稍微一側身子,索性也擠上了床,火鳳條件反射性地往里遠遠地挪了一下,黑曜石的眸子里寫滿了驚悚地看著好像在做一件心安理得的事情的亦影。
銀色的紙鶴振翅高高地飛起來,好像急于撇清自己的關系一般。
亦影于是欣欣然地躺下了。
火鳳早已顧不得紙鶴了,她確實被嚇著了,好像今天她沒有邀請他吧?難道是自己的某個無心的動作造成了他的誤解?
火鳳的腦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飛快地轉著,用可媲美光速的速度將整件事情復原了一下,她迷茫了,貌似沒有啊?
「那……那個,這好像是我的房間,我的床,你,是不是搞錯了?」火鳳很有修養地問道。她一再告誡自己,修養這種東西就是這個時候看出來的,要保持自己的風度,風度……
「你昨天邀請的。」亦影果斷地閉上眼楮,不去看某個已經瀕臨臨界點的小女孩。
他也覺得自己快瘋掉了,他到底是在干什麼?在沒遇到火鳳之前,他就是一個認為只要管好自己的事情就覺得萬事大吉的人。
思來想去,他知道,其實只是不想看見她落寞的,認命的表情而已,這表情會加深他的挫敗感,無力感,他只想要打碎她的這種表情。
于是,只這一個理由便讓他忘記了自己有生以來最囧的一件事。
「是啊,是昨天的事情啊?」那就不關今天的事情了吧?火鳳好脾氣地跟他解釋,她才不管他是不是閉上眼楮了呢。
「你昨天又沒說只昨天一次,」亦影嘴巴一張一合,清清冷冷,偏生眼楮還是閉著的,看得火鳳哭笑不得。
火鳳覺得他這個人真是滑稽極了,只要是個正常人,就不會認為那是個永久性的邀約,可偏生自己還真沒有理由去反駁,他說的似乎荒誕無理,卻又不是沒道理可尋。
這就是語言的魅力呀!只要能玩轉語言,那,什麼都可以是正確的!
火鳳哀嘆一聲,只得默默躺下,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又有什麼關系。火鳳也是一個不拘小節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