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里
火鳳平躺在床上,一雙大眼楮炯炯有神,看著發霉的房頂,腦袋里像過電影般,從初次見面時的亦影想到現在的亦影,滿滿當當全是他的影子,月光里的,桃樹下的,他永遠都那麼完美無缺地站在她的不遠處,將她照亮。
她舉起手里的小鏡子,看著里面模糊的自己,她很想透過這模糊的鏡像看到誰,但是,里面除了自己期望又失望的表情,確實是什麼都沒有。
頹然地放下小鏡子,腦袋里正在進行天人交戰,到底要不要喊一聲亦影呢?
喊了如果沒人應,那就當自己自言自語了,雖然在這麼一個地方那樣做的確很奇怪,但是反正又沒人看,沒關系的。可是萬一亦影能听得見呢?那她接下來該說什麼,說自己想跟他說說話嗎?那樣的話,自己的意思是不是就太明顯了?
她雖然覺得自己喜歡亦影,可她不想在亦影沒有任何表示之前,把自己的心思暴露了。
她已經快一整天沒說過話了,所以她都快覺得自己是不是連發音都忘記了。
呆在這里雖不那麼害怕,但是無聊透頂,沒人說話,只能看著那一株依舊開得正盛的祝余發呆,想事情。看書什麼的本來她是極喜歡的,可是連落給的那本藏書讓她開始抵觸紙類的東西。
無聊之中就想起了自己的小鏡子,喊也不成,不喊也不成,困擾,糾結!火鳳的眉頭都快要擰到一起去了。
要不喊吧,若沒人應,就當自己自言自語了,應了,就說自己想看一看這鏡子里有沒有他的血。
就這樣決定了,火鳳單手一撐,坐了起來,順便攏了一下自己散著的發絲,盡量壓低自己的聲音,清了一下嗓子,然後那精致的小鏡子幾乎是被火鳳雙手捧在了眼前。
「亦影」,她小心翼翼地用了一個升調,而且聲音幾乎小到听不到,她皺眉,也發現了這個從自己嘴里跑出來的小到不能再小的聲音,唔,問題比較嚴重,他會不會听到呢?
盡管這樣想著,火鳳還是調動自己全身的听覺細胞去專注地聆听捕捉——空氣中哪怕只有一絲但可能是回應的聲音。
朝堂上,站在圖蒙身後不遠處的簡寒和夜弦,明顯感覺到了圖蒙那突如其來的細小的戰栗和僵硬,他們兩個分別站在圖蒙的兩後側,所以並不能看到圖蒙的表情。
只是簡寒笑意不減的臉上眸色一沉,發生什麼事了?他不動聲色地看向夜弦,夜弦微微搖頭。
圖蒙臉上的驚詫也是一閃而過,眸色一斂,他是听到她叫他了,聲音微弱如蚊吶,她怎麼了?內心的慌亂一掠而過,表情仍是冷淡厲然,看著跪在下面的鳳家宗主鳳蕭。
「兩月之前,臣的確得一雙生女。」鳳蕭的毫不隱瞞,引得眾大臣一陣唏噓。震驚,疑問,害怕,憤怒,指責聲相互交錯著,一時混亂了起來。
良久火鳳沒有听到任何聲響,她只把原因歸結為自己喊得實在是太小聲了,可能是亦影沒听到。她想應該可以再大聲一點,于是又鼓足了勇氣,稍微大聲地喊了一次。
于是,這不大不小的聲音就這麼在圖蒙的心里泛起了一圈不大不小的漣漪,盡管大殿上大臣們交頭接耳,但朝堂上的他還听得清清楚楚,這是火鳳的聲音,是用傳音鏡傳過來的。
早不喊,晚不喊,偏偏挑了這個時候,她跟她的父親是有心靈感應麼?雖說拋棄過她,但血緣這東西總是抹不掉的,從沒听她抱怨過自己的家人,那她始終是愛著自己的父親的吧?
圖蒙的眸色沉了沉,薄唇緊抿成一條線,他該怎麼辦,火鳳會恨他吧?他極不願火鳳恨他……
他緩緩地閉上眼楮,單手撫著額頭,「這事明天再議吧,退朝!」
身後的兩人同時一震,他怎麼回事?這不是計劃好的事情嗎?
眾臣一听,也停止了議論,齊齊跪了,便開始向大殿外面退去,原本跪著的鳳蕭不知何故,只得站了起來,眼神復雜地看著圖蒙,卻又帶了一抹顯而易見的請求。
圖蒙慢慢地站起來,離開主位,並不看鳳蕭,便向後走去。
夜弦和簡寒一看,雙雙瞥了眼下面的鳳蕭,便馬上跟了過去,簡寒剛要開口,只見圖蒙向後一揮手,「這事有些問題,再緩緩吧!」
鳳蕭見王神圖蒙走了,也收了目光,慢慢走出了大殿,寬大的背影卻蒼涼了整個大殿……
火鳳緊張又認真地等了許久,也不見有任何聲音,終于放棄了,任自己倒下去躺在床上,雙眼也沒了剛才的神采,這本就是亦影的鏡子,竟沒有他的血麼?一種徹底的失望塞滿了她的胃,不過仔細想想,好似這上面也沒有自己的血哦……
一只手攥緊了那小鏡子,她是有多希望這上面有他的血,不為什麼,只是為了她,可是,卻是什麼也沒有,倏然間便覺得那失望仿佛溢出了自己的胃,慢慢流向了自己的心房……
作者有話說︰求收藏,收藏一下,過五十了,周末就大爆發……
嘎嘎,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