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隨著陌踏上了高高的台階,從右側門走進大殿,然後,她一眼就看到了端坐在正中央的圖蒙——她心目中曾經膜拜過無數次的英雄。
剛剛還出現在她腦海里的容顏,飄逸的銀發,琥珀色的眸子,淡漠的面龐,那麼熟悉的人此刻卻變作了神祗,就像是高高站在天上般,而她卻只是地上一個普通的人。從此,他們之間便有了座無法逾越的鴻溝,她只能以神獸的名義膜他……
目光觸及圖蒙的身後,也是熟悉的人,想起那句,「亦影閣本就是為王朝辦事的」,她的眼楮一陣刺痛,升起的水霧阻了她的目光,亦影就是王神麼?王神,王神,只兩個字,卻像怎麼也揮不走的陰霾,緊緊將她纏繞著,之前已經將自己說服了,不要在意的利用,而今卻又一次咆哮起來,將她刺得遍體鱗傷。
事情的原委始末在她腦袋里漸漸清晰了起來,是那個詛咒,雙生子之詛咒……四大家族和幻帝之間的局勢她也是了然的,呵呵,如今她也做了棋子,如果說這是為了還亦影閣的恩情,那麼她也認了,只是,亦影,請你告訴我︰
重山上,桃樹下,鳳軒的月光里,地牢里,你的好是真心的,還是只是在做戲?那我究竟該喚你一聲王神,還是亦影?
火鳳就這麼站著,定定地站著,努力平息著自己血管里沸騰著的憤怒,悲哀和絕望,雙眸緊緊鎖著座上的人,她好想從他的眼神里看到往日的疼惜和憐愛,哪怕只有一絲,也把她拉出絕望的谷底,可是,那雙清冷淡漠的眸子里什麼都沒有……
給她一個眼神也好,說不定她還有一種即便逆天也要繼續走下去,靠近他的勇氣,可是他竟什麼都不吝給她……
火鳳覺得自己周身的空氣都在低聲哭泣,絕望緊緊掐著她的咽喉,原來,這份兒情,早已在她不曾看見的角落里扎根扎得竟這麼深了,而她呢,卻只是他漫漫的帝王歲月中的一名過客而已……
呵,多不公平……
陌回頭看著並沒有跟上他而是停在那里的火鳳,皺皺眉,他似乎看懂了火鳳的眼神,那種記憶中從來沒有的眼神,那般的痛苦和絕望。
他回身,將她冰涼的柔荑緊緊握在自己的手掌中,不去管眾臣們低低的議論聲。只要過了今天,他就有足夠的能力來守護她了……
她的過去,他無能為力,已經錯過了,但所幸,他只是錯過了兩個月,現在他一定要緊緊抓著她,再也不分開,她的現在和未來,他絕不允許自己再錯過了。
他只覺得,如果今生再錯過,那他就要永遠錯過她了……
若心碎了,哪里還是完整的?火鳳就像一個周身破碎的女圭女圭般,任人牽著,機械地向前走著,沒有了靈魂,沒有了思想,只管在黑曜石的目光里流露出深邃的痛。像一只受傷的小獸般舌忝舐著自己的傷口,卻沒看見圖蒙打在他們牽著的手上的目光中一閃而逝的憤忿。
「這就是……」
「紫依,我叫紫依。」陌的聲音被火鳳打斷,她現在不想听到有關火鳳的任何字眼。
圖蒙面色陡然一沉,很好,做的很好,因為有了新的靠山,所以這麼著急抹去他存在過的痕跡,是嗎?
「大膽罪民,見了王神,竟不下跪?」左相冷庭說話間已經出手打出一抹凌厲的海藍色幻氣,直直地朝火鳳逼來,霸道的幻氣帶起的風吹起火鳳額間的發,兩滴鳳之淚若隱若現,火鳳卻仿佛是將自己封在了只有自己的世界中一般,只定定地看著亦影,不躲,也不閃,不過,她也不覺得自己有足夠的本事能夠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