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不知從哪里飛來的紙鶴也靠近了光柱,他們都看見了,魔天也喝令所有魔廝停手,自己也御劍靠了過來,也頓時明白了,心里澎湃不已。
這就是紫依,當年被逼著跳下誅神台的紫依。
她還活著,真的活著。
那只紙鶴一靠近那光柱,光柱的光芒忽然變得極亮,極亮,那紙鶴也碎了,化成了點點白光飄落在紫依的身上,那兩滴鳳淚也驟然一齊靠近紫依,直直地,幾乎是砸進紫依的額頭里。
紫依覺得自己全身忽然像是被人捏碎了要被重塑一般,那是一種不能承受的痛苦,她開始還極力隱忍著,可是痛楚好像一直在放大,繼續放大……
「啊!……」
她覺得痛苦在她的身體中爆炸了。
隨之,光柱也慢慢弱了下去,不再那麼耀眼了。
黎世看著里面,漸漸清晰的卻只剩下紫依一個孤零零的身影,心里空落落的,轉身便走開了。
亦影看著眼前逐漸變清晰的紫依,這還是火鳳麼?當年艷絕天下的鳳神如今還有沒有她是火鳳的時候的印象了?
光柱倏然消失,紫依,一身翩翩白衣,出現在所有人的目光里,散著的紫色頭發,和白色的紗衣被風輕輕吹起,像是隨時都會被風吹走一般。
她的面容變了,變得更加姣好,更加月兌俗雅致,額淚三香,散著淺紫色的幽光,隱在散著的劉海里。
個子也高了許多,身段更加標致了許多,……呃,像是一下子長大了。連落,夜塵他們三人面面相覷。
亦影在神界的時候還沒有紫依,仔細算來,這還是他倆人第一次見面。
「紫依?」龍陌也蹭了過來,激動不已,模樣還是當年的模樣,他想要過去仔細看看,紫依卻先他一步,身影輕移,站在了身受重傷還伏在地上的妖後面前。
妖後看著離她越來越近的紫依,看著她清冽的眼神,雖沒有顯出殺機,但是卻讓她害怕。
兩個護主心切的小妖叫囂著沖了上來,紫依眼都沒有抬一下,垂著的手臂一揚,揚出一道金黃色,帶著呼嘯的風聲,兩聲慘叫過後,兩只小妖都化成了灰散在了空氣中。
「不自量力。」紫依輕輕呢喃。
妖後這才開始真正害怕起來,紫依她沒有用任何刀劍,徒手便將她的兩只小妖給弄死了。
紫依居高臨下地看著妖後,「是你殺了她?」
妖後顫抖著,用手撐著緩緩向後挪動,「不,不是我,是她自己撞上來的。」
紫依亦步亦趨,緩緩向前走,一步一步逼近妖後,聲音陡然升高,「就是你殺了她!」
妖後手中握緊了自己的劍,剛要舉起來,只見紫依垂著的手臂又是一揚,那劍就月兌離了她的控制,被狠狠甩了出去,在空中卻又像是踫到了堅硬的透明牆壁般擦出零星火花後直直地墜落了下來。
是結界,連她什麼時候設的結界自己都不知道,今日恐怕凶多吉少了,妖後更加恐懼,聲音顫抖卻聲嘶力竭,「不是我殺了她,不是我!」
不斷向後挪動的身體踫到了阻礙,不得不停下來,是結界,她知道,她求救般向後望了一眼,一身黑衣的魔天垂手而立,就在她身後,可是他的一雙紫眸卻凝在她面前的紫依身上,盛滿了痴迷,她被魔天利用了,她也知道。
她回過頭來,卻看到了近在咫尺的紫依的臉,美麗不妖嬈,卻足以讓她恐懼的一張臉。
「她?豈是你配叫的?」她的聲音清脆婉轉,卻讓妖後喘不過氣來。
縴手撫上妖後的脖子,漫無目的地摩挲著,妖後只覺得紫依的手太涼,太涼,她喉頭像是被堵住一般,紫依另一只手輕輕一抬,手上赫然多了把泛著金黃的長劍,她扭頭看著手中的劍,「它很久沒有聞過鮮血的味道了,今天就拿你來祭它好了!」
因為有結界,亦影他們只是看到兩個人的動作,看得到嘴巴張張合合,卻听不到他們在說什麼。
妖界眾人護主心切,卻想要極力打開結界,可是鳳神的結界,不是那麼容易能破的。
亦影他們都知道紫依這是在給祝余一個交代,輪不到他們出手,他們只要看著就好。
妖後想要掙扎,可四肢卻像是被釘住了一般,動彈不得,眼睜睜地看著那把金黃色的劍沒進自己的胸膛,鮮血向外涌著,濺了紫依一身血紅,濺在雪白的紗衣上,像是一幅雜亂的潑墨畫,妖冶異常。
她不是鳳神,是嗜血的魔女,妖後全身發軟,腦袋里全是自己的血向外涌的淙淙的感覺。
「這是捆神索幻化成的劍,被它刺中,瞬間灰飛煙滅。」紫依依舊撫著她的脖子,湊近了她的耳朵輕輕說道。
妖後瞪著大眼,全身癱軟,嗓子干涸,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然後她看見了自己的身體開始變成了透明。
知道妖後消失在她的結界里,紫依一手提著劍,蓮步細碎,裊裊婷婷,才邁出了結界。眼楮卻始終是看著亦影,眼神清冽得像是千年的寒潭,沒有裝什麼情緒在里面,仿佛剛才妖後的死像是大家做的一個噩夢一樣。
連落想要上前抱著紫依,哭也罷,她不願意看到紫依明明很痛,卻風輕雲淡的樣子。可是看著那張陌生的臉龐,她又停下了腳步。
一身血色的紫依徑直走到了亦影的跟前,像是往生河畔的曼珠沙華。
魔天原本邁開的腳步在紫依移動之後也停下了。
龍陌總覺得她哪里不一樣,是了,是眼神,是眼神不一樣。
鳳神艷絕五界,人前眼神疏遠,卻無時不謙恭,此時卻是看透了一切的清冽。
「你終究沒有選擇。」她定定地看著亦影。
亦影知道,知道她說的是什麼,可是他沒有言語來為自己辯駁,因為紫依,她說的確實是事實。
紫依看著沉默的亦影,睫毛輕閃,閉了閉眼楮,「我給自己下的血咒,」嘴角扯起一抹笑,一抹苦笑,「我怎麼也沒有算到,竟是這樣被破解的,」她抬起沾滿血的手,輕輕撫上了自己光潔的額頭,好似在撫著自己額頭剛才落下的傷口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