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邪河水,河水銷肉蝕骨。別說人,就是花草蟲獸進去,也是瞬間消失。
魔天,看著碧霞驚恐的臉色,冷笑一聲,扭過臉去看那滔滔河水。
「你偷渡了我的血,去幫他們解了咒,這本就是犯了我的忌諱,我諒你解的是紫依和那圖蒙的咒,才網開一面,放你回神界。可你竟不知感恩,還要來害她!」
魔天又轉過頭看著碧霞,狠戾如霜,「你說,我改如何「獎賞」你?」
碧霞看著魔天,瘋狂地搖著頭,聲音若如蚊吶,「不,我沒有要害她!」
魔天欺近一步,一只手掐上碧霞的脖子,將她慢慢從地上拎了起來,神情卻像是听到一個笑話一般,「你沒有害她?你還敢說?那我想,若是你掉下這個莫邪河,也是我——沒有害你罷?」
碧霞被掐著,但仍死死抓著魔天的手臂,孤注一擲,「我是神女,我沒有被除去神籍,我依舊是神女,你若是將我弄死了,那你們魔界和神界交惡,對你魔界依舊不利!」
魔天大笑,好像並沒有听見碧霞的辯白一般,說道,「好一個神女,神女竟做出這等齷齪之事,真是少見!」
碧霞臉色難看至極,可是也不敢說什麼,只能祈求自己所講的一番能夠打動魔天。但是掐著自己脖子的手卻愈來愈緊,她幾乎要透不過氣,昏死過去的時候,誰料魔天一松手,碧霞便癱坐在了地上,她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看著身邊依舊翻騰不休的河水,又想起魔天素來狠絕,殺人不眨眼,身上便不禁起了一層冷汗。
「給我滾!」魔天負手而立,「不要再讓我看到你!」
碧霞也想走,怎耐腳軟手軟,根本站不起身子。
「滾!」魔天怒吼道。
碧霞一個激靈,顧不得腳軟,從地上爬起來,頭也不敢回,深一腳淺一腳逃也似的不見了人影。
魔天唇畔裹著抹冷笑,忽而冷笑像是凝固在了唇角,紫眸慢慢合上,便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身後俏生生地站著一個白色的人影,手中提著一把金黃色的軒轅劍,銀發飛舞,風華絕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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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蘭殿
魔天坐在床側,看著緊閉著雙眼的紫依,心中大痛。她眉間的三顆晶瑩的鳳淚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澤,色澤已然變淺了許多。
他伸過手去,頓了頓,才落在紫依的臉頰一側,輕輕地摩挲著,薄唇輕啟,輕聲呢喃,「你要是醒來,我就娶你,好不好?去三生角,哪里都好,以後你說什麼,我都萬死不辭,一定做到。」
紫依原本祥寧的睡顏忽而皺在了一起,像是哪里很痛,他忙不迭地起身幫她檢查全身,該上藥的地方有沒有上好藥,該包扎的地方有沒有包扎好,仔細看過一遍,沒有不妥帖的地方,才松了口氣,可是紫依臉色並不見好。
他執起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指尖微涼。
才忽地想起來,窗外已然是隆冬。
他輕手輕腳月兌了黑靴,躺在她的身側,尋了個舒服的姿勢,便將她的兩只手都放到自己的懷里,攏了攏衣袖,他低頭吻上她的唇瓣。
金檀小口,有屬于她的芬芳,他親親觸踫,圓潤飽滿,舍不得放口,卻唯恐吵醒了枕邊人,便蜻蜓點水而過。
他在她耳邊輕語,「火鳳,鳳……你醒來,醒來,我便娶你。只要你醒過來。」
兩行清淚,順著眼尾滑落,他驚喜不已,低首,輕吻順著眼角,眼皮,鼻梁,臉頰,輕輕點點,細細碎碎。
「鳳,鳳……醒過來,醒過來……」
羽睫輕顫,半晌,水眸微睜,定定地看著帳子。
他看著醒過來的紫依,手足無措,「要喝粥麼?我吩咐人去給你做!」
紫依循著聲音看上來,看著魔天,面無表情,半天,才輕輕抽回了自己的手,沒有吱聲,又闔上眼楮。
暖暖的心房登時涼了半截,他下了床,將她露在外面的手輕輕收進了被子中,左看右看,沒有什麼不妥之處之後才放心出了大殿。
紫依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床前多了顆小腦袋瓜子,睜著黑曜石般的小眼,看到她醒過來,甜甜地叫了聲,「姨娘!你醒了?」
紫依看著他,眨了眨眼楮。
小孩子看著她不解的眼神,便搖頭晃腦地做自我介紹,「阿紫,是阿娘的寶貝,唔,當然了,也是阿爹的寶貝。」
紫依忍俊不禁,朝著她動了動嘴角,做出個最省力的笑。
阿紫卻痴了般,咬著自己的食指,說道,「姨娘可真漂亮!」
紫依想說話,可是嗓子干巴巴地,她就抬手指指桌上的杯子,阿紫意會了,顛兒顛兒跑過去,捧了個茶杯小腿一前一後跑得甚是歡暢,紫依看著左右亂灑出來的茶水,有些頭疼,暗自祈禱,還能給她剩一口水。
果然不負眾望,小阿紫走到她跟前的時候,真的還剩一個杯底的水,真真是一口。
小阿紫卻像是剛想起一件事情一般,拍著自己的額頭,「糟糕,阿娘說了,姨娘醒了,要告訴她去。」
說完,小阿紫就風風火火地奔出去了。
紫依手里攥著個空茶杯,無奈地望著小阿紫的背影,只見阿紫的小腳底板翻得很是利落。
再後來,子佩來了,來了一屋子的丫鬟,再後來子佩就喂了她一口粥,粥的味道還不錯,再後來,再後來,她又睡著了……
睡夢中,覺得有個人將她緊緊抱了,在她耳邊輕聲呢喃,聲音輕柔就像那個將她喚醒的人。
「你再稍微等等,等你身體好一些了,我就帶你走,我們走得遠遠的。我們不去三生角了,三生角也不安全。然後我們再生個像阿紫一樣可愛的孩子……」
听到這里,只听得他輕笑了一聲,便再也沒有了言語,她本來傷就重,又睡得沉,只以為是夢境,便沒有當回事,便又沉沉睡去。
接下來的幾日,便一直是子佩在照顧她,兩個人又熟悉,再加上阿紫這個活寶,紫依心境也逐漸開朗了許多。
她才知道,阿紫是子佩和錦沙的孩子。
如她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