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等姨娘很久了,姨娘怎麼這麼慢?」忽而又像變臉一般,一臉欣喜,「我跟那些阿哥阿姐說,姨娘漂亮得不得了,快來,姨娘,讓他們瞧瞧!」
阿紫很認真地扯著她的吉服,把她往里拽,可她想先除掉頭上的鳳冠,便回身看看亦影,亦影卻幫她掖了掖耳邊逸出來的長發,向她點點頭,「進去讓連落幫你摘,你先隨阿紫進去,我隨後到。」
紫依這才順著阿紫往里走,好脾氣地問阿紫,「阿紫,你怎麼叫他們阿哥阿姐?」
阿紫回頭認真看著紫依,兩只大眼忽閃忽閃的,「咦?不叫阿哥阿姐,那叫什麼?」
紫依笑笑,「那你為什麼獨獨叫我姨娘?」
阿紫皺皺可愛的鼻子,「因為姨娘長得漂亮,哈哈…哈哈…」
紫依搖搖頭,她發現自己跟阿紫的思路不一樣,便不再說話,只牽著小阿紫往亦影閣的大廳里走去。只是好像突然間,整個亦影閣安靜了不少,四下只剩下他們兩個的腳步聲了。
而且與以往不同的是,大廳的窗欞上全部貼滿了大紅的喜字,敞開的大廳里面一個人影也沒有,紫依不解,只有再問阿紫,「阿紫,你的那些阿哥阿姐呢?」
阿紫笑得詭異,「姨娘走進了就知道了,哦,這是阿哥阿姐讓阿紫說的。」
紫依同阿紫一大一小站在大廳里,大廳里全部用紅色的帳幔裝飾了,長幾上還燃著龍鳳雙燭。
「阿紫,是哪個阿姐要嫁人了麼?還是哪個阿哥要娶妻了?」紫依明知問不出個什麼接過來,但是四下一顧,只有阿紫一個人,便茫然問阿紫。
阿紫也茫然四顧,「阿紫初來乍到,也不知道。」
哦,果然……問不出什麼來。
只是阿紫話音剛落,就听見絲竹宮樂仿佛從天而降,四周驟然出現了好多人,
只見一個穿著紅衣的少女撲面而來,是連落。
連落夸張地伸展雙臂,抱著沒有反應過來的紫依,就差喜極而泣了。
「鳳兒,你變漂亮了,就不理我們了麼?」哭音很重。
紫依眨眨眼楮,淡定地問,「什麼時候的事?」
誰知連落一抬臉,一臉戲謔,「算了,今天是你的大好日子,不問這麼喪氣的話了!」
紫依看著如同變臉一般的過程,啞口無言,連落閃身離開,然後她看到了龍陌,玉歌遙,錦沙,還有黎世,墨家兩個同胞兄弟……還有,還有一身淡藍的——祝余!
祝余?——
她徐徐走過去,拉起祝余的手,有些不可置信,「祝余?真的是你麼?」
祝余強自壓下自己的欣喜,表情淡淡地,「怎麼,我走了才幾天,就不認識我了?」
紫依因為成了鳳神的樣子,個子高出祝余很多,這幅景象看得倒是有些——別扭。
紫依看著活生生的祝余站在面前,眼楮就不由自主地酸了,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你為了救別人,就這樣走了,知不知道我也會難過的?」
此話一出,眾人將飽含各種寒意的目光紛紛投給黎世,黎世受不得,攥著拳頭,掩在唇邊,咳了兩聲。
祝余紫依這一廂正情真意切,自動忽視這些當背景的人。
祝余心一軟,趕緊好言相勸,「你可是今天的主角,別讓妝花了,花了可就不漂亮了……」
紫依一皺小巧的鼻子,女兒姿態畢露無疑,「我又沒有哭,怎麼會花了妝?」
祝余輕笑,柳眉輕挑,「是,是,今天你大,你說什麼都對!」
剛說完,不知誰隨手甩過來一張紅色的帕子,不偏不倚正好落在紫依的鳳冠上,將將落下來的時候,紫依眼風瞄到一個紅色的人影,踱了進來。
紅衣銀發,卓然超群。
不是亦影還能是誰?紫依以為亦影有事走開是要換身衣服,沒想到他還是原樣,穿著大紅色的喜服。
一群人跟著起哄,只听得夜塵說道,「我們還沒吃喜宴,這是要鬧哪樣?」
听得啪嗒一聲,連落風風火火地接著說道,「當然是提前鬧洞房了!!!吃酒宴先省了。」
紫依不明就里,這是誰的喜宴?誰的洞房?
她還听見小阿紫女敕生生地問道他娘,「阿娘,什麼是鬧洞房?」
她剛要抬手摘掉蒙著自己的紅帕子,就有一雙手握著了她的手,這雙手寬大微涼,骨節分明,是亦影的手。
「別動。」亦影在她耳邊輕語。
她听說地沒有動。
「不記得滄魔大殿里我說的話了麼?」他輕笑,「當著魔族許下的諾,我是要承擔到底的。」
紫依耳朵一圈忽的像是著了火,又驚又喜。
「今天,我借貴寶地迎娶凡女紫依,為我的妻子!」
那句話像是錚錚誓言,她怎麼會忘記,她只是以為那是順水推舟,假戲真做而已,沒有想,沒有想到……
「你願意麼?」亦影問道。
靜了一忽兒的大廳又鬧騰開了,為首的是連落和夜塵,她們拍手,大聲說道。
「願意!願意!願意!……」
被這麼一通搶白,紫依不光是耳朵紅,她覺得自己像是被投入了油鍋中,渾身都燙。
她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可是,她怎麼會不願意?她願意……
但是她已然不是那個驚才絕艷,是那個壽與天齊的鳳神,她是個凡女,壽數不過短短百年,他卻是戰功赫赫的戰神,呼風喚雨,不病不死,她怎麼能——這麼自私?……
她覺得這種自私像是一種罪過。
亦影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執起她的手,緊緊包握在掌心中,對著她柔柔一笑,「只說你願不願意就好……」
她願意,她點點頭,檀口輕啟,「我願意!」
「哇哦,鬧洞房!!!鬧洞房!!!」
紫依月兌口的「可是」被這番喧鬧壓了下來,只緊緊地被亦影半擁在懷中,兩人被連落他們簇擁著往亦影的小院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