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失的草色青春 30

作者 ︰ 柴雨寞

但就是因為她的倔強,我第一次開始為我們的未來感到懷疑。記得,那時已然快過元旦了,原本我們說好在過元旦的時候,她會回來,陪我過年。

不過一切並沒有向預期那樣美好,而是與期望恰恰背道而馳。

就在元旦的前兩天,邢文突然打電話給我,說元旦廠房加班,所以她可能無法回來,陪我過年了。

那一次我們在電話中,爭吵了起來!我們吵得很凶,我說她不愛我了,而她則說,她不可能向我這樣,整天閑在家中游手好閑。

她有工作,有朋友,不向我什麼都沒有。

就這樣我放下了電話,因為我僅存的驕傲,讓我無法再繼續忍受,她對我的侮辱。

那天夜里,我把吳嬌嬌從被窩中叫了出來,讓她陪我在酒吧聊了一宿。

起初我只是不停的哭,而她則一遍遍的對我說「老大要堅強」!到了最後,吳嬌嬌竟哭的比我還要厲害。反而,是我一邊哭,一邊勸解她。

等我們在酒吧哭痛快了時,已經是凌晨三點多了!街道上看不到任何的行人,漆黑的夜空,沒有光亮;冰冷的寒風吹的吳嬌嬌,幾乎站不住腳。

只有微弱昏黃的路燈,和潔白晶瑩的雪花,陪著我倆走在白雪皚皚的街道上。

昏黃的路燈,照射在吳嬌嬌那被凍的粉紅色的臉龐上,讓那晚的吳嬌嬌,看起來柔美又充滿靈動的氣息。

有那麼一瞬間,我有把吳嬌嬌抱在懷中的沖動!但最終我們什麼都沒有做;只是將吳嬌嬌凍紅的手,放在了我的兜中,然後緊緊的握在手心里。

我握的很用力,似是在尋找依靠,又似乎是害怕失去這份感動。

在我送吳嬌嬌進門時,吳嬌嬌一反常態的叫了我聲「哥」,而不是像往常一樣,喊我老大。

對此我只是輕輕一笑,沒有回應她什麼,但我並不知道,那一聲哥,會是我對吳嬌嬌最後的回憶。

可惜人生不會有機會從來一次,否則我一定會在那飄著白雪的夜里,將吳嬌嬌緊緊的抱在懷中,而不是送她回家。

那天到家後已經凌晨四點多了,我躺在床上,用近乎昏迷般的方式睡了過去。

當我睡醒時,已經快下午四點半了!我簡單的吃了點東西後,就買了一張去哈爾濱的火車票。

我去哈爾濱這件事,我沒有告訴邢文,也沒有告訴我家人,甚至連吳嬌嬌也不知道。我就像一個背井離鄉的游子,踏上遠去的列車,開往那不知是否幸福的明日。

一路上,火車在漆黑的夜幕中,飛速奔騰!周圍的樹木,像一對對森然的衛士,靜靜守護在鐵軌的兩側。似乎在朦朧的月色下,依稀能見到,從草叢深處傳來的燈光,和恍惚的人影。

車廂中彌漫著濃厚的水汽,使人不禁會產生一種蕭索的感覺。在那孤獨的夜晚,寂寞像黑夜中的精靈,揮舞著憂傷的翅膀,圍繞在我的身旁。

在那一瞬間,我突然想起了很多人,有陳瑩那清純的臉龐、邢文決絕的言語,陳進那猥褻的笑容,還有楊爍傻傻的模樣。

但最後所有人的景象,都變得模糊不清。

一陣陣困意,讓我趴在列車的餐桌上,沉沉的睡了過去。在夢中,我看到一個穿著,白色羽絨服和藍色牛仔褲的甜美女孩,女孩的臉龐被風雪吹的通紅,周圍很黑,而女孩漸漸朝遠方走去。

我拼命的朝她走的方向追去,可無論我多麼用力的奔跑,女孩卻越走越遠,漸漸的消失在了黑暗中。

在女孩消失前的剎那,我似乎听見了吳嬌嬌的聲音!她輕輕的對我說了句「哥,我走了」!

「不要」!一個激靈,我從夢中清醒了過來,周圍的乘客,都用驚詫的目光,望向我這里。被他們用那種鄙夷的目光注視,使我的臉一陣陣發紅.

當時,天已然微微泛起了魚肚白,行駛了一宿的列車,即將到站!「是夢嗎」?我輕聲問了自己一句。

雖然內心中,對剛才的夢仍舊耿耿于懷,可當時火車即將進站,車上的旅客,都在從行李架上,取走自己的行李,周遭嘈雜的聲響,使我沒有再思考下去。

火車在一聲長長的汽笛聲之後,緩緩的停靠了下來。四周的一切,既陌生又冰冷!奔流的人群,在擁擠的出站通道內穿行。

我茫然的向前走著,在那一刻我突然對自己來哈爾濱的決定,感到了後悔。我不清楚我為什麼要來這里,難道只是為了一個明確的分手理由嗎?或是內心的深處,還在期盼一切可能還有挽回的余地?

但那時想什麼都晚了,我只能帶著疲憊的身軀,一步步向預定的軌跡前行。

那年的哈爾濱,格外的冰冷!接近零下四十度的氣溫,讓身為東北人的我,也感覺難以招架。

在踏出哈爾濱站的那一霎那,入眼盡是一片銀白之色!冷冽的寒風,夾雜著地面上積厚的白雪,飄舞在天地之間。

雖然沒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那麼嚴重,但依舊能見到一片冰的海洋,雪的天堂。

人在那樣的超低溫面前,不管你穿的多麼厚重,都會被凍的不知所措。

如果是和家人一起來旅游,我想我不會來,因為我是一個懶人,寧願趴在溫暖的被窩中,一邊流著口水,一邊呼呼大睡,也不願意在這冷冽的寒風中,感受自然之美。

在出哈爾濱站以後,我打了一輛出租車,直奔邢文工作的地方!從出租車司機熱情的接待中,我知道我這一趟估計是要被狠坑一次爹了。

據司機師傅的說法,我說的那個地方,是一個遠離市區的線圈廠!路程比較遙遠,所以我也就倒在後排座椅上,繼續補起覺來。

但顛簸的路面,顯然不想讓我安穩的睡一會,不是有小坑窪,就是有石頭橫臥在路面上。三十多分鐘的路程,我幾乎沒有睡著過。

郊外的空氣,比哈爾濱市內明顯好了很多,雖然仍舊是白雪漫天,但視線卻格外的清晰。道路兩側晶瑩的樹掛,將枯干的樹木包裹住,為這寒冷的季節,裝裱出專屬冬的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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