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木略一猶豫,便點點頭,對那諦听道︰「我跟你走。」
「到我背上來。」那諦听對俞木說道。
俞木調到它的背上,正想著換個舒服的坐姿,還沒坐好,坐下的諦听已經動了。
諦听四蹄生火,從地上漸漸升起,它的速度很快,幾乎就在一眨眼的功夫就已飛出了很遠,方才還在眼前的忘川一下便被甩在了很遠很遠的地方,俞木回頭一看,那忘川已經成了一條彎曲的曲線,可見諦听的速度有多快。
我用全力的時候,速度撐死是它的十分之一!俞木心里悲催的想著。
一路之上,由于諦听的速度太快,俞木只感覺路上的景物如同浮光掠影一般向後飛去,它們越過高山,飛過河流,穿過峽谷,在俞木感覺自己那張帥氣的臉都快吹的變形的時候,諦听才停了下來。
它的身形徐徐下降,最終緩緩落地。
俞木從它的身上翻滾下來,趴在地上狂吐一陣,直吐得面無血色,一張臉煞白煞白的,看那樣子,都快把肝吐出來了。
他緩過勁來,耳邊傳來人聲。
「你來了。」
一句尋常的話,卻教俞木頓在原地。在無數個夢里他似乎都听到過這個聲音,所以他在夢里苦苦尋找,但總是在即將觸踫到的一瞬間夢醒聲去……剛到這里,俞木背上亮出雙翅的時候便被一股強大的願力給壓了下去,如今感受一番,那氣息竟然與眼前這人的一樣!
俞木抬起頭來,才發現面前盤膝坐著一個和尚。那和尚頭戴毗盧冠、身上披著一件黯淡無奇的袈裟,那袈裟看上去雖然毫不顯眼,但俞木只盯著那袈裟看了一眼,便感覺自己的神識都要陷進去!他連忙把目光從那袈裟上移開……
他左手持錫杖,右手持蓮花,看著俞木的眼神澄淨如澈。
不知為何,看到他,俞木竟然產生了一股頂禮膜拜的感覺。于是他屈膝欲跪!
但一股柔和的力量拖住了他,讓他跪不得,俞木抬頭,眼中帶著疑問看向那和尚。這個時候他已經知道了眼前這和尚是什麼人了,能夠擁有諦听神獸的,這天上地下除了地藏王菩薩還能有誰?
只不過他的臉上似乎被一層光暈籠罩著,俞木竟然看不清他的模樣。
「你不該拜我。」
地藏王菩薩說道,「你看見我想要膜拜便是因為你心中有劫濁、見濁、煩惱濁、眾生濁、命濁,你心有五濁,便心生畏懼,心生畏懼便欲行跪拜之禮。」
俞木張張嘴,卻不知說些什麼。他一個渾渾噩噩的小子,驟然遇到這種傳說中的人物怎麼會不心生畏懼?他這個時候其實是想罵娘的,但一想到地藏王菩薩那麼牛掰,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但地藏王菩薩何許人,俞木心中所思所想他一眼便能洞徹。此番俞木到地獄,雖非他一手安排,但卻與他有絕大關系。
俞木的前生,他雖然看透,但總覺得是霧里看花終隔一層,似乎有什麼東西橫亙在他的天眼之前,讓他對俞木前世因果探查阻了一阻;俞木的未來,他也看不透……所以,他趁這個機會把俞木帶到了自己的面前,便是要好好的觀察一下他。
俞木見地藏王菩薩不說話,自己也不知道說些什麼。他撓了撓頭,有些坐立不安。
「施主欲成魔?欲成佛?」地藏王菩薩的話有些突兀,這個問題更是叫人有些模不著頭腦。
俞木被這句話問住了,他想一會兒,卻不知道地藏王菩薩此話何意,正不知如何回答,卻見地藏王菩薩微微一笑,對他雙掌合十道︰「成佛成魔只在一念,施主不必著急答我,待有一日你想通這個問題便可去九華山找我。」
俞木一听這話,當下喜道︰「菩薩,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地藏王菩薩看他一眼,輕輕搖頭,自顧自向前走去,諦听一言不發跟在後面。
俞木急了,他很是受不了這些高人的神神秘秘,在他心中這些就是裝逼啊……但他可不敢是子藏王菩薩裝逼,雖然地藏王菩薩脾氣好,但保不準也有發火的一天吧?女人每個月通常都有那麼幾天身體,男人也會有那麼幾天心里不舒服……菩薩咋說也算人,照樣會有不爽的時候,說不定自己一說錯話就把他惹了呢……
俞木罵不得,只能緊緊的綴在地藏王菩薩的身後,嘴中焦急問道︰「菩薩,您倒是說句話啊?」
「世事皆有因果,這次下地獄便是有人在背後操控,你不見著那人又怎能離去?」地藏王菩薩終于開口說道。
一听這話,俞木就急了,他的急性子一上來,可管不了三七二十一,直接就開罵了,「我操、他媽,是哪個天殺的要搞老子的?草,被老子逮著了弄死他!」
他說完這些,便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粗魯,正待解釋一番,驀地感覺背脊發緊,全身竟然動彈不得。
一道人影突兀的出現在他的面前,仿佛他一直就在那里一般。他全身上下看上去朦朦朧朧,背後有一圈青色光暈。那人看了俞木一眼,俞木被他一瞧,便感覺三魂六魄想要出竅一般,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
正在俞木天人交戰之際,他前面的地藏王菩薩口中猛然發出一聲「哆——」,俞木才應聲一抖,恢復過來。
他知道是地藏王菩薩救了自己,只不過神情頹敗,看向地藏王菩薩的眼神里充滿感激。
那人上前一步,無悲無喜道︰「菩薩為何阻我?」
「殺不得!」地藏王菩薩看了一眼俞木道。
「我道門之事,菩薩無需插手!」那人說道,不見他有什麼動靜,就看到一股無形之氣沖向俞木。那股無形之氣還未到俞木身前,地藏王菩薩身子便動了。他的身子擋在俞木前面,左手錫杖輕輕一點,那股無形之氣便消失不見。
地藏王菩薩雙手合十,對那人一揖,道︰「我佛慈悲,還望聖君今日高抬貴手放他一馬。」
那人不說話,思忖一會兒,他才不急不緩的說道︰「看菩薩面上我且放他一馬……」他話鋒一轉,又道︰「不過我這次來卻不能空手而歸,便從他身上拿樣東西吧。」
他話說完,盯著地藏王菩薩。地藏王菩薩臉現悲憫,過了一會兒,終于唱了一句佛偈,低頭避開。那人走到俞木身前,看他一眼便消失在他眼前。
那人走後,俞木便感覺有什麼東西被掏空了,他的身子如同爛泥一般軟倒在地,眼中閃著仇恨的光。
地藏王菩薩低聲一嘆,遙指一處,道︰「前方光明便是歸途。」隨後他坐到諦听背上,須臾間便消失不見。
他已從俞木的心中知曉答案,成佛也好,成魔也罷,終究月兌不了一顆凡心!
只是俞木被那人從身上拿走的又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