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一夜開始,一直到他們回到國內,兩人的關系就不好不壞,不冷不熱。
林習的態度說不上冷淡,但相比較之前,卻沒有這麼溫情了。
每次方若凡故意對夏涼挑三揀四的時候,他也不發表什麼看法,只是偶爾才會幫幫她。
久而久之,一開始還獻殷勤的某夏涼也不甘願再熱臉貼冷,干脆每天就這樣,照舊睡一張床,晚上,他還是會把她摟在懷里。
此外,每晚,夏涼都會和肚子里的寶寶說些話。
有時候,這樣的場景會被林習看到。只有在這一刻,他的嘴角才會微微有些上揚,然後過來坐在她的身邊,陪著她一起跟寶寶說一些話。
辦公室。
十二月三十一號,剛剛召開完年終大會,並且解決了發布會的突發事件,調查出來是一家不知名的小公司派人這麼做的。
夏涼推開窗戶,外面白色的小雪花漫天飛舞,白瑩瑩地鋪蓋在地面上,整個世界雪茫茫的一片,顯得十分靜謐。
她不禁感嘆了一聲,已經一年過去了。
身後的門被推開。
林習走到她的身後,低聲喚她,「走吧,該回家了。」
兩個人坐上車,一路沉默。
飄飄灑灑的雪花落在車窗前,城市被白色覆蓋,寂靜而祥和。
車內,溫熱的暖氣,與車外的氣氛格然不同。
「你怎麼會想到拿那張作品的?」他漫不經心地瞟了她一眼。
夏涼思考了一下,唇邊的弧度悄悄地上揚,「我想讓世界上的人都知道它有這樣的一段故事,讓它……能夠真正地展示在全世界的眼楮前。」
這幅作品,是屬于他們的心血,融進骨子里的愛。
林習兀自點點頭,忽然想起什麼,「一會兒到家之後,堯恩也會在。」
突如其來的宣告,打破了寧靜的氣氛,夏涼一下懵了。
這個女人,最近除了在公司會踫到之外,倒也沒了別的動靜。
下意識的排斥讓她直接月兌口而出,「她來做什麼?」
今天是今年的最後一天,她不希望看到自己討厭的人。
身邊的人一擰眉,車子開進銀湖苑,「涼兒,你對堯恩有抗拒我能理解,也已經在試著讓你有安全感存在。但是只要一提到她,你就會高度緊張,我真的不希望……你對她這麼敏感。」
夏涼的身子僵硬在座位上。
終于,他說出實話了是嗎?
其實在內心,還是很相信很相信傅堯恩,對于她,只不過是因為自己的妻子,或者是自己愛的人,而去拼命地體諒與寬容罷了。
而現在的坦白,是因為忍不住了?
她略微別過腦袋,聲線低沉,「你覺得我無理取鬧。」
林習扶了一下額頭,結束了話題,「下車吧。」
一進家門,朵兒已經準備好了一桌子的飯菜,堯恩和方若凡坐在桌邊交談著。傅堯恩披著烏黑的長發,面色看起來蒼白不已,不是那麼紅潤。
方若凡心疼地模模她的臉蛋,「以後可別做什麼傻事了!有人欺負你,你就來告訴方阿姨,嗯?方阿姨一直拿你當自己的女兒看待。」
說著,若有似無地瞟了一眼剛坐下來的夏涼,語氣輕佻,「也不像有些人,我在這家都呆了一個多月了,連句慰問都沒有,把我當個活死人。不像我們堯恩,一直都在關心我。」
握著筷子的雙手漸漸暴露出青筋,夏涼死死地盯著方若凡,恨不得用目光穿透她的身體。
把她當活死人?!
這一個多月來,雖然她確實沒有多問候方若凡的病情,但是她特意問了朵兒,對做過肺癌手術的病人有益的料理,親自下廚。
這些,方若凡不是不知道!
能夠這樣對自己的仇人,夏涼覺得她已經做到最大讓步了。
傅堯恩淡淡地掃了一眼夏涼,「我最近才剛剛失去了父親,難免會多跟長輩親近一點。再說了,關心方阿姨也是我的分內之事。」
一番話把方若凡逗得眉開眼笑的,她熱情地給堯恩夾菜。
「來,堯恩多吃一點。」關切的話語在夏涼耳里著實刺耳,而方若凡渾然不覺,「馬上大過年的了,堯恩你就住在這里吧,否則一個人多冷清?一會我派人幫你把行李搬過來,可不許拒絕。」
先是堵住了傅堯恩,她其次再朝林習看過去,不再詢問夏涼的意見,直接當她空氣。
與此同時,夏涼的呼吸也一滯,同樣將目光停留在了他的身上。
他會……同意嗎?
沉默了半晌,林習抬眼,「……我沒意見。」
一句話,惹得兩人歡喜一人憂。
夏涼不可置信地看著繼續埋頭吃飯的他,又轉眼看向傅堯恩嬌羞的神色,她微微抿著薄唇,臉上有著抑制不住的愉悅。
他這是跟她賭氣嗎?還是真的希望傅堯恩住在這里?!
「我吃飽了。」
一推碗筷,夏涼起身想要離開。
這樣的場面之下,她就像一個外人,融不進他們這個家庭。
「站住。」本身十分高興的方若凡立即繃緊了臉,喝斥夏涼。
她沒有止住腳步,繼續往前走,同樣的,方若凡也跟著又命令了夏涼一聲。
第一次還好,她可以忍,但是第二次,徹底激怒了夏涼。
她惹不起,難道還不能逃嗎?!
大幅度地轉過身,夏涼握緊了拳頭,眼底充滿著強烈的恨意,「你以為這些日子以來我對你的忍讓都是應該的嗎?」
林習坐在桌邊,眉頭蹙起來,卻沒有吭聲。
當事人反應要激動得多,方若凡一拍筷子,也站了起來,「你早該露出你的真面目了!」
夏涼仿佛听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般,一咧嘴角,一抹輕浮的笑容浮現在絕美的臉上,「我的真面目頂多是一個為雙親報仇的女兒,而你的真面目卻是一個畏罪潛逃的殺人凶手!」
當年,方若凡撞死了夏涼的雙親之後,並沒有承擔任何的法律責任。
這也是這十幾年來,她心中最心虛的一件事情。而今,就這樣被人揭露于光天化日之下,方若凡自然心里不會好受。
「程夏涼。」林習掃了一眼她,連名帶姓地喊出了聲。
見兒子為自己出頭了,方若凡也懶得再搭理,重新坐下去繼續優哉悠哉地吃飯。
原本只是與方若凡爭執,夏涼倒也底氣十足。可剛才他的一聲勒令,卻讓她武裝起來的裝備徹底破碎了。一直以為,就算自己什麼都沒有,至少他會在身邊。
夏涼垂下腦袋,她忽然發現自己錯的真離譜。
方若凡是林習的母親,而她,只不過是一個情人,頂多就是有點法律關系罷了。
拼命抑制住要奪眶而出的淚,遠處三個人共享晚餐的畫面,在這個特殊的日子里,顯得相當諷刺。
我們的涼女神被欺負了你們都木有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