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盡頭出現了一個身影。
安綺一接到池焰的電話,就迅速趕來了市立醫院。
「夏涼怎麼樣?」
池焰緩緩抬起腦袋,早已不像之前那樣慌亂,很好的掩飾了內心的心疼之感,「還在手術中,醫生說時間可能有點久。」
他把朵兒告訴他的發生的一切,統統原封不動地傳達給了安綺,包括夏涼「推」了方若凡下樓。
「她不可能這麼做,當中一定有誤會。」
池焰的判斷安綺很同意,憑借她對夏涼的了解,就算她對一個人再怎麼恨之入骨,也絕對不會去做傷害別人的事情。
也許當時,是習看到方阿姨受傷了,才急過了頭吧。
突然反應過來什麼,安綺一皺眉,「習知道夏涼受傷這件事嗎?」
對面的人反問了她一句,「你要告訴他?」
安綺點點頭,「畢竟,他們是夫妻。再說了,習會這麼做,也不是因為他不愛夏涼啊。無論怎麼樣,他有權知道這件事情。」
話音一落,手術室的門就被打開,醫護人員各個圍在推車的旁邊。嬌小瘦弱的女人躺在上面,雙眸闔著,氣色全無,像一個一觸踫就會破碎的玻璃女圭女圭。
主治醫生摘下口罩,面露難色,「對不起,我們盡力了,孩子……保不住。」
興許是怕池焰和安綺怪罪,他又接著解釋,「這場手術的難度太大了。我從來沒見過這麼痛苦的病人,同時要承受兩種煎熬。她背部大大小小的傷口到處都是,處理起來很困難,又要墮胎……連打了強效麻醉劑,她都會醒過來……唉,真是作孽。」
醫生連連嘆了兩口氣,最後交代,「現在大問題是沒有什麼了,病人沒有生命危險。只是背後的傷口要小心照看,一不小心會受感染的。」
正要離開,醫生又想起什麼,退了幾步返回來,「對了,病人的體制很特殊,不能流產……所以,她以後無法再生育了,很抱歉。」
安綺和池焰震驚地對視了一眼。
夏涼,不知道能不能承受這樣的事實?
進入病房,她已經再次蘇醒了過來,只是神智還不是很清醒。夏涼不安地扭動的身子,看著床邊的兩個人,掙扎著想要起身,卻被池焰按住。
「好好躺著,不要亂動。」
她躺下,又著急地問他,「我的孩子呢?」
池焰沉默著,並沒有回答,只是微微地別開了腦袋。
安綺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坐在病床邊,緊緊地握著夏涼冰涼的手,想要傳遞給她溫暖,自己卻首先落下了淚,「夏涼……你不要難過……」
安綺的話無疑對夏涼來說是一個天大的打擊!
她的孩子……沒有了?就這樣沒了嗎?
那個在她月復中活了一個月的小生命,曾經她滿心期待著等待它的降臨……滿心幻想著,等它出生之後,要帶著它去放風箏,去游樂場……
現在卻化為血水,一起遠去了……連同她的愛。
夏涼痴痴地笑了兩聲,「你別騙我了,寶寶明明還好好的!它……還在這里……」
她低下頭,看著自己的小月復,不由自主地撫上去。
安綺抹去臉上的淚,握著夏涼不肯放手,「夏涼……你不要這樣……」
狠狠地甩開了安綺的手,夏涼拍打著她的身體,淚珠一顆顆接連不斷地落在床單上,「騙子!騙子!!它還好好的……我的寶寶……」
池焰抓住她不停揮舞的雙手,平靜得看著她,「夏涼,你冷靜一點。你要面對的,不僅僅是這個,你以後……不會再懷孕了……」
夏涼呆滯地看著面前的男人,表情漸漸幻化為濃重的悲傷,她的語氣充滿了乞求與卑微,「池焰……你不要騙我……我是不會相信的!不會的……」
一聲又一聲的重復,直至最後變成撕心裂肺的哭聲,听得他心抽絲剝繭般的疼。
夏涼低下頭,眼淚掉落在池焰的手背上,滑下……
忽然,她又再一次掙扎起來,掀開床單就要下床。可又由于剛做完手術,身體毫無力氣,一下整個人摔倒在了冰冷的大理石上。
池焰扶起她,眸中承載著心疼,「夏涼。」
僅僅是一聲呼喚,就足以讓她崩潰。
怎麼會這樣……
夏涼就這樣蹲在大理石上,池焰也不勉強,陪她跪坐著,任由她發泄著情緒,揮灑著無盡的淚水。
他明白,此刻,唯有這樣的宣泄,才能讓她心里好受一些。
直到夏涼再也沒有力氣了,她才回到了床上,像一個瀕臨死亡的人。
月復中的空落,讓她真切地感覺到,這里沒有那個小生命了。
再也不會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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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立醫院心髒內科。
林習靠在牆壁上,眼前緩緩出現了一個黑影。
他一抬頭,迎面就來了狠狠的一拳!
池焰揪住他的衣領,咬牙切齒,「你根本不配愛她!」
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林習不屑地掰開他的手,松了松領子,「她是我老婆,我配不配愛她,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指教。」
池焰朝後退了一步,目光直逼林習,「很快她就不是了。」
果然,對方一怔,「你在說什麼?」
對話了幾句,才反應過來不正常。林習一轉身,便看到安綺走上前來,臉上有著明顯的淚痕,表情是難以掩飾的悲愴。
她將夏涼受傷以及失去了寶寶的事情一字不落地告訴了他。
「習……夏涼她,不能再懷孕了……」
難以置信的事實就這樣生生地擺在眼前,教人痛苦。
問了夏涼的所在地址,林習正要過去,池焰一把扯住他。
他不耐煩地甩開,「放開我!」
推開病房的門,林習一步一步……緩緩走到病床前。
夏涼半坐在床上,一直低著頭,凝視自己的小月復,小手不斷地撫模著,一邊喃喃,「寶寶……寶寶你是不是在怪媽咪沒有照顧好你?所以……你才離開了……」
說著說著,她的眼眶漸漸被淚水充盈。
「你回來好不好……?媽咪保證,一定不會再這樣對你了……你不要走……不要走……」
一句句,一字字,都幾乎讓林習窒息。
心中有著強烈的疼痛感,他仿佛能夠感受到,她在手術台上有多麼的無助,多麼的痛苦,多麼的需要人安慰……
是他,親手推開了她,讓她經受著人世間最大的災難,讓她痛得生不如死。
林習上前,扶著夏涼的肩膀,「涼兒……」
她應聲抬起頭,美眸倏地一下黯淡下來。
夏涼用力推開他,面目猙獰地嘶吼著,「你這個殺人凶手……不要踫我!」
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害的。
如果不是林習,她現在根本不會躺在這里……根本就不會失去她的寶寶!
夏涼渾身顫抖著,仇視他。
再一次走上前,這一次,強勢地箍住了她的身體,林習沉聲,「涼兒,對不起……相信我,失去孩子,我的痛苦絕不比你少半分!」
自從他剛才知道他們的孩子沒了那一秒開始,他的心就像被絲線撕扯著。他也不願意相信,他們愛情的結晶,前一秒還安然無恙的存在著,下一秒就死去了。
然而這樣的話,在此刻的夏涼耳里听來,只不過是一陣飄渺的風。
她笑起來,「……你也會痛苦嗎?你也會為我們的寶寶難過嗎?」表情忽然變得陰鷙起來,夏涼的指甲掐著林習的皮膚,「別再裝了!」
兩個人四目相對著,連身邊的溫度都下降了好幾分。
他沉痛地看著她,不知該說什麼話來安慰夏涼而今的心情。
她眼里忽然柔情了起來,閃過一絲深深的愛戀,語氣變得輕柔許多,「這一切,都是注定的……從傅堯恩出現的那一刻開始,你就不再相信我……不再在乎我……」
早該想到,他們有一天會如此。
這個孩子根本就不可能幸福地來到這個世界上,他們都與它無緣。
林習撫過夏涼蒼白的臉,聲線同樣哽咽著,「如果我不在乎你……就不會丟下現在還在高危病房的我媽而跑到這里來找你!你知道的,我有多愛你……」
曾經,這樣的話語,是夏涼最期待的。
如今,她只是付之一笑,冷眼看向他,「林習,我告訴你……傅堯恩出現在這里,就是一個陰謀……我的孩子沒了,也是她計劃好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設計好的!你信我嗎?」
這樣的問題,夏涼記得,她問過一次。
而那一次,他選擇了傅堯恩。
現在,他口口聲聲地說愛她,所以她選擇再賭一次。只要他相信,她願意試著放下一切。
半晌,林習才開口,「……涼兒,堯恩為了救我媽差點骨折,你不是沒看到……沒有任何人會拿自己的生命來開玩笑!」
這回,夏涼很冷靜地讓林習說完了話,不再打斷他。
她仍舊輸了,輸得一敗涂地,慘不忍睹。
這個愛她愛得這麼刻骨的男人,到頭來卻相信了另外一個女人。
移開視線,夏涼淡然開口,「我們離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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