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顧芷伊淚光閃閃地看著花壇那邊對坐的兩人,不甘心地拿出口袋中的手機撥了一個電話給最疼自己的爹地,顧玄仲。
酒會現場。
正在和池焰商討最新一季度的合作案的顧玄仲向他致歉,轉過身接起了電話,「伊伊啊,你怎麼還沒有來?酒會都開始很久了!」
一听見自家爹地的聲音,顧芷伊的眼淚就啪嗒啪嗒地往下直掉。
「嗚嗚……」她抽抽噎噎的,「爹地,林習把人家扔在馬路上,還跟別的女人在一起啦!你要替我討回公道……」一陣哭哭鬧鬧的聲音從听筒里傳來。
顧玄仲原本氣定神閑的模樣此刻也變化了起來,顧芷伊從小就失去了母親,所以他很疼愛這個小寶貝,從小到大,顧芷伊要什麼,顧玄仲就給什麼,百依百順。
「什麼?林習把你扔在大街上?」雖然身在酒會現場,他的聲調也不由得提高了一個八度,「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好好好,寶貝,你別哭啊,爹地一定替你討個公道回來!」
站在一邊的池焰神色一斂。
林習?和一個女人在一起?
心中咯 一下,這個女人,除了夏涼,簡直就是別無人選!
「爹地,你快來接我啦。」
「行爹地馬上過來昂。」顧玄仲哄著顧芷伊,回頭又朝池焰尷尬地笑了兩聲,「不好意思池總,我女兒那邊出了些事,需要我馬上趕過去,合作案的事情改日再談,失陪了。」
池焰禮貌地送別了顧玄仲,隨後放下了酒杯,偷偷地走出了會場,開車尾隨在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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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涼撥了撥落在臉前的發絲,似乎能感覺到自己的心髒不停地跳動著,仿佛就要躍了出來。
直到身邊傳來了一聲輕笑聲,她才尷尬地轉過腦袋,「你笑什麼?」
林習搖了搖頭,環視著周圍的風景,眼瞳一縮,忽然發現街邊停著自己的車子,旁邊站著顧芷伊,她背對著自己,正撲向了顧玄仲的懷里。
心生歉意,他拍了拍夏涼,「我看到我的車了,等我一下,你坐在這里。」
夏涼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但是考慮到自己的腳確實不怎麼方便,她也乖乖地點了點頭,安分地坐在花壇前,思緒恍惚還停留在剛剛那個時刻,久久沒有回過神。
過了兩分鐘,低垂著的視線里出現一雙黑皮鞋,夏涼以為林習回來了,一抬頭。
「腳怎麼了?」池焰一下就注意到了她腫著的左腳,原本有些陰鷙的情緒也一掃而光,剩下的全是滿滿的擔心。
他俯子,蹲在了夏涼的面前,細心地為她檢查了一下。
「穿高跟鞋走路的時候扭到了。」她很老實地交代了情況。
「走吧,我們回家。」池焰站起身,上前一步輕輕松松地將夏涼小巧的身軀橫抱在懷里,往街道的另一邊走過去。
夏涼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又轉過來,「可是……」
這樣不告而別,不太好吧?
一路上,池焰都陰沉著臉,一句話都沒有說。
夏涼更是覺得自己什麼錯都沒有,白白的就要受他的臉色看,也偏執地撇過腦袋,兩個人在狹小的空間里,像陌生人。
回到風夕園,他抱著她上了樓。
將夏涼的身體放在床上,池焰俯身在她的面前,表情鄭重,「……你以前從不會這麼輕易地接近別人。」
夏涼怔住,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池焰這個問題,她擰起眉毛沉思了一會兒,「池焰……我不知道該不該說這些給你听,但是,我把你當好朋友,所以覺得應該告訴你。」
好朋友?他嗤笑一聲,卻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等待著她的後話。
「我也不清楚這是為什麼……的確,以前從來沒有過,至少在奧斯陸的時候沒有過。林習對我來說,是一種很奇怪的存在,他好像跟別人不一樣,遇見別人的時候,我總能夠以最平常的心態去面對,可是每次站在林習的面前,這里……就好痛……」她抬起手撫上了自己的心髒。
還有半句話,她沒有說出口,不僅是心痛,還有手掌心奇怪的那塊紫色淤青。
「你一直告訴我,以前的我並不愉快,所以我一直很努力地告訴自己,只要現在過得好就夠了。但是面對林習的時候,總有著一種牽引力,讓我不停地想要……想要……」
夏涼苦思冥想了好半天,終于放棄了下來,她闔上美眸,「對……接近他。」
就是有一種感覺,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你,想要接近他。
盡管她的本能在抗拒這樣的一種魔力,但是她失敗了,就像今天,高傲如她,就算是腳扭了又怎麼樣?但是,夏涼卻沒有拒絕,乖乖地趴在了他的背上,乖乖地讓他按摩。
這是一種,連自己都無法解釋清楚的情愫。
池焰冷眼旁觀著,對于她的坦白,以及她的困惑,他無以回答,「不要再去想這些了,對你沒好處。」
知道他是為自己好,夏涼也點點腦袋,不再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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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回了自己的愛車,回到銀湖苑,林習一打開家門,就看見方若凡從樓下走上來的身影。
他微微一蹙眉,「媽,這麼晚了,你還沒睡嗎?」
方若凡淺淺地漾開笑容,取下了身上的披風,「顧董事長都給我打電話了,你說我還能睡得著?」
林習不悅地一側腦袋,只是參加一場酒會,有必要打電話告狀告到方若凡這里來嗎?原本以為方若凡會拿這個事情來說教,卻沒想到,她只是走上前,愛憐地撫模了一下他。
「兒子,她回來了,是不是?」
一句「她」讓林習僵硬了一下。
很怕方若凡再對夏涼有什麼芥蒂,他沉默著,並沒有開口。
雖然方若凡已經知道了傅堯恩的面目,也知道了,當年的那些事情都是傅堯恩一手操作的,但是畢竟,夏涼與自己母親之間這種無法磨滅的仇恨是很難消除的。
「你放心,我不會為難你的。」方若凡嘆了一口氣,「我已經老了,也不想再這麼強勢了。如果是你喜歡的,我鼓勵你去追求,如果那個人是……程夏涼,我也願意接受。」
蒼老的面頰上泛著慈祥的笑,幾十年過去了,仇恨,應該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