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他從來都不希望向晚歆那麼的驚艷絕倫,他也不希望她從前是一個富家的千金小姐。她只是她,他在街頭上偶遇到的那個平民百姓,家世一般,長相一般,可是,不知道他當時如何的鬼迷心竅,就正好願意和她結婚了。然後他們結婚十一載,兒女成群,互相深愛著對方。他們之間沒有蘇家的舊恨,師門的舊怨,林風的舊情,暖暖的意外,這些什麼,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她每天只是一個哄著小女兒睡覺,接著大兒子放學,回到家里系上圍裙做飯,每天逛街為他買西服領帶,為了自己臉上的皺紋發愁,一邊敷著面膜,一天跟他抱怨家長里短,什麼女兒今天不肯听話,兒子今天挑食,買東西的時候正好踫到了打折之類的事情。
肖晨盡情的幻想著,在酒精的作用下仿佛真的看到了向晚歆背著兒子,抱著女兒在門口迎接他下班回家的畫面。他喝醉了吧?又開始做夢了吧?
他當時那麼希望向晚歆給他生下一個孩子,也只是徒勞。
肖晨,她已經走了,任你找遍世界各處,也無法找到她。她不會再回來了,因為這里留給她的,都是痛苦的回憶。
向晚歆,你是否記得咱們還沒有離婚呢?肖晨苦笑了一下,然後拿出了自己兜里的那條粉色的水晶手鏈。
向晚歆,你想暖暖了吧?都已經八年了,你真狠心,一眼都沒有去看過她。
向晚歆,你真狠心,你大概是想等到咱們都白發蒼蒼的時候,再回來吧?
蘇向晚突然眼楮一瞥,正好看到了肖晨手中的水晶手鏈,這個手鏈,當年她為了逃跑砸在那個女佣身上的,沒有想到現在在肖晨手里。哈哈,真可笑,他都已經有了私生子了,還在這里拿著一個手鏈想她嗎?蘇向晚自嘲的一笑,轉頭對肖晨說道︰「你在想人?」
肖晨一愣,隨即攥起了自己手中的手鏈,小心翼翼的把它放進了自己的兜里。然後才冷然的轉過頭,氣急的看向了蘇向晚,漠然的問道︰「你學過讀心術?」
「不是有句話叫做睹物思人嗎?」蘇向晚莞爾笑了一下回答道。
「一個故去的人而已。」肖晨輕描淡寫的說著,又跟酒保要了一杯酒。
故去?向晚歆听言,心里不由得一顫,原來,她在他的心里已經死了嗎?她已經是一個死去的人了嗎?
是啊,八年了,失蹤了三年的就已經算是失蹤人口了,何況她已經離開了八年。
肖晨,你可知道,你現在是在和一個死人說話了。向晚歆的嘴角嗤笑了一下。
「你笑什麼?」肖晨瞥了一下蘇向晚,冷聲問道。
「心情好就笑咯。」蘇向晚攝人心魄的一笑。
肖晨听言,低頭繼續喝酒。和一個心情好的女人,沒有什麼值得說的。
「怎麼稱呼?」蘇向晚繼續跟肖晨攀談。
「趙。」肖晨一愣,隨即回答道,反正姓氏只是一個代號而已。
「哦?真巧,我姓錢。」蘇向晚莞爾一笑開口說道。想不到肖晨的保密意識還挺強的,連自己的姓氏都不願意透露。
「錢小姐?」肖晨听言也笑了一下,沒有想到自己的話一下子就能被這個女人听出了破綻。他說姓趙,她就跟著說姓錢?難道這僅僅是巧合嗎?這個女人很厲害呢。
可是轉念一想,她能這麼快知道自己並不是真的姓趙,只有一個可能,她認識他。
這個女人是來自哪邊的人呢?肖晨困惑的看著蘇向晚。
「趙先生,時候不早了,我要先離開了。你盡情的喝,我請客。」蘇向晚忽然站起了身,很大方的開口說道。
「錢小姐不愧姓錢,真慷慨。」肖晨不禁一笑。
蘇向晚倒是也不多話,只是緩緩的轉身離開了。
今天和肖晨的踫面純屬意外,不過,卻也更加堅定了她的決心。肖晨,當年是你害了暖暖,現在,我要用你私生女的命救我兒子,你是不是也不會有意見了?
「老大。」看蘇向晚朝門口走去,張三刀趕忙跟了上去,等待著蘇向晚的示下。
「剛剛那個人就是肖晨,炎的首領。」蘇向晚轉過了一個彎,見附近沒有人,這才停下腳步開口說道。
「啊?」張三刀駭然,似乎是怎麼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連目標出現在了自己酒吧都沒有發現,看來,還是他太大意了。這次被蘇向晚親自指了出來,他也顯得不太好意思。
「給我盡快查到肖晨私生女的下落。」蘇向晚繼續冷聲的命令道。
「是。」張三刀趕忙應道。
「還有什麼事嗎?」蘇向晚開口問道。
「是有了野狼的線索,公子說這件事情由您接管。」張三刀開口回答道。
「下落知道了嗎?」蘇向晚點頭問道。
「三天之後的晚上八點,會在警局的密室對他進行審訊。」張三刀回答。
「我需要一份審訊人員的名單,三天後我會過去一探究竟的。」蘇向晚想了想說道。
「老大,用不用帶人?」張三刀趕忙問道,公子可是有說過了,這里的人都歸老大調動。要知道老大剛剛來H市,人生地不熟的,只身一人模到了警局會有危險。
「不用。」蘇向晚說著,轉身離開了。她獨來獨往已經習慣了,何況,還有南南幫她呢。
開車回去了公寓,已經是很晚了。蘇向晚接連的打了幾個哈欠,她打開了車窗,放慢了車速,緩緩的吹著冷風,突然覺得自己的心很煩躁。
雖然剛剛和肖晨沒有說幾句話,可是,八年來她所要拼命忘記的一切,似乎又都回來了她的眼前。
愛過的,怨過的,恨過的,一幕幕往事都浮現在了她的腦海。
她曾經幻想過無數次和肖晨踫面的情景,卻沒有想到偏偏是這樣。
他們就像是完全陌生的兩個人,在酒吧相遇了,隨便的喝了一杯酒之後,他告訴她,他在懷念一個已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