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府中貢珍寶繁多,吾獨愛藍石白玉雕口中白光夜明珠一顆,驟吾思珠切,飯不能食,夜不能寐,恕吾冒昧,今夜子時,遂至宰相府尋此明珠,唯恐爾等驚慌,書信一封以示誠意。——夜煞」
在幾個時辰以前,丞相府的幾個下人在門口掃地時,猛地一支箭襲來,牢牢地‘釘’在了柱子上,深的簡直像是長在上邊一樣。下人們戰戰巍巍的伸出哆哆嗦嗦的手,試圖想要把被‘釘’在那支箭底下的紙條拿出來,但無奈那支箭在柱子里扎的太深,以至于一群下人一起拔都拔不出來。下人們只能把紙條從里邊撕個兩半,才得以能夠把這條紙給拿出來。下人都圍了過來,把兩半的紙條圍在一起,看向里面的內容,頓時全部大驚失色,沒有一個不是抱頭鼠竄,落荒而逃,口中還不忘驚慌失措的大叫著,
「天吶!今晚夜煞要來了!怪盜夜煞要來了!大家快逃命吧!」鬧得人心惶惶,沒有一個人听後不害怕的。丞相也聞訊急忙趕回了府,趕快的把能招來的軍兵全部召過來,繞著丞相府里三圈外三圈的布陣,生怕有一只蚊子飛進去。丞相立即把藍石白玉雕口中的夜明珠拿出來藏到袖子里。
只要一提到夜煞,人們都會開始緊張害怕起來,隨即把自己關到屋子里不敢出門。夜煞的名字如雷貫耳,誰人不知,哪人不曉!夜煞,沒有一個人看到過他真實的樣子,只是都知道他很厲害,但卻是個大盜,只要是他看中的東西,都會留個紙條說什麼時候來拿,人們都會在提前知道的情況下,用足夠的時間和人力來團團包圍自己將要被偷的東西,戒備森嚴,沒有任何人能夠見縫插針。但是,當人們反應過來再去看那件寶物時,卻發現那寶物早已經……不見了。而那時間,恰好剛到紙條上說的時間,分毫不差!
所以,現在已經快到了子時,人們都緊張兮兮的注視著周圍的一切,手持各種各樣的武器,指望夜煞一現身,他們就上前抓住,不給他喘息的機會。丞相緊緊的捂著自己藏有夜明珠的袖子,
「不用怕,沒關系!老夫的夜明珠,他夜煞絕對偷不走!」他對著自己的妻兒說道,但是額頭上滴落下來的一滴汗出賣了他真正的心情,他其實不敢確定夜煞到底偷不偷得走,只是……目前被偷的人還沒有一個把寶物藏到自己的身上。他想試一試,畢竟自己的身體是最靈敏的,有人往自己袖子中拿夜明珠,難道自己還感覺不到嗎?
「看!夜煞!夜煞出現了!」突然,有人驚奇的高聲呼喊,之後,所有人都大叫了一聲,紛紛抬起手指指著房頂上。那里,正站著一個白衣飄飄的男子,長發高高扎起來,長長的發尾在微風中飄蕩。
丞相吃驚的抬起頭望了望天色,納悶的皺了皺眉頭,
「不應該啊,現在還不到子時,為何夜煞就出現了?難道他的作風並不像傳言一樣?」
望著房頂上屹立不倒的瀟灑男子,被風吹散的長發顯得他異常灑月兌。但龐大的夜幕讓人看不清他的容顏。他的手里,自然地握著一支玉簫,那種青翠欲滴的綠色,讓人說不清的眼前一亮。
「呵,一群蠢貨……」讓人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一開話竟然就是用著嘲笑的口吻諷刺著丞相府的每一個人,看起來那麼高高在上,讓人望而卻步,觸之不及,那般的高傲不羈,傲氣嶙峋,充滿著霸氣和對一切事物的不顧一屑。
「什……什麼!」丞相听後有些氣憤之意。
夜煞慢慢的舉起胳膊,人們隨著他的動作慢慢的跟隨著視線,而他的手上拿的卻不是夜明珠,而是……藍石白玉雕!
「天吶!他是怎麼拿到的!」所有人看到後都吃了一驚,「難道他的紙條只是個幌子,他不是想要夜明珠,真正想要的是藍石白玉雕!」
丞相失望的使勁拍了拍他的腦袋,
「老夫怎麼沒有想到呢!」他回頭望了望放著藍石白玉雕的屋子,只見那里的兵全部都無聲無息的倒在了地上。「早知道就多派點人手在那間屋子里了!」
「所以說……一群蠢貨啊。」他用著嘲諷的腔調,好听的聲音回繞在整個丞相府,他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藍石白玉雕,又抬起手朝底下的人擺了一擺,「讓你們看最後一眼,很舍不得是不是?呵,有緣再見吧。」他渾身都散發著飄逸的氣質,有一種月兌俗的境界。給人清新雅致,恬淡自然的一種感受。他只逍遙自得的說了一句,隨後便無影無跡的消失在天際中,那般的瀟灑,又是那般的獨特。
「可惡!」丞相惡狠狠的念叨了一句。
「老爺莫要生氣,夜明珠沒被偷走也是一番好事啊。」這時,他的妻子湊上來安慰道。
「哎呀,夫人,你不明白呀,好的珠子要用好的裝飾來襯托,這個藍石白玉雕現在找不到再有賣的人家了,藍石白玉雕沒有了,這顆珠子再名貴也顯現不出來了!以後再有客人,老夫也無法夸耀這顆珠子了!」丞相的情緒顯得十分低落,「費那麼大工夫保住珠子,珠子是保住了……但……」
丞相夫人好像想到了什麼,笑著對丞相道,
「誒!老爺,在娘家給妾身的陪嫁首飾中,倒是有一個和藍石白玉雕差不多的裝飾物,拿出去一樣不失大方,不失富貴,不如妾身把夜明珠放在上邊讓你瞧瞧?要是好的話,不久不用擔心了麼?」
丞相一听,高興了,大笑道,
「好好好!來,給你,快去放上讓老夫瞧瞧!」他趕忙的從袖子中把夜明珠給拿出來遞到夫人的手上。
夫人點了點頭,馬上把那裝飾物從身上拿了出來,把珠子放在里邊,丞相見到,來了興致,
「哎呀!這真的和原來的一模一樣啊!夫人,這次多虧了你了!」
「老爺,救命啊!」驚喜之余,突然從耳邊傳來了夫人的呼喊聲,丞相驚奇的聞聲望去,卻見到夫人竟然站在剛才夜煞站過的房頂上。丞相見後不為所動,冷哼一聲,
「怪盜,還想騙老夫!夫人就在老夫的身邊,老夫這次才不會上你的當!」說著,立即吩咐旁邊的手下,「快點放箭,把他給老夫射死!快放!」隨著他的一聲令下,周圍所有手持弓箭的人全都不停地朝房頂上射箭,房頂上的人身上中了數箭,嘴角還來不及流血,就當場死亡,從房頂上滾了下去,瞬間斃命。
丞相大喜,終于射死了夜煞,于是健步如飛的走到被射死的人前,定楮一看之後,笑容竟僵在嘴上,他放大了瞳孔,瞬間跪在地上,眼淚奪眶而出,握住那人的手,
「這真的是老夫的夫人啊!老夫竟然命人射死了自己的夫人!」等大哭一場之後,他終于反應過來,「如果死的這個才是我的夫人,那麼剛才站在我面前的是誰!」
「呵呵……」這時,從房頂上出現了夜煞的笑聲,充滿了嘲諷,「威風的丞相大人,你又被騙了。」說到這,夜煞的目光中收起了嘲笑,放出了嚴肅與認真,「我夜煞從來要的都是自己紙條上寫的東西,至于別的,我看都不會看一眼。」說著,他垂下眼簾,望著手中那顆晶瑩剔透的夜明珠,只見夜明珠在夜光下綻放著耀眼的白色光芒,
「這夜明珠我收下了,至于那藍石白玉雕,已經原物奉還。」話音落下,夜煞面對著月光,把黑色的背影留給了人們。
「你這個該遭千刀萬剮的怪盜!為什麼死的不是你,卻是我無辜的夫人!你就想這樣一走了之嗎!」丞相站起身,沖著夜煞破口大罵。
夜煞依舊背對著他們,
「我並不是什麼怪盜,」慢慢的,他轉過半邊臉,認真地道,「我是盜俠夜煞。」側臉的輪廓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有稜有角,如天工巧奪雕刻的英俊石像一般美麗,但人們只知道很俊美,卻看不清到底是什麼樣子。在一眨眼,房頂上已經沒有了夜煞的半滴蹤影……而此刻,恰好剛到子時,一分不差。
他發呆般的仰望屋頂,半晌,才憤恨的低聲道,
「俠?他配稱之為俠嗎!如果是俠,我的夫人就不會死得這麼慘……」
「老爺……」還沒等丞相說完,背後就傳來了他夫人的聲音。丞相驚奇的愣了一下,隨後轉過頭去,發現他的夫人正靜靜地對著他微笑,
「他是個盜俠。」夫人說道,「那只是一個木偶,是剛才夜煞在隱蔽之地控制的木偶。他預料到了結局會是這樣的慘劇,所以把我點穴藏到了安全的角落,現在才肯把我放了出來。」
丞相激動的緊緊抱住他的夫人,
「夜煞沒有傷害你吧?」
「沒有,」夫人微微的搖搖頭,「他沒有傷我一絲一毫。「
這時,一個手下捧著藍石白玉雕跑到丞相面前,
「丞相大人,藍石白玉雕果真已經重新回到了藏珍室。除了白光夜明珠,藏珍室中所有珍寶分毫未缺。」
丞相和丞相夫人互看一眼,望著夜煞消失的地方,眼神中蕩漾著什麼情感……
「他……的確不是徒有虛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