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露出幸福的笑容,白芷兒滿意的用手模著頭上的簪子,轉頭看向白磬磬,「最近我不知怎麼,總憶起小時,你經常給我做的冷淘。我想,能不能在我出嫁之前,再吃一碗你親手做的槐葉冷淘?」
白磬磬雖然做菜一流,卻僅僅只是好吃而已,吃過,便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但她那做槐葉冷淘的手藝,卻是無人能敵。不光是色香味俱全,美味,耐吃,而且還有一種特殊的口感在里面,可能吃的不在是味道,更多的是感覺。沒有人能夠模擬,她的槐葉冷淘是獨一無二的,吃過一次,就永遠忘不掉這個記憶。而白芷兒要求吃白磬磬的槐葉冷淘,也許就在于冷淘里暗藏著她最快樂時的回憶。也許有些人會深有體會,在最幸福的時候吃的東西,那種味道,那種環境,那種感受,可能不管過多少年,都還會懷念,不會忘記。但美中不足的是,大多數人只能陶醉在回憶之中,卻沒有機會再親口吃到那些帶有回憶的東西。而當那些吃到想念的食物時,所有美好的記憶便會在那一瞬間沖出人的心靈,此景,此人,此物,都好似回到了當年一般,即使遠在他鄉,也能夠身臨其境,觸物生情。那種體會,是無法用言語表達的愉快。經歷過的人,一定會感同身受,有些食物,雖然比不上那些山珍海味,甚至是一些不起眼的東西,但在那味道,手感及口感中,蘊藏著一些珍貴的回憶,表達著一些只有那些人才能懂的意思,能夠被深深地吸引著,致使他們念念不忘。在他們眼中,這些食物,才是真正好吃的東西。
「原來芷兒想吃冷淘了?呵呵,這是姐姐最拿手的。」正因為是最拿手的,所以小時候才經常給妹妹做。
說著,白磬磬向旁邊候著的丫鬟擺了擺手,
「帶小姐去膳廳里坐著,記著,好好伺候著,可別怠慢了她。」她囑咐了丫鬟兩句,轉眼對芷兒道,「我先去廚房做冷淘,芷兒先跟著丫鬟去膳廳等我一會兒吧。」
「嗯。」白芷兒听話的點了點頭,面帶微笑的望著白磬磬。
見到妹妹點頭,白磬磬才放下心來,邁出大堂,越過小橋,走出長長的亭子,這才看到了廚房稜角的邊緣。嘆了一口氣,白磬磬繼續往前走,待到進入廚房,只見廚子們正在洗菜,剝蒜,切肉,制作醬料,反正這些廚師沒有一個是能夠抽出空來享受閑暇的時間的,都在埋頭苦干,忙的不亦樂乎。
「參見王妃。」听見腳步聲,廚子們好奇地抬頭,一瞧見是三王妃,立馬放下手中的活,把手上的油或是雜物蹭在在圍裙上抹掉,臉上賠著笑,規矩的行禮。
「行了,你們只要把槐葉和面粉準備好,這里就沒你們的事了。你們可以隨意的休息片刻。」白磬磬微微地點下頭,以示對他們行禮的回應。站在正前方,她像個指揮官,緩緩的道。
「王妃可是又要親自做菜?」主廚上前一步,問道。上一次王妃做菜的時候,已經有幸親口嘗過王妃的廚藝,沒想到這次王妃還要下廚房。
「只是想做些冷淘給小妹吃而已。」白磬磬淡淡地道。
接著,這些廚子準備好白磬磬需要的材料之後,便退出了廚房,因為白磬磬說不需要人給她打下手。偌大的廚房中,剎那間只留下白磬磬一人。
圍上圍裙,把累贅的長袖挽起,她開始認真地做起來。
槐葉冷淘,的確是一不可多得的美味。想當初唐朝杰出的詩人杜甫,曾做過一首關于槐葉冷淘的詩︰
青青高槐葉,采掇付中廚。新面來近市,汁滓宛相俱。
入鼎資過熟,加餐愁欲無。碧鮮俱照箸,香飯兼苞蘆。
經齒冷于雪,勸人投此珠。願隨金騕褭,走置錦屠蘇。
路遠思恐泥,興深終不渝。獻芹則小小,薦藻明區區。
萬里露寒殿,開冰清玉壺。君王納涼晚,此味亦時須。
意思大概是這樣,從高大的槐樹上采摘女敕葉送到廚房。把從附近街市新買來的面粉,與槐葉汁渣調和一起。下鍋做熟,吃了槐葉冷淘以後似乎忘記了憂愁。那翠綠的顏色使筷子生光,兼有香飯和蘆筍的美味。嚼在口中比雪還清涼,請人品嘗如同以珠相贈。我願騎上千里馬,把槐葉冷淘送到皇宮。君王納涼晚了,也須品嘗這涼爽的美味。
可見,冷淘的味道與特點,世人甚愛。
做好後,白磬磬望著這碗槐葉冷淘,湊鼻上去聞一聞,香味撲鼻,令人食指大動,垂涎欲滴。端著兩碗冷淘,她緩步向膳廳走去。
到達膳廳,見白芷兒坐在木椅上,美眸流盼,正等待著白磬磬的到來。見到白磬磬的身影,白芷兒像是一下有了活力,注意力全部轉到那槐葉冷淘上。
白磬磬剛把冷淘放到桌子上,白芷兒便迫不及待的把碗移到跟前,顧不得禮節,她拿起竹筷子,夾起冷淘便往嘴里送,冰涼的冷淘進入火熱的口中,清爽之極,給人以解暑消熱的感覺,整個人就好像被涼風吹過,渾身都散發著清爽。在這炎熱的夏天吃冷淘,真是最合適不過了。
「姐姐的槐葉冷淘,味道還是沒變,一樣是那麼美味。真是把我的饞蟲勾起來了。」一口冷淘咽下肚,芷兒對著白磬磬高興地道。好似只要能吃到白磬磬的冷淘,白芷兒就能整天都很有活力一般。
但只顧著吃冷淘的白芷兒卻沒有發現,白磬磬在這酷暑的天氣,認真地做完冷淘後,親自端著兩只碗走距離這麼遠的路所留下的汗水。對于這個時代來說,身為王妃的白磬磬能為妹妹做到這種始終親力親為的地步,真的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看起來很好吃,不知道磬磬有沒有給我做一碗?」溫柔的聲音吹進白磬磬的耳中,她急忙地回過頭,只見膳廳外,安連亞正微笑的望著她,目光里滿是寵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