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王妃,請用茶。」
雙腿緩緩的彎曲,臉上依舊是不為所動的表情,白磬磬畢恭畢敬的跪在地上,雙手抬高奉上一杯茶。
公主一進門,就給小妾們來了個下馬威?原先的嫡王妃這樣恭敬地給現在的嫡王妃奉茶?嘖嘖,看來這兩位小妾以後的日子不好過嘍。
周圍的賓客都用一種看好戲的眼光瞧著白磬磬,心里還不停地猜疑。
這樣的場面……好熟悉。曾記得她第一次進門,鳳冠霞帔在身,亦是遭到這種嘲笑的目光。無妨,她已經習慣了,已經習慣受住這種被看笑話的場面了。這沒有什麼,忍一忍,忍一忍便過去了。
只听一聲脆響,那是茶杯摔在地上的聲音。隨著因破碎而飛濺出來的滾燙散開,水花毫不猶豫的激在白磬磬的手腕上,她咬了咬唇,本能使她松開了托著托盤的手,立即捂住被燙傷的傷口。托盤掉落,恰好打中了她跪著的雙腿。
「這麼燙的水你叫本公主怎麼喝?哎呀,你瞧,本公主的裙子都被你給弄髒了,這可是用王兄特地從朱鷹國帶來的上好的布料做成的新娘服,你賠得起嗎!」
受傷的人連眉頭都沒有杵一下,那邊安然無恙的罪魁禍首卻開始嗔怪起來,她站起身來一邊整理者自己的裙子,一邊罵白磬磬沒用。
白磬磬松開傷口,淡淡地開口,
「嫡王妃息怒,我這就……」
「錯,」聞人音樓卻打斷了她的話,「不是‘我’,你身為小妾,在本公主面前應該自稱‘妹妹’。」
白磬磬抬起頭看了她一眼,隨後低下頭,忍受著女人之間的屈辱,她張口叫道,
「妹妹……這就收拾,並給嫡王妃奉上一杯新的來。」
在眾人的諷刺眼光下,白磬磬只顧著撿地上的那些碎片,而一旁的安連亞,只是在默默地望著她,絲毫沒有出來幫忙的意思。白磬磬心里自嘲一笑,她還在期盼著什麼?期盼他還能像以前那樣來護著她?呵,真是一個過分的奢求!他說過,以後不會再袒護她了。
他已經對她厭煩了,就像小孩子對玩偶的執著,不過是趁著它還新的時候。對于女人的喜新厭舊,一向都是男人百玩不厭的游戲,不是嗎?
咬著牙收拾著那些碎片,好似是天不盡人意,她越是想要快些,偏偏就收拾得越慢。心煩意亂,使她在一伸手觸踫最後一個碎片時劃傷了手,她無反應的收回手來,鮮血的疼痛讓她打了個機靈。
「怎麼這麼笨,你……」
「夠了!」突然,人群之中發出一個憤怒的聲音,緊接著,一個人影沖出人群,跑到她的面前來,連忙奪過她的手,「疼不疼啊?疼不疼啊?」
白磬磬愣住了,除了王爺之外,誰還會對她發出如此關切的聲音?她緩緩地抬起頭來,卻意外地撞上了夜煞那張寫滿了擔憂的臉。是啊,那與世無爭的素淨眼眸,除了他,還會有誰擁有呢?
「疼……」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在出現了一個關心自己的人之後,往往想要得寸進尺。她本來想說不疼的,結果卻控制不住自己,任性的吐出了這句話。
「看不出來啊?妹妹啊,這個男人……是你的誰啊?」聞人音樓看到眼前的場景,在吃驚過後,是有些蔑視的語氣。
「他是我的弟弟。」白磬磬察覺這樣太失禮了,畢竟男女授受不親,他們雖然沒有什麼,但是‘看客’們顯然不會這麼想,她抽回自己的手。
「弟弟?」聞人音樓上下打量著夜煞,「原來‘妹妹’有個這麼俊美的弟弟啊,那你們怎麼長的這不像呢?」
夜煞的外貌,的確是讓聞人音樓眼前大亮。沒想到除了安連亞之外,竟還會有長相這般漂亮的美男子。
聞人音樓自小以人的美貌程度來判定對人的好感,這點已經成為她的習慣。
「可別用你那齷齪的思想來衡量著一切!」這時,人群之中擠出來一個女子,她兩三步走到聞人音樓身邊,指了指夜煞,「他是我男人!我都沒有介意,你們介意什麼!」
這個青蜓啊……夜煞無奈的用手捂住了頭。她出來搗什麼亂?
的確,青蜓的這個說法是比較有征服力的。換句話說,人家的‘妻子’都不為此介懷,這些‘看客’又干什麼要自作多情?
安連亞卻在此時發出一陣笑,
「鬧夠了吧?」他看向聞人音樓。
白磬磬恰好在此時轉過頭來,在看到他的眼神時,她怔住了。安連亞正用著一種曾對她用過的寵溺目光對著聞人音樓!
聞人音樓與他對視,隨即移開目光,頓時羞紅了臉。真是的,她好歹也是一國的公主,怎麼連看一看自己的夫君,都這麼臉紅心跳的?可能……是因為他擁有著過人的美貌吧。誰叫她看人只看長相呢?
安連亞微微一笑,
「王妃,今天可是我們的大喜之日,別再在這里耽誤時間了。」
可他並不知道,他所做的一舉一動,都在深深地傷害著另一個女人,那無辜的跪在地上,被碎片劃傷了手的女人。以前,他也是用著這麼溫柔地口氣來對她說話,曾幾何時,他開始把這樣的微笑轉向別人的?她不清楚。
聞人音樓的臉此刻已經羞成了紅隻果,她僵硬地走過白磬磬,
「算,算了,今天奉茶就免了吧……」隨著她埋下頭,由喜娘攙扶著走向洞房。
「來,大小姐,起來吧。」夜煞小心翼翼的把白磬磬攙扶起來,而白磬磬此刻,卻像沒了靈魂一般,只木訥的跟隨者他。
安連亞卻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便匆匆從他身邊掠過,招待賓客去了。
原來,他的溫柔,他的寵溺,他的一切是對任何女人都能夠拿來應付的偽裝面具。原來,她在他的眼里,根本就不是什麼特別的,可以說是什麼都不是。原來,全部都是假的,一切都是他的虛假臉孔,一切……都是他在做戲。他,不過是玩玩她罷了。
從那時起,她就開始害怕,害怕一切美麗的東西。她甚至覺得,越美麗的人,心里越是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