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後。
洛家莊東廂暖閣,室內。
微風從窗縫吹入,吹起不遠處芙蓉暖帳的薄紗一角,隱約有個人影斜躺著。
嫣容十分吃力的拉起床被,想要坐起來,自那日之後,她基本就沒怎麼出去,身體上的觸感也越發明顯,這也讓她更加局促不安。
不是沒有想過,找個大夫看看,可偏偏被月兒阻礙著,還一天到晚裝作沒事人一樣,而且這個院落也看不到其他下人,曾少卿這條狗皮膏藥也變得出奇的安靜,沒有再來騷擾她,一想到這,就沮喪的想撞牆。
「少主子,我熬了點粥,你喝點吧。」月兒依舊笑得甜美,踩著小碎步緩緩接近床幔。
「知道了,你就先放那吧,我等會吃。」嫣容慵懶的開口,語氣顯得那麼無力。
「好,那月兒先下去了。」
直到房門關上的那一刻,嫣容皺著眉頭,用盡渾身力氣,下了床,深呼吸後,慢步走向了放粥的桌子,端起粥就倒在角落里的花瓶里,一切都做好後,才喘著氣坐了下來,不行,今晚一定要離開,她不能這麼被動,而且小夜還等著她呢。
今夜的天際掛著一輪清明的月亮,層層浮雲流淌著,像是一片廣闊無際的雲海,美得讓人移不開視線,點點星光璀璨耀眼,似如一塊巨大的帷幔,瓖嵌著顆顆珠寶,美不勝收,心境也跟著寧和起來。
可今夜,卻注定是個不安寧的夜。
嫣容就一直保持著坐姿,生怕自己的無力感會踫觸周圍的物體,發出的噪音,把月兒招惹過來。
緩慢移動手臂,從腰間拿出了一塊破碗的碎片,這是當初破廟得來的,因為那個刀疤男的闖入,帶著古逸寒直奔她躲藏的角落,一時心急,在草堆里隨手抓的,只是後來想到再也見不著狗兒他們,所以留下來作為紀念,沒想到竟會派上用場。
不管了,嫣容一咬牙,就那著碎片的鋒利口,直抵著她手臂上的細女敕皮膚刺了下去,血液緩緩的流出,卻也同時帶走了那份無力感,讓她的感官一下子變得清晰起來。
快速拽出事先準備好的綿錦,抱住傷口,起身,輕輕打開窗戶,從里面翻了出去。
夜,無聲無息,只有踩踏著月色才能分辯清楚前面的路,手臂間傳來的刺痛,早就抵擋不住她內心的興奮。
「古公子,你這三更半夜打算去哪啊?讓老奴為你引路可好?」
空氣中隱約飄來這句話,讓嫣容心里頓時一緊,古公子?難不成是古逸寒?
「古公子,何必客氣呢?老奴雖然老了,可眼楮還是清亮的,你」
話音未落,一聲清亮的巴掌聲,在寂靜的夜里清晰的緊,嫣容只覺頭皮發麻,小夜步伐不知何時也變了,完全是向著聲源移動的。
哎,還是沒辦法做到無視啊,心里雖然很清楚那不是小夜,可那張臉畢竟還是與小夜相似至極。
「喲,古公子難道耐不住寂寞?想找女子了?」
直到接近,才看清了那人的面目,不正是那個老管家嗎?看他面色猙獰,腰板站的筆直,哪有身為老人家的自覺,想必那次也是裝出來的,嫣容記得以前只要她在老管家面前說,「管家,你好啊!」,老管家就會氣得左眉毛抖動兩下,因為那是每次嫣容惹事被抓,必說的一句,直至老管家對她這話都麻木到習慣。
可眼前的人顯然沒有,所以她才萬分肯定這人有問題。
「你別不知好歹,要不是紅苑樓的老鴇看上你,我也懶得費心。」‘老管家’氣得臉色鐵青,對著地面上的人呵斥道。
嫣容這才注意到,地面上那抹水青色的身影,正微微的顫栗著,不知是害怕,還是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