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飛逝,轉眼間從老孟家新生兒九金誕生到現在已經是三月有余,村民們對新生兒大胖小子九金的談論熱勁還沒過,孟家今日又張燈結彩開始慶百歲了。說是百歲,其實也就是新生兒出生後的一百天。老話說的好︰百天看到老。意思也就小孩子未來一生的成就,在出生後第一百天也就能算出來了。當然這當不得真,只是人們對于美好生活的生活向往。所以依當地風俗,新生兒百日這天都要喜慶的操辦一番,並讓最有威望的長者給孩子模頂,寓意醍醐灌頂,一輩子不會走錯路。最後家人也會確定新生兒的大名,廣而告之。此時便會鞭炮與鐘鼓齊鳴,寓意沖喜,嚇走影響孩子前途的各路邪神妖魔。孟啟安早有先見之明,今日前就找人加固了自家的房子。穿著一身火紅長衣他笑呵呵的站著粉飾一新的前門口迎接著眾親友,忙里忙外,累的是心甘情願。當他正欲尋個機會休息一會兒,一陣由遠及近的嗩吶聲伴隨著嘹亮的百祝歌飄了過來。孟啟安連忙迎上前去,到跟前才知道原來是當了御廚的兩個親哥哥孟啟祥、孟啟泰從皇城特意拆來的儀仗隊。看著地上那九大箱子的禮物,可以想象自己遠在皇城的兩位哥哥聖眷正濃,心中原本因為他們不能前來的小遺憾和思念之情也便消了許多。村民們圍在門口十分艷羨的看著禮官們把九個大箱子一件件抬了進去,孟啟安好不容易才撥開眾人給遠道而來的禮官們引道的一個別致的雅間,這也是孟啟安前段時間剛建的,原本想著留給自家九金長大後住,沒想到今日卻提前用上了。孟啟安和儀仗隊禮官頭子寒暄了一番,給了不薄的回禮後連忙又趕了出來,听屋外那嘈雜聲顯然是又來大人物了。果不其然,孟啟安一眼就看見人群中那獨有的矮胖身材,正是那劉萬才劉員外。此時的他正被鄉親圍著恭維呢。「呵呵,啟安老弟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家小子九金百日生辰怎麼也不前來通告我一聲。我今日算是厚臉來討要幾杯喜酒了。」這時劉萬才也看見了孟啟安,緩緩走出人群一臉喜氣的抱拳說道。對于劉萬才自來熟的道喜孟啟安有些不適應,這個十多年突然出現的大善人以前跟自己並無深交。因為作為素女劍宗外山門總廚,待遇頗豐的他根本不會再去勞累種地,自然跟地主老財的劉萬才沒什麼交集。但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今日有日自己小子九金的百日生辰。孟啟安還是很客氣的回禮道︰「劉員外說的是哪里話,眼下秋分將至。我想員外一定忙著耕種農桑之事,這才沒去叨擾,還請員外見諒啊。」劉員外輕輕一揮手佯怒道︰「啟安老弟這就見外了,那些瑣事自然會有管家去打理。我今日來的匆忙,也沒多做準備。這長命鎖就算是我送你家小子九金的第一道薄禮吧。」劉萬才一邊說著,一邊從身上套出一個十分雅觀的長命鎖遞到了孟啟安手中。這長命鎖並不是普通那種一片金黃,而是由溫文爾雅的白玉雕琢而成,中間一把小鎖扣著的長壽二字才是金子做的。見此有識貨的人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紛紛嘆道︰「呀!劉員外真是出手大方,這是金瓖玉啊!听說只有郡里的一雅閣才能做的出來。」听著鄉親們的贊嘆,劉萬才笑呵呵的說道︰「正是一雅閣張大師傅親自制作的金瓖玉長命鎖,一點薄禮,還望啟安老弟老弟莫要嫌這禮物輕了。」劉萬才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孟啟安在拒絕就顯得說不過去了,他連忙叫張蕙蘭把孩子抱出來,當著眾鄉親的面,把長命鎖給新生兒戴上。新生兒九金也不怕生,烏黑明亮的大眼楮好奇的打量著周圍的一切,長命鎖剛戴上,他居然嗓音非常嘹亮的笑了一聲,惹得大家都是一陣拍手好笑。劉萬才見此笑說︰「看來九金小佷很是喜歡我這禮物啊。這份薄禮我算是送對了。諸位也看到啟安兄這孩子生得是虎頭虎腦十分可愛,起叫九金未免有些太俗。我劉萬才這第二份薄禮便是請那青羊道人前來為九金小佷樸命賜名。這本就是百歲時要做的,我得知啟安兄的倆位兄長都在皇城供職,這才自作主張請了青羊道人,相信啟安兄和大家都沒意見吧。」「青羊道人神機妙算,咱們這些年風調雨順衣食無憂,多半都是他的功勞。我等自然沒有意見。」剛才還有些嬉鬧的眾人,听的劉萬才提到青羊道人,頓時喧鬧聲小了許多,皆有些恭敬之色的說道。這青羊道人在鄉親們的心目中的地位可比劉萬才要高的多。可不是麼,青羊道人在鄉親們的心目中簡直就是活菩薩,即使是村里最年長的老者也記不清這青羊道人讓鄉親們躲過了多少次天災,救活了多少條郎中們都素手無策的惡病纏身的親友。年年的豐收也是天神機妙算掐準了時間讓村民們下種收割才有的勝景。而且這青羊道人從不收村民們分毫,就是村民們集資給他蓋的那座小道觀,他也是再大家勸說了很多次才住了下來。青羊道人就是劉家村的活神仙,劉員外最多也就是仗義疏財,自然沒辦法跟青羊道人相比。大家正說著卻听見蒼老聲音吟唱的百善歌,這等仙家妙音不是青羊道人還能有誰?大家都連忙出門相迎。只見不遠的村道上,青羊道人騎著他那標致性瘦骨嶙峋的灰色山羊,一身破舊青色道袍襯著他那與坐下山羊一樣瘦骨嶙峋的山羊,一邊喝著酒一邊唱著歌趕著那近乎散架的山羊緩緩而來。眾人熱情相迎,青羊道人也是十分開心的與大家互相招呼。至于他那寶貝山羊自然有眼疾手快的小伙子拉去喂草了,就連他手里的酒葫蘆連看都沒看見是誰就被人打滿酒遞給了他。「今日承蒙劉員外相邀前來給啟安家的孩子樸命,若我這臭道士說錯了話,眾位可別吧我哄走啊。」青羊道人捏了捏他那幾搓凌亂胡須,笑呵呵的說道。鄉親們自然是一陣哄笑,一時間氣氛又活躍了起來,伴隨著孟啟安一聲大喝「開席」,眾人才逐漸散開尋找席位。鄉親們都知道新生兒樸命是件十分私密的事,所以外人還是不要過多參和。孟啟安有些緊張的把青羊道人引進里屋,雙手把寫著自己孩兒的生辰白字的紅綢遞到青羊道人的手中。半坐著身子,一會站起一會坐下的十分不安。青羊道人見狀,微微一笑一把給孟啟安按住︰「啟安你也不必緊張,佔卜之事本來就是探窺天機。天機多詭,這世間仙家掌門都不曾能窺之一二?我這鄉野老道最多也就能行那夜觀星象測算天氣之事。再說這佔卜之事信則有,不信則無。你不必這般放在心上。」孟啟安回頭看了張蕙蘭一眼,滿是慈愛的從她懷里把九金抱了過來,有些尷尬的回道︰「老神仙你就別取笑我了,初為人父,孩子就是我的心頭肉,他的未來我哪能不緊張呢?再說你可是遠近聞名的神機妙算,不信你還能信誰?要是真測得我這孩兒命運坎坷,還請直說,我們也好做打算。」「呵呵,既然你這般堅持,老道我就不在勸說了。放心,卦象顯示什麼我都會照實了說。你給這大胖小子已經起了個九金的乳名,多子多金真是個好願景。」老道從身上掏出兩個烏黑的龜背和幾枚萬人錢接著道︰「小孩子的面相我以看過,雖說不是大富大貴人中之龍相,但也天方地圓,以後應該是一個正義之人。現在我將行那最古老的龜背佔卜術,先讓小孩子來模一下這龜背和萬人錢吧。」「萬人錢?這是何物,這油跡斑斑的銅錢真是佔卜之物?」龜背還好說,讓自己孩子模著油跡斑斑所謂萬人錢的銅錢,孟啟安心中有些不願,這東西也太髒了……「我家中還有些新的銅錢,要不我讓蕙蘭拿來換一下吧。」青羊道人並沒有因為孟啟安打斷他說句話而生氣,笑呵呵解釋道︰「新的銅錢哪有我這萬人手中過的銅錢厲害!這萬人錢沾盡了世俗之氣,牽連著數萬人的命運,可是這龜背佔卜術必不可少之物啊。」「老神仙說的是,啟安有些莽撞,那便請你開始吧。」孟啟安臉色一頓,不再多說,將兩件物事放在海中孩子手中翻了幾圈才遞與青羊道人。之見青羊道人頗為謹慎的用寫著九金生辰八字的紅綢接過龜背和萬人錢,便開始念念有詞的使勁搖晃,大約過了一刻鐘才面色紅潤的把他們攤在了桌上。「咦,這卦象好詭異?天干不在乾坤,地支不在方圓,命數難卜啊!」看著桌上凌亂的物事,青羊人道面色一緊,這種卦象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老道我還就不信,山村平凡小子能有這般命不可算?再命運多詭之人在我佔星道天機運法面前也要給我破!青羊人道突地站起身來,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人也逐漸漂浮起來,這是以自我為中心,感召那周天星辰運轉。天地萬象,天相皆概,天運主宰,萬物臣服!青羊道人心中猛的一喝,一股無形的氣場把一旁緊張觀看的孟啟安張蕙蘭夫婦震的是連連後退!他卻也不由得一震,落地後身形極其不穩,暗中使了一下千斤墜這才穩住身形。「二位請恕我直言,貴子之命乃萬中無一,貧道也只能測得他十二歲之前衣食無憂,身體康健。但十二歲之後我一點也測不出。或許是貧道道行太淺了……」青羊道人面色一正,一邊將生辰八字交予還在驚訝的夫婦二人,一邊正色說道。「呵呵,老神仙你受累了。啟安也並非全信這佔卜之道……現在還請老神仙給我孩兒賜個大名。」孟啟安臉色陰晴不定卻也很快釋然︰子孫自有子孫福,這佔卜只不過是依照風俗討個安心罷了。見孟啟安很快就不在糾纏佔卜之事,青羊道人心中生出一股佩服之意︰「好,取筆墨來!」張蕙蘭早就準備好了,連忙在紅木桌上鋪開,之見青羊道人游龍走蛇,筆力頗為蒼勁有力的在紙上寫下了「孟凡辰」三個大字。孟凡辰,仿若滿天星辰,好大氣的名字,不愧是老神仙!孟啟安大笑一聲,連忙取過早就包裹好的上好人參遞給青羊道人。青羊道人也不扭捏,笑呵呵的接了過去。大家都知道青羊道人就喜歡這些天地靈物,你要是給他黃白金銀之物,說不定他立馬就會生氣,轉臉就走,當然遇到家徒四壁之人青羊道人也會分毫不取的。「你們先去把孩子的大名告知鄉親們吧,我收拾一下在出去。」青羊道人略些疲憊的將孟啟安夫婦兩人送出屋外。轉身關上門的瞬間,再也忍不住嗓子一甜,一絲鮮血滲出嘴角!自從我當年從佔星道逃出這已經快有一甲子沒受過傷了吧,沒想到今日卻因給一個小小的山村少年樸命而反噬受傷了,也罷!也罷!孟凡辰你可知道我原本想寫的是孟凡塵!你之命要是能如塵土般平凡也就好了。看來我當年自詡的佔星道外山門第一天才弟子也不過如此…「諸位鄉親,我的孩兒九金今日承蒙青羊老神仙賜名孟凡辰,以後大家可要多叫大名啊!」孟啟安站在宴席中間,一邊給鄰桌鄉親們敬酒,一邊說道。「我說孟老三,咱下里巴人叫那文縐縐名字還真不順口,依我看那,咱們還是叫九金來的舒服。」這時席里間一位與孟啟安年歲相仿的大漢起身笑鬧道。孟啟安回了他一杯酒,環視眾人說道︰「這個由鄉親們隨意,怎麼順口怎麼叫,不過今日卻要先給我吃好喝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