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
司徒夜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嚴重閃神,險些就要輸了,幸好經過他極力扭轉,最後仍是反敗為勝,讓司徒滔吞下第五十九次敗仗。
「我說阿夜啊,你就不能讓我一下嗎?」他失敗的次數都快跟他年齡一樣。
「讓是傷自尊的事。」
「我一點都不在乎自尊被傷到,自尊值幾兩,你說對吧?」
突然,外頭傳來砰的一聲,打斷他們的對話。
「誰?」司徒夜看見外頭站著七名穿著黑衣的男人便心知不對,想阻止司徒滔靠近已晚了一步。
「這是我家,你們怎麼能闖進來?」司徒滔不悅地問。
「大哥,就是這老頭的孫女威脅老大!」黑衣人對著為首的中年男人說。
「不過是個小武館也敢威脅我家老大,不交保護費的也是你們這間武館,真是不知死活!隨便給他們一點教訓!」
另外六名壯漢正準備動手,司徒夜拿起一旁的長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他們一一打倒在地,動作利落毫不拖泥帶水,看得那名帶頭大哥目瞪口呆。
「滾出去!」司徒夜低聲警告。
「是啊,你們再不出去,我就要報警了!」司徒滔也開口。
躺在地上的其中一人听見,連忙跳起身並掏出槍指著司徒夜,「誰去報警,我就轟了他!」
司徒滔看見是槍立刻不敢亂動,就怕祖先爺被轟掉了腦袋。司徒滔知道什麼是槍,但司徒夜不知道,只見他手中的長槍一揮,立刻打掉黑衣人手上的槍,並將他打退好幾十步。
「家里有客人啊?」司徒艾放學回來,離門口最近的黑衣人想抓住她,卻被她一個過肩摔,摔得慘兮兮。
「好樣的!不愧是我的孫女。」司徒滔拍手稱贊。
司徒艾連忙拱手答謝,「班門弄斧了。」
祖孫倆嘻笑的態度嚴重刺激到那群人的自尊心,突地,一名黑衣人抓住司徒滔,還掏槍指著他的太陽穴,司徒艾緊張大喊︰「不要傷害我爺爺!」
見終于扳回頹勢,帶頭大哥冷冷一哼,「終于知道怕了吧?你們誰要是敢再亂動,子彈可是不長眼的!」
司徒夜眸光一凜,正要動作時,司徒艾阻止他。
「不要!我們對付不了槍!」
對付不了?怎可能?只是看她露出懼怕的表情,即便他不知道槍是什麼,也明白必定是厲害的武器。
「扔下武器!快!」
不得已之下,司徒夜唯有照做,可他仍是一副高高在上不容侵犯的氣勢,看得帶頭大哥更想將他的自尊踩在腳底。
「跪下!」他又對司徒夜下令,「跪不跪?不跪的話,這老頭的命可就不保了。」
居然叫祖爺爺下跪,這不是在挑戰他的自尊底線嗎?祖爺爺肯定不會照辦,畢竟皇帝只跪天。正當司徒艾思索該怎麼扭轉情勢時,司徒夜的反應讓在場眾人傻眼──
「不準動他!我跪。」
他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氣,雙膝一彎,緩緩下跪。
司徒滔與司徒艾不敢置信,這個高高在上的皇帝居然肯下跪?!
「哼,現在你可囂張不起來了吧?給我狠很的打!」
帶頭大哥一聲令下,其他黑衣人一擁而上,將司徒夜當作沙包打,出手一點也不留情,看得司徒滔與司徒艾十分不忍。
司徒艾對司徒夜的敬意更加深,她完全沒料到祖爺爺會為了他們下跪,正因為沒有料到反而更感動,尊敬如滔滔江水排山倒海而來,欽佩的程度也破表。
祖爺爺實在是太講義氣了!
司徒日走到家門口,發現停了兩輛車子,正要進去時,有人喊住她。
「師父。」
她回頭看,是幫她弄來司徒夜身分證的黑道老大阿豹。
「阿豹哥。」
阿豹咧嘴笑著,「哎喲,師父,我不是說了你不要叫我哥啦,你明明是我師父還叫我阿豹哥,我承受不起。師父,這是其他證件,全在這里,包準萬無一失。」
她點點頭,「謝謝。」
阿豹不好意思地撓撓臉,「師父,不要跟我見外,我能有現在的成就都是拜你所賜,當然要好好回報你。」當年他是個地痞流氓,自以為很會打,結果來踢館卻踢到鐵板,後來他成為武館的學生,學了幾年的武術,如今才能成為黑道老大,擁有自己的地盤和屬下。
司徒日輕輕點頭,沒有多說什麼。她曾勸阿豹走正途,但他選擇黑社會這條路,她也只能尊重。
「師父,我好久沒找老爺子下棋了,今天是特地來挑戰的。」阿豹躍躍欲試。
「進來吧。」
「咦?這車……」他看這兩輛車覺得很熟悉,立刻往屋里走。
兩人一走進去,司徒日就看見司徒夜跪在地上讓人揍,一把槍指著爺爺的頭,以及妹妹一臉的慌亂,她立刻明白是怎麼回事,握緊拳頭,怒聲質問︰「這是在做什麼?!」
「老大!」
「姊姊!」
「槍給我收起來。這是在做什麼?造反啦!」阿豹不悅的質問。
氣勢很威的帶頭大哥連忙來到阿豹身旁,討好道︰「老大,我听小安說你讓這個女的威脅,所以我們才要替你出口氣!」
「我被這女的威脅?」阿豹先是一愣,反應過來後一拳揍在男人臉上,「沒我的命令,誰準你們亂來?!她是我師父,以後誰敢再來這里鬧,就給我滾出去!還在這里丟人現眼啊,統統給我滾出去!」
「是是,快走快走!」
阿豹趕緊跟司徒日道歉,「師父,不好意思,管教不周!這位先生的醫藥費我會全部負責。」
「不必了。」司徒日神色嚴肅,「以後別讓他們再來鬧事就好。」
「一定一定。師父,我先走了,有事再打電話給我。」阿豹感受到司徒日冷冷的怒火,吞了吞口水,朝她點個頭後趕緊離開。他從沒見過師父生氣,更不想當炮灰,回頭看他怎麼教訓那幾只傻鳥。
等人一走,他們想把司徒夜扶起來,他卻堅持自己走,不用別人攙扶。
司徒日拿了幾瓶藥酒和急救箱跟著進他房間,司徒滔與司徒艾非常識相地離開。
她幫司徒夜月兌下上衣,見他身上滿是傷痕,心緊了一緊,用去瘀血的藥酒幫他推拿,傷口也用碘酒擦拭過。
兩人一直靜默不語,直到他的傷處理完畢,司徒夜仍低著頭,雙手緊握拳,頭發垂下遮住他的臉。
司徒日感受得到他受到屈辱,卻無法反擊而十分氣憤。
「我知道你很憤怒,你是皇帝,未曾受過這種侮辱,但是我很高興,因為你為了我爺爺和小艾忍耐,你替我守護了他們,謝謝你。」剛剛那一幕嚇到她了,若她再晚一點回來,或者那幾個混混凶殘地對他們下手,那後果她簡直不敢想象。
幸好有他在……
「他們對你很重要,也是我的家人,我會保護我的家人。」他緊緊握拳道。
「對不起。」她垂眸致歉,胸口卻被他深濃的情意填得很滿很滿。
他伸手托高她的下顎,問︰「為什麼道歉?」
「害你受辱了。」
「別這麼說……」司徒夜將她摟在懷里,「這不算什麼,能保住重要的人,任何犧牲都值得,只要你們平安……如今,我只剩下你們了。」曾經他想保護的人,如今都不在了。
「你仍有機會回到梁國。」司徒日有些不安地提起這個話題,兩人若要走下去,這事終有一天要面對。
「我問過你爺爺,他是在一間古董店買下那個召喚我的八卦,當他想再去那間店時,店卻不見了,那塊八卦也因為使用過後而損毀,小艾也說穿越的機率比被天雷打中還要小。一開始我確實想回去,因為那里還有未完成的事情,不過失憶這段時日與你們相處,我逐漸找回當初那無欲無求的本性,至于那些霸業和雄心,我……」
雖然他極力讓表情平靜,司徒日卻听出弦外之音──他還是放心不下梁國,放心不下他的子民。
他想回去。
這當下,她終于有他並不屬于這里的感受。總以為他會永遠留下來,然而這和歷史的記載不同,他回去梁國的機率很大,也就是說他們能在一起的時間不多,他們也不可能永遠在一起。
注定要分開。
注定──令人揪心的兩個字。
即使愛得再深,眷戀再多,想一直看著他、听他說話,也無法改變這讓人心碎的結果。
司徒日心頭有股沖動希望他能留下來,不要離開她,不要回去赴死,可是她不能自私得只為自己著想,不行……
她深深嘆口氣,把自私的念頭鎖在心底。
既然他想回去,她會替他完成這個心願。
畢竟,他不是他們這時代的人。
接下來的日子,司徒日翻閱各種古籍,只要跟奇幻玄妙有關的都不放過,跑圖書館的次數比考試前還多,與她同校的阿火忍不住心里的好奇。
「學妹,你要查什麼?」當初拜她為師時他們就說好了,師生之稱只用于武館,在學校里他們還是以學長、學妹相稱。
「一些古書,我想看看有什麼不可思議的傳說。」
「為什麼突然想查這些傳說?」
司徒日看了阿火一眼,淡淡道︰「只是好奇。」
「應該不是單純好奇吧,自從那個『堂哥』來了之後,你們家的氣氛就很特別,似乎在保護什麼人、保護什麼秘密。學妹,我好歹跟你學了兩年多的拳法,我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你連我也不能相信?」阿火因不被信任而有些受傷。
「學長,我不是不知道你的為人,只是事情太匪夷所思,你一定不會相信。」
「你不說,又怎知道我會不會相信?」要對付這個學妹就得搬出很多大道理方能壓制,幸好他是辯論社社員,要辯論難不倒他。「你說了才能知道我相不相信,說不定我會相信,那你現在煩惱這麼多不就多此一舉嗎?」
司徒日眨眨眼,「好,我說。」正好阿火是歷史系的,說不定他有看過這類的書。
「我想查查有沒有什麼稀有珍貴的物品能夠讓人穿越時空。」她沒有說出司徒夜的真正來歷。
「穿、穿越?!你想穿越?」穿越不是小說與戲劇里才會出現的劇情,怎可能會發生在真實世界里,簡直是天方夜譚。說真的,念了一大堆歷史,他從沒想過穿越時空回到古代,他喜歡現在便利的生活,一點都不想穿越。
「請你務必要保密,誰都不許說。」
阿火做出拉上拉鏈的手勢,「放心,就算我全校廣播也只會惹來笑話。學妹,你真的想穿越時空?」是不是學妹壓力太大才會異想天開?
「只是找找看。」
「這樣啊……我想到了,我家有本古書,是我爸的,書里記載各朝代稀有的珍貴物品,我回去幫你查查看,有好消息再通知你。」
「謝謝。記得不要說出去,尤其是對孟宸。」她很清楚他們三人對孟宸都特別信任。
「學……師父,」要講武館內的正事,阿火決定換個稱謂,「老大喜歡你。」
司徒日聞言,愣了一下,似乎有些困惑。她只覺得孟宸與她最熟識,卻沒想過他會喜歡她,她一直以為孟宸將她當兄弟。
「師父,你對老大……」
「我對你們一視同仁,你們都是我的徒弟。其他的就不要再說了。」她現在只能煩惱司徒夜的事,其余的都不重要了。
唉,可憐的老大。阿火滿心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