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日睡不著,因為不會輕功,無法像電視劇里演的那樣躍上屋檐賞月,只能在房前的廊上踱步。
她真沒想過自己有一天居然也能穿越,看著天上的月,明明是同一個,卻相隔千年之遠,想必她的失蹤會讓爺爺他們相當焦急,加上司徒夜又再次失憶,她顯得格外寂寞。
為了驅散這股寂寞,她走到庭中央練著形意拳,企圖藉由身體的疲累來遺忘這突如其來的變量。
所有的套路都再熟悉不過,偏偏在這個陌生的地方,一股強烈的不安涌上心頭,令她有幾分心慌意亂,最後氣息亂了、招式也亂了。
「你的心不定。」在一旁觀察許久的司徒夜在她停下後開口,「若我現在要殺你,你一定會死。」
不知為何,在和她相處時,他不想用「朕」這個代表了兩人身分懸殊的詞。
司徒日沒有回答,只靜靜立于一旁調息。
「這里讓你很不安對嗎?」
「嗯。」縱使不安,也不能表現得太過明顯,現在她終于能體會當初他穿越到現代為何刻意表現淡然,因為那是保護自己的方式。
「很遺憾,我不記得與你相處的任何事情,要不然也不會讓你不安了。」他溫柔地說,「來,跟我來。」他突然牽起她的手往外走。
司徒日不發一語隨著他往前走,穿過回廊、經過層層侍衛守護的地方,來到一座閣樓的最高處。
今天是滿月,月光照得四周景物一片銀白。
司徒夜挑了個能夠清楚看見月亮的地方坐下,整個人非常放松,「這里是天水閣,每當我有煩惱就會一個人來到這里,往外遠眺能看得很遠,心境會開闊許多,思緒也會變得清晰,再棘手的問題也能迎刃而解。」
司徒日看得出他確實喜歡這里。「為什麼告訴我?」
「不知為何,我不喜歡看見你困擾的樣子,我會想幫你,想對你再好一點,舍不得見你傷心難受……」他朝她招手,示意她靠近,司徒日沒有抗拒的朝他走過去,他又牽住她的手,「我很想對你好,想看見你笑,更想把你留在身邊,你是第一個能讓我這樣信任的人,除了母妃以外……」
司徒日突然握緊他的手,情不自禁的。
「我有告訴你母妃想殺我這件事?」看見她頷首,他不由得露出苦笑,「我果然信任你才會對你說這些。生在帝王之家,總是有萬般無奈,有太多事情不想做卻偏偏得做,所有情感也得經過重重考驗,甚至到了最後一刻,你最信任的人也有可能背叛你。」
「我不會背叛你。」
「我知道,我信你。」沒有理由,他就是信任她,那種感覺就象是他們認識已久。「我的兩個兄長勾結北夷,準備對梁國出兵,我最信任的親弟弟也背叛我,現在我只能靠自己了……」
「讓我幫你。」即便無法說出心意,她只求能在他身邊幫上一點忙。
「不,你只要陪在我身邊就好,不必卷入那些事里。我的頭好疼……」
「靠這兒吧,我幫你揉揉。」終究,她還是心軟了。
司徒夜枕在她腿上,閉上眼楮,「好奇怪,有種感覺你不是第一次幫我。」
司徒日沒有答腔,靜靜幫他揉著額際。
「我為什麼覺得好像認識你很久了,很習慣有你陪伴在身邊,我喜歡這種感覺,很自在愜意。我不許你走了,你要永遠陪在我身邊。」他忽然睜開眼,抓住她的手腕。
司徒日沒有給予肯定的答案,只是有些鼻酸地別過頭,司徒夜卻將她的臉扳過來,「看著我,告訴我,你會留在我身邊不會離開,我只要听這個答案。」
「我……不行,我必須回去,爺和小艾都在等我。」
司徒夜坐起身,捉著她的手,聲音帶著幾分誘惑,「那我呢?難道你可以割舍得下我,離開我難道不會難過?不怕後悔?」
她的神情滿是為難,更透著一抹苦澀。她何嘗不會難過不會後悔,只是她有責任,無法說走就走,兩邊都是她難以割舍的情感,但她衡量的是誰比較需要她。
「我……」她的心因為他的聲音而開始有了猶豫。
「即使你不說,我也明白你心底有我,那就留下來陪我,你喜歡我的不是嗎?別走,好嗎?」
「我、我不……」她掙扎著,想月兌離他的束縛,想找回理智,偏偏司徒夜將她抱得很緊,不讓她有機會掙月兌。
「別走,好嗎?」他纏著她的身,纏著她的魂,不停親吻她的唇、她的頰,彷佛一條繩索緊緊繞著她、綁著她,讓她的理智幾乎要潰散。
「司徒夜,別這樣,我必須走……爺和小艾在等我。」好不容易,她終于一點一點尋回理智。
「你實在是……」司徒夜忽然狠狠勒緊她,有些喪氣的問︰「那你要怎麼回去?」
「我猜想這次穿越應該是和你身上那塊玉佩有關聯,也許我得靠你的玉佩才能回去。」
「那塊玉佩啊……剛才我順手不知扔哪去了。」
司徒日有點緊張,「會不會不見?」
「我的東西沒人敢亂動,只是不確定扔哪了。好了,時間不早,你早點睡,我會告訴侍衛,以後你想過來這里隨時都可以。」
離開天水閣,司徒夜回到自己的寢殿,先前那塊玉佩他隨手扔在床上,他走過去拿起來,本想毀掉玉佩,但後來念頭一轉,他決定暫時留下這玉佩,以便到時能派上用場。
那丫頭有些固執,不過固執的有點可愛,他就不信無法留住她。
他想要的向來沒有到不了手的,包括整個江山。
司徒日要成為司徒夜的侍衛,便得加入侍衛的訓練。
十幾天下來,韓尉原本有些瞧不起她,覺得她是個姑娘,不可能擔負得起侍衛的工作,但看她無論早起或是練習都不曾喊一聲累,逐漸對她改觀,也慢慢有了好臉色。
休息的時候,他拿著水到她身邊坐下。
司徒日接過水,「多謝。」
「我瞧你的姿勢動作都很利落,應該學了很久的武術吧?」
司徒日暢快喝光了水,一點也沒有姑娘家的嬌羞,看得韓尉更欣賞了。
「小學……八歲就開始學。」猶記得當初學武的辛苦,小艾先投降,她卻是愈學愈有興趣。
「不簡單!難怪底子那麼深厚。我對你很抱歉。」
「為什麼突然說抱歉?」
韓尉的個性直來直往,光明磊落,喜歡與討厭分得很清楚,一開始對司徒日有敵意,自然會防備她,不過由武來看人的話,他覺得司徒日是個挺正直的人,值得深交。
「之前因為擔心你會傷害皇上,所以對你有敵意,這陣子相處過後,漸漸了解你這個人其實很單純也很好相處,只是侍衛這種工作由女人來負責還是太辛苦了,如果你覺得有壓力,我可以向皇上稟奏。」雖然至今他仍不清楚她的來歷,可是皇上要他別管,他也就沒問了。
「無妨,我也曾經當過護衛,現在還比較輕松點。」比起那些政要面臨各式各樣的攻擊,古人的護衛工作還是輕松簡單點。
韓尉顯得有些好奇,「看不出來你也是身經百戰,你多大年紀?」
「二十。」
「該是嫁人的年紀,許人了嗎?」
「不想。」
韓尉點了一下頭,又說︰「後位仍空懸,但是必須要門當戶對,據我所知,相國與將軍都有意思拉攏皇上,你的機會渺茫,為了你自己好,還是別進入後宮比較好。」
「我沒有想過進後宮,我只是誤打誤撞來到這里,總有一天要回去。」她現在的想法就是盡可能幫助他,其余的暫時考慮不了。
「回去哪?」
「我的故鄉。」已經過了十幾天,她沒再遇到司徒夜,關于玉佩的事也無從問起。
「你的故鄉在哪?」
「很遠的地方。」
「留在京城吧,這里比較有機會出人頭地。」
「謝謝,但我還是想回鄉。」雖然……心會很痛。
「好吧,人各有志,我也不能勉強你,有機會我會向皇上建言趕緊給你找個夫婿,女子的婚事若蹉跎太久就不好了。」
「我不……」
「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幫你。」韓尉以為她在害羞,拍拍她的肩膀便起身離去,完全無視她的意願。
司徒日心想不能讓他亂說,她不會留在這里,要是造成麻煩可就難收拾了。
「韓尉!韓尉!」
她著急地追上去,因此沒留心到身後不遠處,司徒夜眸光冷冷地注視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