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的時候老媽來叫我吃飯,我卻收拾妥帖準備出門。
十分鐘前,我打了個電話,對象是潘越。
約定了晚上在附近的一家餐館見面,為的是給彼此一個表明真心的機會。
約定的地點不遠,大概有兩站路,我為了讓自己更清醒一些,吹著晚間的風走了過去,半途中才發現高估了自己的清醒能力,吹風吹得太清醒了,都有點清冷了……
我打著哆嗦來到約好的地點時,一進門便見潘越坐在鄰近窗戶的最顯眼的位置。
見我來了,他招了招手。走過去坐下後,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哆嗦,皺著眉邊月兌自己的外套邊說︰「出門怎麼不多穿點衣服啊?晚上冷得很。」
帶了余溫的外套披在我的肩膀上,頓時就暖在我的心窩里了。
我果然還是那個沒出息的宋吟,一點點感動都能動搖我下了一下午的決心。
我窩在座位上吸著鼻子,手里捧著的是潘越及時點的熱茶。喝上一口,渾身都暖了好幾分。
「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
我們幾乎同時說出口,話出口後,又為這種巧合都低頭輕笑。
「你先說吧。」他依舊是那張溫和的面容,依舊是那般謙遜,保持著一成不變的紳士風度。
我嘆了口氣,終于還是狠下了心︰「潘越,我覺得……我們可能做朋友會比做戀人要好的多……」
他似乎是已經料到我會說這樣的話,並沒有立刻問我為什麼,只是看著桌面,黑色眸子掩在長長的睫毛下,偶然顫動著。他靜靜地似乎考慮了一會兒,再抬起頭時,表情的認真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
「也好,還是隨了你的心了好……」
這時的我只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貪心最不可原諒的女人,我無恥的想笑著安慰他,最後說出口的卻是連我自己都厭惡的漂亮話。
「你會找到比我更適合的……」
他輕輕「嗯」了一聲,說︰「你也是,不用難受,說出來了不是應該好受些麼?說實話,上午我在一旁看著你都覺得自己太可惡了,竟然把你逼到那種地步……」
我沒想到他竟然又反過來安慰我,罪惡感更深重了。
「不是,是我自己太自私,我……我其實心里已經有了別人……」
「是林如故麼?」他淡淡地問著,卻叫我驚得抬頭看著他。
他笑。
「了解你的人都會知道,宋吟是一個對自己在乎的人能卸下所有偽裝的人,外人面前,你總會客客氣氣,保持著讓人逾越不過的距離,這是你的保護膜……可是那層保護膜卻對林老師開了一個特別的口。而我們……我一直以為,或許時間能夠幫我去跨過那道距離,但是很可惜,我還是沒有做到……」
「你這樣說,我更加覺得自己自私,原來一直都不是你夠好,而是我根本不願意打開心去接受你……」
他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模了模我的腦袋,笑著說道︰「每個人給自己安全感的方式不一樣,如果你不那樣做了,你就不是宋吟了。」
「我們能做好朋友麼?」我問。
他斂著眉想了想,苦笑著搖頭︰「最好不相見。」
一股酸澀從心底涌出來,酸了鼻頭,也酸了我的眼楮,我知道從此之後我又失去了一個朋友,一個會用心愛護我的朋友,可我不能去挽留,因為他也要去尋找屬于自己的幸福。
我拽著他的袖子︰「最後一次,握個手吧,就當做是分手儀式。」
他干燥的大手輕輕握了握我的手,最後的告別也變成了無聲。
我獨自一個人坐在椅子上,不知道過了多久,潘越已經和我告別,身邊客人也一個接著一個走出門,而我就像一個雕像一樣靜坐著不動。
我甚至想就一直這樣到世界末日也好了,世間有太多讓人勞累的事情,我抵不過自己心里似自責又似慶幸的糾結心理,只能一動不動的坐在這里,讓一切都維持著這樣一成不變的狀態,也省得我再去操勞了。
不知道又呆了多久,我對面突然湊過來一張臉,那張臉先是驚訝的看了我一眼,轉而變成欣喜。
「阿吟?這麼晚,怎麼一個人在這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