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班班長的正宗傳人燒起素菜來當真了得,金組長看不眨,萬萬沒想到燒菜還這麼有美感。
「怎麼?看傻了?」沐白逗她,「別發呆了,去請你的林姐下樓準備吃飯罷!」
女友叫老娘姐姐,這叫什麼事兒。
沐白其實心底蠻郁悶這件事的,沒外人的時候金玥玥大多稱呼林掌門阿姨,問題是林掌門似乎更喜歡做林姐姐,輩分亂套了。
金貝貝呆了一下,轉身走出餐廳。
沒一會兒,林大美人睡眼惺忪下得樓來,「晚上做了什麼好吃的啊!」
看著老娘穿著絲質睡裙蓬頭亂發,眼角甚至還有眼屎,沐白苦笑,這就是天下知名的玉女掌門閣下。
不過,不得不說,人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不是有俗語說兒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貧麼,所以,沐白覺得,打著哈欠堆著眼屎的林掌門還是那麼美。
「別動。」他走過去用手拽起圍裙,給林掌門揩了揩眼角,而林掌門則微笑著享受小老虎的伺候,然後,踮起腳尖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隨手又拈了一塊少林雞仔酥塞進嘴巴里面,還吮了吮手指頭,對他擠了擠眼楮,「味道不錯。」
說著,她又伸手拈了一塊,滿足地咂嘴,咀嚼讓說話聲含含糊糊的,「你要害我胖起來,我跟你沒完。」
雖說兒不嫌母丑,可這母親要是太漂亮還老一副二十來歲蠻不講理的腔調,就有些討嫌了。
沐白甚至覺得,從女人的角度來說,章校長比她更像是一個母親。
你瞧,章校長也美麗,但不妖媚,盤發、戴眼鏡、穿深色套裙,渾身洋溢著知性美。
而林掌門呢!不錯。相貌清純魅力無窮,但,相貌清純魅力無窮了二十年,未免就帶著妖氣了。
誠然,沐白覺得自己喜歡被她摟在懷里面的感覺,很溫暖很有安全感。可……
你不能不要嬌滴滴的麼?拜托,你是我老娘還是我老妹?
所以,他聲音就變得有些冷淡,「您要不滿意,那我回去伺候老爸小媽得了。」
「你……你凶我?」林掌門不愧從影二十年,從當初僅僅依*漂亮的臉蛋和清純的氣質發展到現在演技超群,金馬影後都拿過兩次了,欺負沐白還不是小菜一碟。一瞬間,眼楮里面就蒙上了一層霧氣,霧氣蒸騰翻滾了幾下。化為水滴,大顆大顆地滾了下來。
小白目瞪口呆,萬萬沒想到老娘說哭就哭,頓時手足無措起來。
十幾年前曾經有一位名嘴影評人說林清雪是哭戲女王,其實是暗諷她花瓶不懂演技,只會用梨花帶雨的美麗哭姿來賺取觀眾同情。
時間能磨礪一切,當初那位名嘴恐怕萬萬沒料到,不懂演技只會哭的林大美人日後居然捧回兩尊影後桂冠,運用起哭字訣來更加是到了老子《道德經》所雲︰大音希聲。大象無形,道隱無名。地至高境界,真真是,鐵石心腸看了也要化作繞指柔了。
一只手揮著炒菜的勺子,沐白滿頭大汗,說話都結巴了,「別……別……別……別哭啊!」
林掌門繼續施展著她天下無敵的哭技,無聲、靜寂、默然。只有晶瑩的淚珠從大眼楮中滾落,宛如小雨青階,又如微雨荷葉,盡是朦朧的美感。
「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麼。」沐白苦惱得真想一頭撞牆,找個媽還得捧著慣著哄著,比女朋友難伺候多了。
「別哭了行不行,求您了。」沐白只得拽起圍裙來給她在臉上一陣亂擦拭,然後就感覺腰上一痛。又被林大美人用指甲捻住一片女敕肉狠狠掐了一下,疼得齜牙咧嘴的。
「下次再凶,跟你沒完。」林大美人地眼淚說收就收,宛如孩子臉,又如夏季的雲頭雨,說變就變掉了。
而自始自終站在餐廳門口的金貝貝則目瞪口呆,雖然金玥玥告訴過她眼前這兩位是母子,並且千叮嚀萬囑咐不能說出去就當不知道,可,看見眼前這一幕,還是覺得不可思議,最後,她斷定,明星們應該都不是地球生物,卻忘記了她的堂妹金玥玥也是一位明星。
其實,這倒也不難理解,譬如唱旦角的,要練眼神要秋波流轉,要練手勢一個蘭花指足足幾十種姿勢,身段、走姿、唱腔,處處見功夫,時間長了,別人會說,哎呦,這人身上有娘娘腔,這不廢話麼,旦角身上沒娘娘腔還能是旦角麼,越是娘娘腔,證明人家功夫越到位。
恨此身是玉女掌門之子。
沐白看著老娘收起眼淚,恍如沒事人一般,又拈了一塊少林雞仔酥放進嘴里面,那叫一個哀怨啊!
「開飯開飯,每天有這樣的美味,胖也認了。」林大美人大聲嚷嚷著,顯然是變相對沐白低頭︰兒子,你要每天燒給我吃的話,我認了。
金貝貝聞言趕緊走過去幫忙布置桌子,而沐白覺得自己被老娘耍得不清,捏著炒勺站在那兒,臉色一忽兒青一忽兒白的。
男人和女人地關系永遠是蹺蹺板,一頭高一頭低,並且會輪流換動。
「真生氣啦?」林大美人歪著腦袋看他的眼神,沐白哼了一聲,「都忍了二十年了,不在乎繼續忍一忍。」
他意思是說,都做了二十年沒媽的孩子了,哪兒敢跟您生氣啊!
林大美人被揭了傷疤,心里面未免一疼,伸手拿掉他手上地勺子,再給他解開圍裙,柔聲道︰「我這一輩子,也不能向別的男人哭泣撒嬌,你就包容包容我罷!」她說著,眼圈微紅,這次到不是嚇唬沐白。
以前養父兼公公只曉得指望自己做生孩子機器,丈夫是個懦弱的沒膽鬼,兒子再不貼心,活著也沒多大意思了。
正所謂,相見爭如不見。以前她沒見著兒子的時候,心里面想著,我要見他一次。我要他好。但,真見著了並且關系愈發親密,就又覺得,兒子應該跟自己貼心,懂自己的苦楚。
實際上,她是
父和丈夫的失望完全寄托在兒子身上。這是一個很態轉換,君不見那些離異的男男女女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唾棄前夫(前妻)然後義無反顧地站到自己地身後,這很符合人性。
她這句話一說,沐白頓時覺得老娘地確很苦,單身二十年做玉女掌門,這心態,恐怕也變得跟滅絕老尼姑差不多了,于是就消氣了。
金貝貝放好碗筷。便打岔招呼二人吃飯,變相給兩人一個台階。
沐白的素齋讓兩人贊不絕口,林掌門再一次吃得躺在沙發上不想動彈。有氣無力地揮手,「時間還早,你們小兩口出去玩玩罷!我是不想動彈了。」
金組長臉上微紅,兩人出門後,沐白說,就在附近散散步好了。
他並不很喜歡上海,太大,以後要是有了兒子,出門買袋女乃粉再回來估計得一天能把兒子餓死。當然,夸張的說法。
金貝貝身上的制服是豎條紋藏灰色雙排扣上衣和齊膝的裙子,當然,還有脖頸中散發著空姐味道的絲巾和領口地航空標識,手上還戴著手套,絕緣材料地。
挽著沐白的胳膊,她心跳有些快,沒辦法。倒不是說她已經愛上了小白老師,只是,挽著妹妹的男朋友做情侶狀……說羞人也好,說隱隱刺激也罷,終究,感覺不一而足。
兩人走在一起,很般配,實在很般配,不管是身高還是容貌。
這死丫頭,挑男人的眼光真的不錯。她忍不住激賞金玥玥的眼光。
「玥玥。你穿上這一身制服,居然很有空中小姐的架勢。」沐白也在激賞金玥玥(貝貝)地扮相,穿上空姐的制服,姿態氣質居然就變了。
金貝貝心中一跳,「是麼?看來我演技越來越好了。」
她這句話掩飾的很好,可沐白听見演技這兩個字,有些頭疼,這句話再一次讓他想到了五大人,還有剛才拿演技欺負兒子地林掌門。
想說點什麼,但,人家的事業正在走上坡路,沒道理因為自己一句話就全部放棄罷!
還是走一步算一步罷!
走了一段路,前面有家超市,小白正好覺得缺點調味料之類的東西,索性和金貝貝進去溜達了一圈,出來的時候,就多了兩大包東西。
回頭的時候,路遇一位老太太,保安把她攔著不給進,老太太看見沐白和金貝貝,就再不和保安糾纏,轉身沖他們而來,保安很敬業,過來喝斥,沐白沒說話,轉身從金貝貝拎著的包里面拿了些吃的東西給老太太。
乞討的老太太也很敬業,連聲道謝,沐白听出了老太太的安徽口音,來了興趣,就跟老太太攀談起來,聊了幾句話後,讓兩個保安大跌眼鏡,居然拉著人家乞討地老太太往路邊就那麼一坐。
相傳以朱元璋為首領的農民軍和各地武林豪杰紛紛匯聚于鳳陽,習武、講武、誓言驅除韃虜,洪武八年,朱元璋命皇太子、秦王、晉王、楚王、靖江王出游中都以講武,詔宋、林溫、朱右、趙燻等從,在鞏固明初政權的需要和朱元漳的高度重視與推動下,形成了獨特風格的武功,並被朱元璋命名為鳳陽門。(蝶谷醫仙胡青牛不知道是不是鳳陽門的^@^)
鳳陽門擅長骨科和擒拿,沐白曾經和一位鳳陽門的前輩學過半年的千手正骨和卸骨擒拿手,所以听出了老太太地口音,他沒什麼架子,絲毫不覺得坐在地上和一位乞討的老太太聊天有什麼不妥。
金貝貝抱著袋子,看沐白就那麼坐在地上,和衣衫破爛的乞討老太太聊得興起,實在是啼笑皆非。
「……孫女兒上大學,我跟老頭子就來上海陪她,老頭子撿破爛,我就要飯,怎麼也比在地里面刨食強點……」乞討的老太太也很健談,沐白很清楚老太太所處地區的農村是什麼狀況,也明白老太太說的話的意思,農忙短暫,閑下來大部分時間不如出來要飯,總比在家坐吃山空強。
「老女乃女乃很有福氣啊!」沐白笑道,「我都沒正經上過大學,很羨慕你孫女兒,她上的哪一所學校啊!」
「華東師範大學。」
沐白若有所思,金貝貝看著他,然後為自己羞恥,自己平素覺得自己很平易近人,可如沐白這般拉著一個乞討的老太太坐在地上聊天,卻做夢也沒想到過。
「給。」金貝貝遞給坐在地上的沐白紙和筆,是她口袋里面常備地。
沒想到女友如此心思細膩,沐白笑著接過,低頭在紙上寫了起來。
「老女乃女乃,咱們今天能踫上也是有緣。」沐白把紙遞給了老太太,「以後你孫女兒畢業可以來我們學校工作,這是地址電話和我的名字。」
「小伙子太客氣了。」老太太的態度很讓旁邊不遠處的幾位保安詫異,在他們看來,怎麼也得千恩萬謝罷!
站起身來,沐白順便還拉起老太太,金貝貝微笑著把手上的袋子給了老太太,老太太推辭,「這怎麼可以。」到底不是專業要飯的。
「老女乃女乃,咱們不是老鄉麼。」沐白微笑,溫潤如玉。
兩人走進綠草如茵的別墅區,金貝貝低笑,「你的方言說的很不像,也好意思跟人家說老鄉兩個字,不過,為什麼不給老人家錢呢?」
「你覺得人家會要麼?」
金貝貝默然,臉上有些羞紅,這一瞬間,她覺得身邊的大男孩如此懂得體貼人,和他在一起一定很幸福很幸福。
回別墅後沐白跟她說你也累了一天了,洗個澡早點休息罷!
金貝貝依言回房,洗完澡後換上睡衣躺在床上,對沐白的好奇心更甚,然後就有些羞恥,覺得自己老惦記妹妹的男友似乎很不厚道,抱著厚厚的枕頭,就把微紅的臉頰捂了進去。
玉腮酡紅,她正腦子混亂,門開了,小白老師鑽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