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得感激完顏洪熙的悲天憫人,他見渾身血水肉沫的乃蠻主將領兵跑向自己這邊求助,便很有默契地領著少爺兵讓開了通道。有陣形散亂的金兵擋在軍前,鐵木真、扎合台追擊不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乃蠻主將逃走。余下的五千乃蠻殘兵在鐵木真率部堵上缺口之後,突圍無望,便拋弓下馬,棄槍投降。這一役以兩萬對三萬,殺死敵兵一萬余人,俘獲五千余人。還有受傷較重的六千余人讓泄憤的金兵砍成了肉沫,而鐵木真騎兵只傷亡了三百余人,扎木合也不過傷亡近千。兩支騎兵都是勇猛善戰之師,但是相較而言,鐵木真騎兵還是佔有微弱的優勢。只有金國兵陣一片愁雲慘雨,幾天前還耀武揚威的一萬御林軍,現在算上傷殘的還不足五千。很多少爺兵像是被嚇傻般呆呆地坐在地上回不過魂來,更多的是趴在地上吐得天昏地暗,戰場的慘烈確實遠不是這群養在皇宮的少爺兵們所能想像的。鐵木真下令剝下乃蠻兵的衣甲,將降兵連人帶馬分成五份,給完顏兄弟兩份,義父月兌斡鄰勒一份,札木合一份,自己一份。至于金兵怎麼處理俘虜的生死,那是他們的事。
凡是戰死的蒙古士兵,每家撫恤五匹馬、五名俘虜作為奴隸。戰後封賞戰功,哲別師父因連續射殺乃蠻部好幾個將領,被擢升為百戶;對于郭進所獻計謀,鐵木真顯然甚為滿意,也封了個百戶爵位,並將十名俘虜、十匹戰馬賞賜于郭進。其他將領雖不清楚郭進到底做下了何等的功績,但是鐵木真不說破,他們也不好發問,而且現在整合後的部落幾近是鐵木真的一言堂,既然鐵木真要封一個人為百戶,盡管這個人還不足八歲,可其他人也沒權力反對,只能歸功于是鐵木真對郭進這個義子的寵愛。百戶是可以世襲的爵位,這樣說來郭進現在大小也是個奴隸貴族了。以後他就可以合法擁有自己的衛隊、封地,還能但憑自願提升帳下奴隸成為平民,或貶罰帳下平民為奴隸。這樣,他就可以將鐵谷的勢力盡快的滲透進蒙古部,增強自己的實力,提升自己的話語權。
收拾完殘局後,忽然前面塵沙飛揚,又有一彪軍馬馳來。原來是月兌斡鄰勒聞听前哨回報︰乃蠻部欲圖襲擊金國使團。擔心上使在自家門口安全有失,到時自己可要擔上不少的責任,他便急令集和了主力部隊趕來相助。沒想到還是來遲了一步,這金國使團的狀況用損失慘重已不足于形容了。嚇出了一身冷汗的月兌斡鄰勒顧不得與鐵木真寒暄,戰戰兢兢地踱到金國王子跟前誠惶誠恐地做著請示。尚處于失魂落魄之中的完顏洪熙自是毫無反應,倒是完顏洪烈還能暫時放下沉重的心情,強打起精神來,勉強作笑讓月兌斡鄰勒幫著將金國傷兵抬回克烈部醫治,不幸戰死的金兵還需帶著他們的骨灰返鄉。
當晚的歡迎酒宴就此不了了之。而按原書中,酒宴之上完顏洪烈挑撥離間桑昆和鐵木真,桑昆不停地借機羞辱鐵木真一眾,還提出讓鐵木真手下「四杰」與自己豢養和兩頭獵豹比武,將幾名猛將與畜牲同列;以及連累哲別師父受辱的情節都不會發生了。為免金國王子將怨怒怪罪到克烈部頭上,月兌斡鄰勒端著萬分小心侍候著,還讓出了自己豪華的主帳給兩位金國王子休息,竭盡自己所能拿出的金銀珠寶賄賂兩位王子,還將珍藏的幾位侍妾獻出暖被,可謂是賠了夫人又折了兵。當然,這是台面上的功夫,台面下桑昆、扎木合聯手指責鐵木真︰乃蠻人能傷害到金國使團全是鐵木真戰術不當所致;鐵木真自是不甘受責,反戈是桑昆、扎木合兩人為搶頭功,沒有守在金國使團旁邊,輕騎冒進才讓乃蠻人有機可趁。口水戰是很難分出勝負的,最關鍵的是金國兩位王子的態度才對。不過可能是月兌斡鄰勒的金錢攻略真的生效了,三天之後,恢復了元氣的完顏洪熙並沒有怪罪月兌斡鄰勒保護不當。仍是依詔賜封月兌斡鄰勒為「草原可汗」(王罕),而後還共立盟誓︰金國、克烈部、蒙古部將聯合出兵討伐乃蠻部。只到此刻,郭進所獻的計謀終于完全實現了。
草原人沒刷牙的習慣,打口水戰,一時間營帳之中臭氣燻天,郭進可不想被臭死,沒辦法之下只好敬而遠之。第二天,郭進進鼓動著拖雷向鐵木真告了假,準備好好的逛一逛王罕的部落。一是實踐兩位師傅教習的軍事知識,例如查探部落營寨的布局,防衛力量的分布,糧草軍備的存放;二是參觀克烈部的集市,作為漠北擁有二十幾萬部眾的最強勢力,克烈部是唯一在駐地里通年設有交易市集的部落。一般的生活用品、柴米油鹽都固定開有店鋪,隨時都可以大宗交易,不像其他部落要輪到趕集才有機會。
郭進有心看看這古代人是怎麼管理店鋪、征收稅務的,以供參照後可以在鐵木真的部落里也建一個商業區。小孩子好熱鬧的心理是免不了的,第一站自是先去王帳十里之外的南區市集逛逛,雖說只是一處市集,但四周帳篷林立,分做倉庫或各國商旅的居所,以市集為中心,東西南北各留出一條三丈來寬的通道。待隨著人流行近,牛羊的羶味,鮮肉的血腥味,再加上人身上的汗臭味,如同所有的市集一樣,這里都充斥著難聞的氣味,幸好大草原廣闊,一陣陣的清風使得市集中的氣味稍微清新了些。
市集里有很多人,各色商人雲集其中,商品琳瑯滿目,叫賣聲此起彼落,各地來的牧民正在選購著自己想要的物品,場面十分的熱鬧。
「大叔,你這里的生意很興旺嘛!瞧你忙的。」
「什麼?生意不好做?抽的稅太重,沒多大賺頭?那你有沒有興趣來我鐵木真部做生意呢。放心,我們部落的稅賦不高,比這低多了,怎麼樣有興趣沒?什麼,還要考慮?還考慮個什麼勁啊,這麼優厚的條件,還需要考慮~~~~」
問了好幾家較小店面的商鋪有沒有興趣避開這里的競爭,搬遷到鐵木真部做生意,還有幾家較大商團也建議他們可以嘗試著到鐵木真部開設分店。不知不覺日照近午,正要找家食店墊墊肚子,可忽然冒出了二十幾個十二三歲的少年將郭進和拖雷一行團團圍住,過往的牧民顯然認識來人,還頗為畏懼,見狀紛紛避開,一時間十丈之內再無行人。
「兩個小子中誰是鐵木真的小兒子拖雷啊!」為首一衣著華貴的白胖少年傲慢地說道。「我就是拖雷!你們是誰?想干什麼?」听出了對方直呼父汗的名諱,拖雷的臉色一變,語帶怒氣地質問到。
「王罕是我爺爺,桑昆是我爹爹。我就是克烈部的小王子都史。不像某人的爹爹是個十足的膽小鬼,怕我爺爺,也怕我爹爹。」都史輕蔑地在拖雷面前譏諷著鐵木真。話說都史仗著王罕、桑昆的寵溺,平日里為了消遣,組織了一大幫孩子,在部落里橫行霸道,專門欺負部落里沒有權勢的窮人、投靠或俘虜過來的其他部族民眾,後來更是發展到了欺壓敲榨過往商客的地步,十足一跋扈衙內的作風。
昨晚桑昆與鐵木真大打口水仗,可卻佔不到絲毫的便宜,回到主帳後自是心情不爽,仍是怒氣沖天,不停地肆意辱罵著鐵木真,身為寶貝兒子的都史耳濡目染之下,亦是跟著恨上了鐵木真,連帶著跟著鐵木真的人都被他給恨上了。
今天听奴才報告說鐵木真的小王子拖雷只帶著一個伴友出現在市集上,他大喜過望,急忙招集了十幾個為虎作倀的手下前來找拖雷的麻煩。拖雷向來最為崇敬鐵木真,听都史侮辱自己的父親,惱怒之極,昂然道︰「誰說的?我爹爹誰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