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黃老三也不是沒有過懷疑,以鐵氏商行在長安城里那小小的一塊鋪面,有必要招這麼多人手,它們養得起嘛?不過等到他們一行在榆林那邊匯合了更多的人手,得知了自己等人要去的具體目的地之後,他心中的一切疑惑就不消自解了。
也許和他同樣身份的伙計也會有這樣的不解,可黃老三就不同了,他隱約能猜出這其中的原因出來,其它的伙計大多是社會最底層的苦哈哈,不然他們也不會跑來吃這樣的辛苦飯,而黃老三以前也勉強算得上是長安城里上流圈子里的人,他所開的酒樓也是個消息匯雜之地,所知道的內情絕對不在少數。
黃老三以前也听到過這樣的消息,說不是在大草原上新建立了一個蒙古國,蒙古國里的軍隊野蠻得很,戰斗力很強。而由于蒙古國的建立,現在的金國已經對大草原失去了掌控的能力,由此金國和蒙古國的關系自然是惡化了起來,慢慢的開始走上了敵對的道路,原來的黃老三,也只不過是把這個消息當成是一個笑話而已,听听也就算了。也是,憑他當時的身份和地位,怎麼可能去關注一些與自己不相干的事情呢,而且還是遠在國外的事情。
可現在的黃老三就不同了,他就將此事和自己這一行的目的地一聯系真情為,心中自是透亮無比。不過,雖說他想出了其中的緣由,但也沒有說出來的打算,木秀于林,風必摧之,這個道理他還是明白的。
不過想想也是,兩個國家本來就是敵對的關系,其中一國的大商家怎麼又可能會將自己的根本搬到敵國去呢,那是傻子才干得出來的蠢事,那不就是生生的把自個的把柄送給了敵國嗎?想來以金國朝庭的一貫作法來看,他們可沒有南邊的宋國那麼的溫情脈脈,直接開手搶就是了,他黃老三不就是一個再明顯也不過的例子麼?
黃老三扭頭看了一眼跟在一群半大小子們,雖然他沒有立時就看到自個的兒子黃小三的身影,但他的心中還是喜滋滋的,雖說不知道東家鐵氏商行沒事招這麼多的半大孩子干嘛,但他也不想去深究。每一個勢力都會有自己的秘密,對這點他還是心中明白的,這就是商場的規矩,不該知道的就別多管閑事。
反正,這對于他父子來說,也是一件好事不是?如果真的只是他一個人被招了進來,又要經常的跟著商隊長途奔波,而把兒子黃小三一個人丟在長安城里,他也是不會放心的,說不得為了兒子,這傷得來不易的工作就得放棄,他們兩父子又將陷入那種饑一頓飽一頓的窮困生活不可自拔。
現在,不是一切都好麼?
商隊就此婉延而行,不一個月就出了居庸關,到了西夏境內。
讓商隊的伙什們大吃了一驚的是,本來他們還以為夏國是金國的藩屬國,兩國應該是一個鼻孔出氣的。可讓商隊中的這些關中伙計們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原本在金國境內,鐵氏商行的主事人郭三爺,真是卑躬屈膝到了極至,真是處處陪笑臉,時時裝孫子,雖說這些伙計們都是靠著郭三爺吃飯的,但也對郭三爺這個極為年輕的主事人有些不屑。
商隊雖然還是那個商隊,可眾人原本高漲的熱情早已消失不見,只剩下了應付差事般的冷淡態度。這也是可以理解的,你郭三爺在外面都是這個熊樣,到處都得裝孫子陪笑臉,那他們這些在郭三爺手下吃飯的伙計們又算是什麼了,孫子中的孫子嗎?關中漢子們雖說是在生計面前低頭了,可他們身上的血性卻沒有滅,有這樣的態度自是人之常情。
本來伙計們還以為郭三爺在西夏,還得繼續把孫子裝到底,可卻不料,一出了關,郭三爺原本躬著的腰就挺直起來了,原本臉上的謅媚笑容也收起來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淡然的表情,其中充露出來的自信和驕傲,就是瞎子也看得出來,一個人的氣質怎麼能在一瞬間就有這麼大的轉變呢?
鐵氏商行中的伙計們都有些迷糊了,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郭三爺吃錯了藥麼?
可是還沒有等鐵氏商行的伙計們作出什麼反應來,原本一直就跟在郭三身邊的護衛,急急的就從旁邊的一輛大車上取出了兩面旗幟出來。等那旗幟被高高的舉起,在場的眾人這才看清楚,這兩面旗幟一面上是一幅黑底的青頭的模樣,青色的狼頭繡得栩栩如生,在旗幟飄揚空中之際,狼頭仿佛活過來了一般,呲著牙在對著眾人獰笑讓觀者無不心底發寒。
而另一面旗幟上,卻是繡著一個黑底青色的郭字,當然,這個郭字是簡體漢字,在場的關中人氏當中沒有一個能認得出來,就連其中的幾個魄落文人也不知其意,只是覺得這面旗幟就像是帥賬大旗一般,在空中飛揚著好不威風。
眾伙計還在迷惑不解間,不知道郭三爺這是何意?可就在這時,眾人只覺得腳下的大地有些微的震動,而一些有見識的伙計馬上就明白過來了,這是什麼,他們一個個頓時無法臉色蒼白,雙股微微發抖,明顯已是被嚇得不輕。
不多時,地面的震動越發強烈,而一眾伙計們這時卻也知道了這是因為什麼?不用他人指點,一眾伙計都是齊齊的將頭扭了過去,聲面頓時一片肅靜。
這時,百余名雄壯的騎士,此時正策馬緩緩而來,還隔著老遠,就有一股彪悍的氣勢撲面而來,震得鐵氏商行的一眾人等者是心中惴惴不知所以。
這百多騎緩緩的壓了過來,讓從沒有見識過此等雄壯軍士的鐵氏商行的一干人等,只覺得有猶面對千軍萬馬般不可對抗。
就在大家心情忐忑之際,就只見得商隊的主事人郭三爺,哈哈大笑著策馬而出,滿面臉笑意的迎了上去。
吁,鐵氏商行的一眾人等這才松了一口氣,原來是自己人呀!
黃老三來到黑龍江農懇區,已經有一個多月了。
他現在的身份是農女乃區的一個流民百戶所的文書,專事負責打理百戶所里面的文字檔案管理,正常的文書往來,還負責了一部分百戶所的民政工作,也可謂是事務繁忙了。
他現在對于自己目前的生活很是滿意,不僅僅是擺月兌了原先窮困生活,也有了一套屬于他自己的木屋,還意外的被分得了一位暖被的婆姨,對于萬戶所這樣的安排,他當然是十分的滿意了,而他所付出的,只不過是一些繁瑣的文件工作而已,這還得意于他以前讀過私塾,認得不少的字。
不過,他也有不如意的地方,一是他還得從學這里的古怪文字,這讓他好生不自在,不過好在這里的文字和自己所學的相差不大,到是很容易就能上手,再加上有那拼音的協助,那就更不成什麼問題了。只是要讓他把習慣了文字改成這種所謂的簡化字,還真是讓他有些不自在。
其次不如意的地方就是在他們這些關中人士剛剛被安排好住所和任務之後,他的兒子黃小三就和他分離開來,被黑龍江萬戶所硬著規定給塞進了那什麼所謂的公立學堂。去學習在他看來不倫不類的簡體字和一些其他的東西,如果是放在中原地區的話,那些老夫子們只怕早就叫罵著qi婬技巧,歪門邪道,就沖了上來封門了。
最讓他郁悶的就是他一個堂堂的四十大漢,以前也是一個成功的商人,在長安城九流界也是呼風喚雨的人物,現在盡然要听從一個不足二十歲的黃毛小子的命,心中不郁悶才怪。可是人在別人的地盤上不低頭也不行,更何況他還要靠著別人吃飯。可是這里是蒙古國,而黃老三也不是什麼頑固不化的老夫子,雖說心中很是遺憾父子不能時時相見,但他也並沒有做出來什麼不合時宜的舉動出來。他又不是什麼傻子,連形勢都看不清楚,沒看到那些出頭的家伙們,現在早已經將自己貢獻給了這塊肥沃的土地,以自己的身軀來為這塊本就肥沃無比的土地來增加一些肥料嘛,真是一群腦子燒壞了的傻子啊。
而且兒子能多學上一門求生的技藝,又有何樂而不為呢?自從他在居庸關前,看到那百來位雄壯的騎士,並親身感受到了那種凌厲的壓迫感,看到了那些附近的西夏軍士們敬畏的眼神,心中自有計較的黃老三就明白了,他以後就是屬于那兩道旗幟的人拉!
青狼所向,莫不畏服,郭字當頭,人人僻易!
再說說郭進,他往岸邊游去,在水下見到了一處,系在柳樹下的樓船倒影,心中一喜,急忙便趨身靠了上去,附了在船底上,探清了船內沒有什麼人跡的動靜,他正好就可以借個隱蔽的地方,將一身衣服晾干。
郭進這才輕車熟路地翻身攀了上去。可就在這時,他人還在空中呢,船艙內突然暴出來幾道杖影,迅捷地點在他胸前的幾處da穴。郭進大驚失色,心都快涼了,有心反抗一番吧,可他此時又被點了穴道,根本就動彈不得。
先不說他一時的大意,原以為船上沒有什麼人,卻是被來人扮豬吃虎的給陰了一把,以來人那奇高的武功,他根本就無法反應過來,便著了道,身子一僵,直挺挺的栽落在了甲板上面,而冰冷的杖尾,隨之就已緊貼在了郭進的咽喉上。
郭進此時連腸子都快悔青了,他怎麼都沒有想到,在這里會踫到如此的高手。由此,他不得不在心中感嘆了一番︰天下英雄,何其多也!以他的估計,這手杖主人的實力,恐怕並不在古墓林輕衣之下,也就是五絕那一個層次,甚至有可能會更強!
「小子,是誰派你來的?」聲音冷酷低沉,不帶一絲的感**彩。郭進抬眼看去,說話的是一個身著皂袍的老婆婆,童顏鶴發,看不出到底有多大的年紀,可那一雙森嚴的目光,直教人心生寒意。
她此時的右手手持一根墨鐵龍拐杖,長約五尺,杖頭為龍形,杖身卻仿竹枝形狀,如利劍般沉穩地制住了郭進,看得出來,如果他的回答稍有異心的話,必定是逃不過,接下來的雷霆一擊的。
「這大熱天的游個泳而已!」郭進眼珠一轉,謊話月兌口就出,只是望著這冬天灰暗的天空苦笑了一聲,他總不能老實交代,是躲官兵逃到這兒的吧。可卻沒有想到老婆婆遲疑了一下,便放過他了,還順手幫他解了穴道。
只是她手上的龍杖微斜,罩住了郭進身前的幾處要穴,卻是外松內緊,仍小心的防備著,關鍵時候就可一舉將郭進擊殺。郭進裝作沒看見,故作放心地大松了口氣,還連忙滿臉堆笑的示以謝意。
「油滑的小子,沒說實話!」老婆婆瞪了郭進一眼,還不嚇死人就不休地說到︰「要不是看在你剛見到我等時,眼神中一閃而過的驚訝和迷茫,猜得出來你根本就不清楚,我等是什麼人的話,這下哪還有你說話的機會!」沒想到這老婆婆的武功奇高不說,為人還甚為精明,也幸虧是如此,不然郭進可能了自己怎麼卒死的都不知道呢。
「呵呵!這個,那就多謝婆婆寬宏大量,不計較小子的冒犯之罪了!」郭進有些不好意思地裝傻說到。可他眼角的余光,就在悄悄的打量著船上的光景。讓他想不到的是,船上除了老婆婆之外,船艙里還端座著一男一女兩個少年。
瞧那兩個收功打座的姿勢,想來郭進要闖上船來時,多半是這神秘老婆婆,正在傳授武功密法。那神秘老婆婆的武功高,可以避開他的探查也就算了,這兩個年齡與他相近的少年,竟然也有辦法做到這點,雖然他當時的警覺確實亦有一些松懈,但也足可見這兩人武功的修為,都不會在郭進之下了。
這兩人都是一臉沉穩無視的表情,郭進的出現,似乎引不起他們任何的情緒波動來。小小的年紀便有了這般的氣度,若無高明者的精心教,是絕不可能做到的。那少女十三、四歲的模樣,身著天藍色羅衫,簡約中又隱約有一派大家閨秀的風範,眉目如畫,清麗難言,容貌比穆念慈還要美上一分。
感覺到了郭進這陌生男子的盯視,少女掃了郭進一眼,卻仍是面容如水,不作的任何表情出來。可能是郭進長得太普通了吧,吸引不了美女的注意,他也只能這樣暗自對她那超乎年齡的成熟表現賦于一個理由來了,不然這是很打擊人滴。
少女的旁邊端坐著的那少男十五、六歲左右的年紀,劍眉朗星,英氣勃發,身材已如成人般魁梧,只是他的眼神中多了些傲氣而已。見此,郭進的心里就分外的不爽,(可能也有一點嫉妒的成分在內)暗道要是在蒙古的話,就一定要找眼前這小子單挑,手下的近萬小弟一起挑了這丫的,看你還怎麼傲氣。
「小子師承何人,能趨近老身三丈之外才被發覺,實在是不簡單吶。」老婆婆聲音威嚴地問到。郭進回過神來,忍不住在心里暗想,如果說出江南七怪,以他們在臨安的名氣,顯然與他所顯出的身手不符,要說古墓派的話,太冷僻可能他們沒听說過,還以為是在胡謅呢,不得已,只好再次借用全真派的名頭了。
「回前輩的話,在下是全真派‘志’字輩弟子。」郭進恭言到。
「哦,老身剛才在你的身上點了幾下,從你的真氣反擊上,估模著也是道家一脈的內功。」老婆婆頷首說到。這才慢慢的隱去了身上的殺意。郭進倒是慶幸不已了,這次算是運氣好蒙對了,要不引起了老婆婆的疑心,再加上他又正趕上人家的練功之時,犯了武林大忌,說不定就要遭受一番無妄之災了。
「全真派的行事作風還算周正,既然如此,小子怎麼會躲到這船上來的……」老婆婆故意頓了一下,注視了郭進好一會,見他鎮定輕松的對視了過來,才接著說道︰「你不想說,老身也不想知道。」隨即她就長起身來,對著端坐在內艙的少男吩咐到︰「三槍,你拿套衣服來,給這個滑頭小子。」
「是,師叔!」那個叫三槍的少男躬身應到。從身後尋了個包裹出來,輕輕地放到了矮桌上,從始至終,他都沒有正視看郭進一眼。
「霜兒,三槍,你們先陪老身回客棧。」老婆婆又轉向少女說到。
「是,師父!」藍衫少女就此起身走出了船艙。
看到這三人都走遠了,郭進就迅速地將衣服換上,至于濕衣服嘛,本著不浪費的原則,擰干了拿回去就是了。雖然他不知道那老婆婆三人的身份,不過看她們特意的找了條船,來進行隱密的事情,其來歷背景、所謀之事,都不會太過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