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烽煙 第八十九章 拯救老大鐵木真(上)

作者 ︰ 斗氣刃

塔塔統阿驚訝于忽蘭哈敦的高貴與虛心,也非常樂意有這麼一位哈敦做學生,教得好了也好減輕他在大汗帳前任職的風險。忽蘭本就天資聰穎,一個月之後,居然慢慢地開始閱讀塔塔統阿拿過來的畏吾兒文字的書籍,也常常與塔塔統阿用畏吾兒語交談,周圍的人卻誰也不知道他們在談些什麼。

本來像這樣的機會,郭進是不會放過的,可他真不想和鐵木真的女人有什麼來往,所以就只好便宜塔塔統阿這個老小子了。

不亦魯黑汗是太陽汗的弟弟,哥哥被鐵木真殺了他沒有一絲憂傷,只是猶自對不能到手的歌碧哈敦念念不忘。他管轄的乃蠻北部共有二十余萬人口,能戰斗的有三萬余騎。他不懼怕鐵木真,認為鐵木真不過憑戰術上的僥幸打敗了太陽汗。

「要是能殺了鐵木真,歌碧就是我的女人了。」他在阿爾泰山北二千里外的謙謙州的金帳中懷抱著一名乞兒吉思美女,玩弄著一只西遼的玉如意時這樣想著,為「即將到手」的歌碧忍不住笑出聲來。

五年前與兄長爭雄失敗,不得已偏居汗國西北隅自立為汗;三年前「意外」受到鐵木真與王罕的聯軍的夾擊,損失了後路軍的哨官和二千多人馬,便越過阿爾泰山區,逃到了謙河邊的謙謙州,索性將原來這塊牧地的主人——純樸的乞兒吉思人用武力趕走,佔領了這塊廣袤而苦寒的高山草原。他認為過去所有的失敗都是偶然的,而勝利,終將如雨點一樣從雲中掉下來。

謙謙州是苦寒之地,城無廓,路無形,生民逐水草而居。乃蠻汗國本部被鐵木真打敗後,很多舊那顏不願受鐵木真的羞辱,攜眷逃到了不亦魯黑汗的轄地,乞求收容。不亦魯黑汗看在都是故人的面子上,顯出十足的大度分派給了他們牧場。

太陽汗的長子曲出律也狼狽地帶著十幾名那可兒和一千敗兵跑來求見叔父。不亦魯黑汗見是佷子,心里擔心別到時候羽毛硬了弄得鳩佔鵲巢,也知道曲出律是個心比天高、手比鍋底還要黑的家伙,但畢竟是親佷子,有難來投拒之帳外顯不出唯一一個乃蠻汗的度量,便故作和藹地說︰「我的好佷兒,你來得正好,你可是我們乃蠻汗國的希望啊!現在我給你二個乞兒吉思美女,五十桶酸馬乳,八百只羊,再分配你一千輕騎兵,你就幫我守衛南部邊境吧。一旦鐵木真殺過來了,你就給我將他捉住,如果你逮不住他,就趕緊給我送信。」

曲出律一看撥來的那所謂一千輕騎,倒真是「輕騎」,沒有一幅革甲,連馬刀都配備不全,弓箭只能射死兔子,簡直就是個逃難隊伍,哪里能打仗,而且語言不通,根本無法指揮。調遣完邊境布防的軍隊,不亦魯黑汗帶著十幾個女人和一千名護衛軍到科布多上游的索果克河邊打獵去了,汗國的瑣事就交給兀真和自己的長子處理。

巴圖兒隨大軍行至山麓,多少風雪之夜伴著狼嚎,已經遠去,春天又姍姍來到身邊。雁群掠過晴空,繼續北上飛去,柳林吐出了新芽,綠色漸漸染遍了蒼黃的高原每一個角落。想到去年此時自己流連于阿爾泰山的美景時,還是個無憂無慮的年青那顏,須臾間卻落得如今境況,忽蘭也已成了鐵木真的女人……,想到這兒他便問身旁的十夫長失兒古︰「我的老失兒古,大汗的金帳走到哪兒了?我怎麼一直沒有看到?」

失兒古在軍中已經兩年了,沒立下什麼軍功,所以一直沒有升遷機會,但對軍中習慣了如指掌。失兒古得意洋洋地告訴巴圖兒︰「汗爺的金帳被二千怯薛軍團團護著,帳外還有一百五十名侍從軍,一般人休想接近。就是博爾忽那顏有事想進帳,也得經怯薛軍統帥阿兒孩合撒兒同意。倒听說忽蘭哈敦就在帳中,那可是天下最年輕美貌的哈敦。我現在呀,就盼著打仗,列陣時她必定陪在汗爺左右,那樣就可以在陣前遠遠地看她幾眼了。」巴圖兒微微一笑,知道天下除了納牙阿外,沒有不喜歡美貌女子的男人。

巴圖兒所在的前路軍奉博爾忽的命令喂好戰馬做好戰斗準備,因為哨騎回來報告二程外已經發現了乃蠻人的營寨,估計約有二千人左右。博爾忽對所有的部下說︰「一群狼總有一只頭狼,凡是草原上的人都應該是大汗的子民,現在只有乃蠻人在大汗面前不肯彎下他們的膝蓋,面前的敵人我們一個也不要放走。立功的時候到了,出發吧!」

博爾忽先派一名千夫長率軍堵住了曲出律軍的北逃之路,另三名千夫長擔任正面和側翼進攻。曲出律正在帳中和幾名那可兒飲酒,向他們抱怨叔父汗的苛刻,忽然遠處殺聲傳來,馬蹄聲驚雷一樣響起。

曲出律出帳一看,漫山遍野都是鐵木真的軍隊,他兩腿一軟,對幾位那可兒顫聲說︰「這塊土地本來就不是我們的,就是雄鷹也沒有替別人守巢的道理,我們何苦要賣命呢?趁敵人還離得遠,我們快跑得遠遠地吧!」他帶著那可兒跑了,可是他的二千人一下子沒有了主將,只好各自為陣與狂風一般卷來的蒙古騎兵死命廝殺。其中老弱,盡躲在帳中戰栗不已。

巴圖兒率騎一下子就沖進了一座乃蠻軍的營寨,他的彎刀象鷹隼一樣在乃蠻人頭上盤旋,很多乃蠻人弓箭還沒有舉過胸前頭已經掉在了草地上。一個乃蠻人大叫︰「天地保佑,別殺我,我的兒子還沒有 轆高呢!」

巴圖兒一遲疑,用刀背砍在這個乃蠻人的肩膀上,這人便倒地昏過去了。巴圖兒看自己一身是血,仿佛成了個嗜血的蟒古斯(魔鬼)。在周圍的殺戮聲中,他腦中閃過去年冬天博爾忽進攻兀窪思部的慘烈景象,額吉、額布也就這樣被奪去了性命吧。巴圖兒率軍又沖進另一座營寨,發現竟然全是乞兒吉思人,老弱婦孺擠了一帳,手中都沒有武器。巴圖兒連忙下令不要殺他們,並指派一名十夫長守帳。到太陽落山時,博爾忽才發現曲出律逃走了,他向西越過阿來嶺,逃往也兒的石河方向去了。

清點戰場後,所有的戰士均分了戰利品,十夫長以上每人還分得了一名孛斡勒,分給巴圖兒的是一名乞兒吉思馬夫,正好照料他的棗紅馬。

博爾忽在百夫長會議後特地叫巴圖兒留下,鄭重交給他一枚銀牌,說︰「這次戰斗的情況你去向大汗稟報一下,注意要顯出我博爾忽帳下個個勇武善戰。」巴圖兒將銀牌掛在腰間,手心出了一把汗,「終于要見大汗了,騰格里保佑能見了忽蘭。」

可他又不願想到忽蘭和鐵木真在一起的樣子,每次想到這兒他的心就像被海東青啄碎了一般。太陽落山時,巴圖兒到了中軍汗帳外。有博爾忽的銀牌在手,所有的護衛軍都對他非常尊敬。

鐵木真傳叫巴圖兒進帳,巴圖兒放下腰刀整了整甲衣,精神抖擻又惴惴不安地隨一名怯薛長進了汗帳。鐵木真正坐在軟氈上和忽蘭說話,巴圖兒跪下稟報︰「可汗天威,前路軍在山下五十程處打敗了一支乃蠻軍,殺一千七百人,俘八百人,曲出律帶二十人西逃,沒人往北逃走;我軍傷三百人,陣亡一百二十五人;今晚就地扎寨。」鐵木真贊許地捋了捋胡須,忽然來了興致,「你戰績如何,我英勇的百夫長?」

巴圖兒不敢抬頭,「稟大汗,殺一十七,俘三十八人。」鐵木真打量了巴圖兒一眼,也不知道出于什麼目的,也不理睬郭進的想法「你好身手,體格也不錯。你回去告訴博爾忽,如果以後你們捉住了乃蠻人的那顏,不必都押來見我,就地殺了,免得中途逃月兌。不過,能識畏吾兒文字的一定要留下善待,我要他們教所有的蒙古那顏學會畏吾兒字。」

鐵木真說話時,巴圖兒抬頭看了一眼,面前五步外,居然真的是忽蘭。盡管她寬松的衣袍無比華麗,盡管她高貴的皮膚更加白皙,可她長長睫毛下的眼神依舊純淨,和當初在迭兒思河邊一起玩耍時一樣。

只不過一瞬,巴圖兒已覺足夠,他不敢失態。他知道自己滿臉的胡子和在高山上曬黑了的皮膚忽蘭肯定認不出來,他也擔心她認出來,但又盼望著她能知道自己依舊對她魂牽夢縈。他腦子里開始嗡嗡作響,這就是我朝思暮想的忽蘭啊!如今卻成了鐵木真的女人!

听鐵木真說完,巴圖兒趕緊應答︰「大汗放心,我這就回營轉告博爾忽那顏。」他們說話時,忽蘭專心在看畏吾兒書,不知是什麼將她吸引住了,頭都沒抬一下。巴圖兒輕步退出了金帳,一名高大的宿衛過來遞給他腰刀,甕聲甕氣地說︰「兄弟,是第一次見汗爺吧,下次再來就沒這麼緊張了。」

巴圖兒喏喏稱是,翻身上馬,腦海里完全是忽蘭沐浴在金色的燭光下,縴細的手指捧著畏吾兒書的樣子,白雲一般的雙足半垂在波斯地毯上,是那樣的迷人。巴圖兒這樣想著,竟不覺痴了,棗紅馬開始在山影中飛奔時,他仿佛感覺到忽蘭就偎在他身前,仿佛她的體溫又慢慢浸入自己的身體……。

納牙阿同志的出身極為根正苗紅,那可是在鐵木真極為落魄,甚至還有生命危險的時候,冒著殺生之禍拼出來的交情。所以,納牙阿同志在鐵木真心中的地位極為特殊,他才能在沒有建立多少功勛的時候被鐵木真一路提拔上來,成為了蒙古開國為數不多的萬戶長之一,而且還是中軍萬戶這樣的險要職位。

話說,鐵木真年輕的時候,那可真是落魄之極,用一句話來概括就是︰霉就一個字,我只說一次。想他堂堂的草原一方大豪的兒子,富貴之極。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一夜之間家破人亡,從此鐵木真就過上了朝不保夕的苦難日子。

也許孔老二說得不錯︰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行弗空乏其身。鐵木真年輕的時候就這個樣子,當時是不是老天爺在考驗鐵木真不太清楚,反正他這時候一直是生活在被追殺與到處逃亡之中。要不是他老爹在草原上還遺留有些威名,他本人也是個絕代梟雄,在落難的時候很會做人的話,他就危險拉。

在他面臨最危險的一次危機時,我們的納牙阿統治挺身而出,救了鐵木真一條小命。俗話說,功勛莫大于救架,從此,我們的納牙阿同志和他的家族就此翻身奴隸把歌唱,飛黃騰達一發不可收拾!

那次是鐵木真第一次遭逢人聲大變,從此他才走上了草原梟雄之路鐵

鐵木真第一次遭逢人生大變,從此才迫使他走上了絕代梟雄之路!!!

密林根本沒有出口。

雖然已經是秋天,但林葉仍然非常茂密,不仔細看,你根本找不到那條通往樹林深處的道路。

深綠色的枝葉與厚厚的落葉互相牽絆,粗重的樹滕纏在斜得幾乎倒在地上的樹身上,橫七豎八地鋪陳在一道山谷當中,使整個樹林看上去就像一張大網。

這片林子是鐵木真和弟弟打獵時常來的地方,所謂的路也只是他們走得多了走出的一條隱約的通道。

別勒古台找到的地方是離林邊近三百步的一塊空地,接近正午的時候,他已經把樹滕與雜亂的樹枝清理得差不多了,還利用滕蔓與樹干築起一道籬笆,使整個空地看上去儼然已經成為了一個簡單的小山寨。

「阿媽呢?」當鐵木真帶著訶額侖走進樹林時,別勒古台環視四周,沒發現速赤。

空地里靜了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著別勒古台。

「她不肯跟我們來!」訶額侖說。

「為什麼?」別勒古台驚慌地看著訶額侖。

訶額侖和鐵木真沒有作聲,他們不知道該怎麼向別勒古台解釋。告訴他速赤要留下來保護氈房,那可能會讓別勒古台瘋掉。

「阿媽!」別勒古台喊叫著向密外沖去。

「別勒古台!」

鐵木真跳起來企圖抱住弟弟,可是此刻的別勒古台卻有著一股難以抗拒的力量,他掙月兌了鐵木真,向林外奔走。鐵木真與哈薩爾緊隨其後,想要抓住別勒古台。

三個人飛奔到林邊,鐵木真終于追到了別勒古台。突然,一支利箭襲來,劃破林邊枝葉,消失在密林深處,驚得一群枝頭雀鳥乍飛而起,亂影如散石。

這是一支毫無目的的亂箭,泰赤兀的追兵到了,但他們顯然並沒有看到鐵木真兄弟三人。

鐵木真與哈薩爾趕緊拉住別勒古台伏在密葉間,鐵木真開始為自己早上的果斷而慶幸。

「泰赤兀人都到這邊來了,氈房那邊沒有動靜。草原的勇士是不會傷害一個手無寸鐵的女人的。」他低聲對還在掙扎的別勒古台說。

遠遠看去,氈房的確很寧靜。也許泰赤兀人中的確有真正配稱為勇士的人。別勒古台台漸漸平靜了下來。

泰赤兀的幾十名騎兵在密林邊搜索,他們已經發現了通往林中的惟一路徑。

鐵木真緊緊地握著弓箭,身後的樹林中都是需要他保護的家人,他第一次感覺出手中這副弓箭的重量。

哈薩爾的弓已經拉滿,他在弓箭上表現出的天賦令蒙力克都感覺到震驚,他曾經說過「哈薩爾的箭準確得如同被裝上了蒼鷹的眼楮」。

現在,這只「蒼鷹的眼楮」盯上的是走在泰赤兀人隊伍最前面一個陌生的灰衣人,他的弓空著,顯然剛才那一箭就是他發出的。

「哈薩爾!」鐵木真低聲叫住弟弟,「在他們發現我們之前不要……」

他還沒來得及說出來,哈薩爾的箭已離玆。「蒼鷹的眼楮」精準地盯在目標的心口上,灰衣人跌落馬下。

「在這邊!」有人察覺了利箭的方向。

鐵木真知道沒必要再說下去,他自己的弓也慢慢地拉開。又有幾個灰衣人出現在林邊的道口。

「我要右面第一個!」哈薩爾再次拉滿長弓。

「我要第二個!」鐵木真的箭也已經上弦。

為了不在同一個人身上浪費箭,他們各自確定了第一箭的攻擊目標。

嗖!

一聲箭嘯,兩枝箭羽。兩個人同時發出第一箭,走在前面的兩個泰赤兀人應聲落馬。

緊接著,幾十支利箭向三人的藏身處飛來,利箭帶著強勁的風聲擦過他們的臉,或者釘在他們藏身的樹干上。

「下馬!用箭開道!」月兌朵在遠處喊道,惹來了不少同伴蔑視的眼神。但騎手們還是紛紛下馬,低伏在草地上向前移動。

面對弓箭,低伏在地上當然比騎著馬更安全,月兌朵雖然並沒有優秀首領的素質,但卻有著足夠的狡猾。

騎手們紛紛跳下馬,或躲在樹後,或伏地草地上,對著密林拉開了弓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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