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烽煙 第六章

作者 ︰ 斗氣刃

"嘿嘿"阿大冷笑了幾聲,將臉上的不屑掩去.他著實看不慣窩闊台平時的作為.到不是說窩闊台表現太差,實在是他受郭進的影響太大,再加上蒙古人那特有的直爽脾氣,讓他很看不慣窩闊台.說老實話,窩闊台確實不太像個蒙古人,太過陰柔,令人不喜.

對于阿大他們的不屑,郭進也不置可否.在公眾場合當然不能如此放肆,可這不是在自己的地盤上嗎,就算被窩闊台知道了又怎樣?話說郭進手上的力量,比起現在還沒有登上汗位的窩闊台強多了.也不知道老鐵當時是怎麼想的,遺產分配得那叫一個不均,堂堂儲君,手上所掌握的軍隊還沒有一個實權軍方將領多,也難怪窩闊台以後會對拖雷動手,換誰都一樣.

郭守仁,守義,和守禮三兄弟坐在一旁,靜靜的听著幾個長輩談事.誰叫他們是小輩呢.不過多余這三個還沒有被郭進核心圈子所接納的家伙來說,這到也是一個長見識的好機會.要說他們兄弟不羨慕阿大幾個的話,那也是在騙人.阿大他們雖說是長輩,可比他們也大不了幾歲啊,憑什麼阿大他們就能接觸黑龍江地區的機要?至于蒙古王國的那些機密,他們到不怎麼放在心上,憑他們的身份和人脈,又有什麼事情能瞞得過這幾位.可黑龍江地區就不同了,上頭上的大山太多了點,更可氣的是,阿大他們幾個在接觸了黑龍江地區的核心機密之後,不顧大家一起玩到大的情分,也裝起大人物來了,什麼都不告訴他們兄弟.

討論了一下窩闊台的事情之後,郭進就把這些放到了一邊.雖然他也很想八卦一番,可當著這些小家伙的面,實在不宜太過活潑了不是,況且他也沒那麼多空閑工夫放在窩闊台身上.

"守仁,上次我安排你去北面查探驛站的修建,情況怎麼樣了?"把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拋出腦海之後,郭進就詢問起正事起來.

郭守仁聞言一怔,沒想到父親大人會突然動問.不過他立即反應了過來,強忍住心中的喜悅,在身邊兩個弟弟羨慕的眼神中,急忙恭敬的回答道:"是的,父親大人.驛站建設得都還不錯,進展很快,在有大量青壯奴隸們的加入之後,速度更快了幾分.目前從黑龍江一路到北海的驛站已經修建得差不多了,大概在今年過年前就會完工."

郭守仁一邊回答,一邊小心的查看著父親的臉色.其實他也很好奇,在他看來北海地區完全是個荒涼得不像樣的破地方,根本就沒有必要往那里修建設施齊全的驛站嘛,而且還是十里一座,這也太浪費了吧.不過攝于父親大人的威勢,他可不敢開口詢問,只能憋在心里.

拖雷此時也是急得不行,這大會的時間都過了,可三哥怎麼還沒有消息?他也知道三哥路上遇到了襲擊,而且那些襲擊人員其實就是他的人,可據調查人員匯報,在那里並沒有發現三哥的尸首啊.這就讓他內心很不安了,有時候,他甚至都有些懷疑是不是郭進安答無意中發現了這事,可想想又不太對勁.沒理由嘛!!!

傍晚,風停了,雨始終沒下來。穿透力極強的太陽余輝,將西天邊雲彩染成彩錦般鮮艷,西邊的山巒、樹木、高原,也映得格外壯麗。

監國拖雷心事重重地回到府地,他站在高大的有著紫紅色庫力圖日嘎的宮帳外,朝西邊天空張望,一只鷹在雲間盤旋,那是他最喜歡的獵鷹,便習慣地打了個口哨,獵鷹听見了呼喚,如閃電般飛落在他的肩頭。他歡喜地梳理著鷹羽,對身邊的鷹奴道︰「將我上次獵的野兔拿來喂它。」

被放出的野兔剛鑽出籠中,本能地嗅到了危險的氣味,可憐的小動物恐懼得渾身發抖,張惶逃命……獵鷹適時地沖向獵物,只听一聲慘叫,兔子已掛在鷹爪上飛入空中,獲勝的獵鷹在空中飛翔盤旋,猛地將兔子擲在地上。接著雙足踩住兔子的頭部,鋒利的嘴?開兔子的肚皮,將五髒六腑翻出來飽餐。以往拖雷極愛看這血淋淋的場面,每次,勇氣都有所增益。今天,他有些心猿意馬,淌在腳下黑紅的血,令他聯想到杭愛山滿山滿谷的血泊,想起山谷間無數的尸體上盤旋的惡鳥……一種擺月兌不掉的煩躁涌上心頭,使他無法繼續這場游戲,他討厭地一腳將鷹踢出幾米遠,在獵鷹啾啾地慘叫聲中,轉身進了大帳。

拖雷本是性情中人,能夠忍受垢罵而不惱,表面功夫作到爐火純青,連他也感到意外。終是內心憋著火氣,回到帳內飲了一大杯女乃茶,心境才略微平息。帳簾掀起,一條黃色的細犬搖著尾巴鑽了進來,接著高大的多豁勒忽怯薜千戶閃身進來,他是汗廷怯薜大千戶,又是者台之弟,由于地位特殊,監國拖雷本能地欠了欠身表示迎接。

「王爺,你盼望的信來啦,要不要見一見來人?」多豁勒忽湊到他的身邊,彎腰遞上一封用火膠封好的信。

拖雷的心怦怦直跳,急不可待地拆開來信,信上有幾句隱語︰「射雕人在棲霞觀發現獵物,已焚燒了雀巢,無一人逃出,大雕應該逝矣。」

「老三死啦,」一團火光在他心頭一閃,隨即熄滅,他的臉上露出了疑慮的神色。沒到最後時刻,網還不能收。他想到這,便在另一張紙上,寫了一行字︰「在林中守候,莫讓雕啄了眼楮!」寫好後又親自用火膠封了,然後,對多豁勒忽道︰「讓巴剌見他,本王就不見了,半夜護送他走,叮囑他們要多加小心,誤了事本王砍了他的腦袋。」

由于來信用了隱語,使拖雷心里更不托底。作為是成吉思汗的守灶人,始終位居朝廷中心,又當了兩年的監國,他實在不願失去在汗廷中的權力。可父汗遺詔是無人敢違背的,要阻止三哥當上大汗,惟一的辦法就是除掉他。當然這是一個復雜的決策,為實現這一目標,他花費了整整半年時間,謹言慎行,諸王無人看出破綻,半年來踩鋼絲跳舞般的角色,著實磨礪了他的性情。

巴剌走進大帳,他是拖雷的智囊人物。此人身軀高大,黑黲臉,前額上有道疤痕,眼楮眨的速度很快,留著短須,穿著綠茶綢袍,他向拖雷施過禮後,就坐在拖雷指給他的椅子上。在成吉思汗分封給拖雷五千戶中,他和者台千戶地位最高,由于襲擊行動不順,他急得火上了牙,痛得不時直皺眉頭。

拖雷生氣地望著他道︰「信你看了,氣死本王了,你們攛掇的本王爭這個汗位,開篇就不順利。杭愛山數千人,竟讓人撕開口子逃了,棲霞觀又沒見真人,簡直是一群廢物!」

巴剌忍著牙痛道︰「王爺多慮了,信中說觀內無人逃出,就是死了,即便未死,到處是咱的人馬,三爺跑了初一逃不了十五。」

「什麼多慮?」拖雷有些發怒,冷若冰霜地審視著他道︰「只要一天不見老三的尸首,就可能前功盡棄輸了全局。眼下,月兌列哥娜瘋狗般死死咬住我,那邊隱患未除,頭上懸著利刃,這還僅僅是多慮嗎?!」

巴剌怯怯地道︰「屬下派人將那個婆娘干掉?」

「你瘋了,她一出事,所有人都會懷疑本王……」

「王爺將三福晉看得太重了,她空口無憑,一只泥鰍能掀翻船,其實現在形勢對我們很有利,據臣估計,各位王爺、公主們一听說三爺死了,肯定會提出立四爺為大汗,王爺登了基,那婆娘只能乖乖滾回霍博了……」

「可如果本王還未登基,你三爺闖回老營,那是我們就糟了……」拖雷低著頭,生氣地用拳頭砸著幾案。

「這不可能!四爺,三爺被襲後帶出大約30人,這30人都被包圍在棲霞觀,雖未見尸體,但觀內已無人生存,三爺應當死了。」

「不見尸,就不能大意,老三善于耍花招,他本人如果不在棲霞觀,我們就險象環生了!」

「我們的人還在繼續搜捕,老三一定逃不掉的。」

「算了,不說啦……」

巴剌忙岔開話題,說︰「今天,三福晉一鬧,諸王、公主、諾顏都在替王爺抱不平,奴才當時恨不得宰了那婆娘,後來一想還是王爺高明!」

「口水之爭是表象,老三出了事,著急的是月兌列哥娜。她怕從此三王府與汗位無緣,才發了神經,本王著哪份急,汗位之爭其實是實力較量。本王不怒不爭,人們才會得出一個結論,本王至公至正,無私心寬。」

「奴才開始還沒悟出這個理,覺得吃了虧,後來才明白,三福晉罵得歡,四爺不動怒,鬧到最後,大家都覺得她在胡攪蠻纏!」

「口舌之爭,影響不到本王登上汗位,變數還在老三身上!」

「都是奴才們辦事不利,讓主子操心了。」

「咱們走的是斷頭路,光想著風光不行,就怕一招不慎呀!」

「王爺想得深,奴才自愧不如。」

「巴剌,你是我的老臣,本王不是故作危言,現在本王每晚都睡不安穩,惡夢連連,就怕棋輸一著呀!」

「臣再派穩妥人去杭愛山。」

「派什麼,不是人多少的事,者台還不知這事生死攸關?一失足,你、我等滿門操斬不說,還不知有多少人要連帶被綁赴刑場呢!?」

「奴才該死,請王爺責罰。」

「本王真是擔心呀,人算不如天算,听天由命吧。好在老二是個粗心人,也遂皇太後讓他在會場做主,如果是換成三哥,憑他那股橫草不過的細心勁,咱們就輸到底了……」

「為什麼呢?」

「如果察合台提出調兵杭愛山,圍住搜人,那當口我又不能反對,咱們這出戲還不演砸了?」

「奴才太大意了,沒看到這一層,看來二爺提出去杭愛山,實際替咱們爭得了半個月的時間。」

「可爭取了時間又能怎樣,如此下去,本王真要栽到自己人手里了。」

「不會的,好消息就會傳來,現在三爺沒有消息就是明證。」

「只能借你的吉言了!」

斷斷續續的哭聲從遠處傳來,聲音極為悲愴,是蒙哥的福晉哭自己的丈夫,巴剌嘆息道︰「少主子的事,忽禿灰福晉很傷心,這事奴才想想就後悔,不該讓蒙哥去迎三爺,鬧得現在不知死活!」。

拖雷眸子中閃著幽幽的光,低聲道︰「當年漢高祖與項羽對陣廣武山下,楚霸王派使者對劉邦道︰‘項將軍準備了大鼎,並架上火,說要烹了劉將軍的父親,將軍還是退兵吧!’漢高祖笑著說︰‘你去告訴項王,他與我約為兄弟,我的老父即是他的老父,如一定要烹他的父親,請分我一杯羹。’我做這件事,也前思後想過,不如此就難釣住老三,事是我做的,蒙哥是死是活,怨不得你們。當然他是我的長子,如果他死了,我心里也不好受,但要做大事,就不能婆婆媽媽的!」

「四爺,福晉到了。」不知什麼時候,多豁勒忽出現在帳門邊,悄聲稟報,拖雷對巴剌道︰「福晉一定為蒙哥的事找本王,你先回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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