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雲走的那一天,天氣特別的好,有喜鵲飛過天空,還有黃鶯唱著歌飛來飛去,是個好日子,適合出游,卻不適合遠行。
陳頂想起那日,同時這樣的好天氣,她教行雲騎馬,然後答應嫁給他,不過幾日而已,他就已經要走了。
不過還是會回來的,一定會回來的。
只不過是一個下人離府,而且行雲和府里的下人並沒有什麼好的交集,所以並沒有人來送行,因為府里那麼多雙眼楮盯著,自然陳頂也不好去送行,反正該說的前晚已經全部說了,陳頂拿著那個鑒章在絲布上印出了他們兩個人的名字,然後將那塊絲布放在了行雲的行李里。
行雲一走,陳頂整個人覺得空空的,好像靈魂都不附體了,還好陳蹻整天都有些屁大的事情過來煩她,雖然難過卻還是過得很充實。
陳蹻帶了一只小狗回來,才剛斷女乃,見誰都怕,卻和陳頂特親,陳頂就將那只狗取名為行雲二號,算是對行雲思念的具化,不過陳頂也只是私下里叫叫,並不敢當著陳蹻的面叫,她保證要是這麼叫了陳蹻肯定會把這只狗大卸八塊的,這是陳蹻在行雲走後每天都在陳頂面前講行雲的壞話,說是早就看行雲不順眼了,一副怎麼打,怎麼罵總是笑嘻嘻的樣子,這種家伙最討厭了。
這日陳頂偷偷躲在自己的院子里和小狗玩耍,和下人說了若是二公子來找就說是去了郊外,她是真煩了她二哥那種嘰嘰喳喳,原本偶爾回家听他說話覺得甚是親切,听多了就有種想打人的沖動。
丫鬟開了門進來,叫了聲小姐。
陳頂從桌子下鑽了出來,板著張臉,自從行雲走後見誰都是板著張臉,被陳蹻說像是老太婆,不像只有十三歲的樣子,陳頂也不想反駁,便隨著他說,反正陳蹻自己說說也就會膩的,然後就不說了。
「你怎麼進來了,不是說沒事不要來找我的嗎?是二公子找我嗎?」
丫鬟是這兩天侍候的,反正是府里幾個輪流伺候,這種生活多年前陳頂就已經習慣了,只不過中間來了一個行雲,陪了自己近一年的時間,讓她重新過這種生活還是花了一段時間去適應的。
丫鬟行了一個禮,說道︰「不是二公子,是董先生求見。」
「董仲舒先生,今天不是教學的日子啊,他有說是什麼事嗎?」
那丫鬟眨了眨眼楮,努力回憶,以防自己出錯,然後說道︰「听董先生說是要去雲游四方,好歷練自己,所以是來和小姐辭行的。」
怎麼,他也要走了。
陳頂有丫鬟帶著去了書房,原來董仲舒就是在這里給她授課的,不過一月之中不過兩日,其他的二十幾日都是行雲陪著在這里讀書的。陳頂晃了一下腦袋,怎麼又想起行雲了,不過只是離開了幾日而已。
陳頂到的時候董仲舒已經坐在那邊了,看見陳頂過來也沒有站起來行禮,行雲就不會這樣。陳頂又晃了一下腦子,不是說好不想的嗎。
原本是因為董仲舒有學問,而且陳頂也喜歡董仲舒那種長的漂亮的,本著尊重儒生的原則,畢竟當年焚書坑儒的事件死了不少人,所以陳頂就對董仲舒說自古就提倡尊師重道,所以先生見了她可以不必行禮。
她是客氣,他倒當真了。
陳頂在主位坐了下來,對著董仲舒說道︰「听說先生準備雲游?」
董仲舒點了一下頭,說道︰「本來在館陶也為打算多留,現在改教的也教了,全靠小姐自己領悟了,這幾年我在官場一直郁郁不得志,趁著年輕還有力氣,我想四處走走。」
陳頂覺得自己現在思想不端正了,原本她是很看重董仲舒的,不過現在卻覺得也不過是那麼回事了,什麼叫做本來不打算多留的,是因為他們陳家強留的,所以很為難吧,什麼叫做郁郁不得志,當年自己喜歡的時候曾經讓母親為他在朝內謀得一個好位子,不過是因為他是儒生,太後不喜歡,他自己不想干了的。
陳頂總結了一點,文人氣,這是不該慣得,現在倒讓他自恃過高了。可是陳頂也慣著行雲,行雲怎麼沒有這種壞毛病。
診斷書是,自行雲走後,陳頂滿腦子都是他,覺得沒什麼比得上他。
不過場面還是要撐的,該說的話還是要說的,陳頂扯了一個平常的微笑,問道︰「先生是打算去多久,若是累了還是會館陶吧,徒兒別的沒有,至少這輩子能尊敬先生,孝敬先生您的。」
董仲舒倒也不推辭,說道︰「你有這番心倒也不難為我教你兩載,罷了,將來的事將來再說。陳小姐,我就在此告辭了。」
「先生慢走,恕頂兒還有要事在身,就不遠送了。」
送走了董仲舒,陳頂匆忙回到自己的小院中,將小狗報了起來,自言自語道︰想我了嗎,行雲啊,我可是想死你了。
就這樣陳頂又在自己的小院中荒廢了幾日的春光,陳蹻也覺得看不下去了,即使自己頂著一頭的白發不願出門,也願意為了妹妹兩肋插刀帶著她去春風得意樓散散心。
陳頂看著陳蹻帶著一定怪異的帽子,但是將頭發全部藏在了里面,在花樓里喝酒喝得不亦樂乎,這還是那個幾日前說不想再來的二哥嗎,陳頂擦了好幾遍眼楮,偷偷摘掉陳蹻的帽子看著那頭白發才相信的確是一個人。
原來人這麼善變,只不過幾日就變了想法,那行雲你們,是不是見到了太多比我好的女子也開始把我給遺忘了,你也是這樣善變的人嗎。
陳頂中了一種毒,叫坐立不安,就思念,源頭是那個說要娶她,什麼都沒有的行雲。
一月的時間行雲如期到達了天山,一切都比想象中的順利,玄機天尊在閉關,天山的一切事務都是由作為大弟子的思覺打理,因為思覺欠了陳蹻一個大恩,而且這次本來是他要去的,結果讓人家來了,覺得十分對不住。
既是陳蹻派來的,應該是恩公的心月復,便讓他拜了玄機天尊為師,做了自己的師弟,因為玄機天尊早閉關,就由他這個師兄來教導行雲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