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當當。」
清脆的叩門聲,在慕容熙蘭的門前響起。
看了看時間表,確定了沒有預約之後,慕容熙蘭清清嗓,坐直身子,「請進。」
身後的書櫃上,一尊造型奇特的人像,靜靜地立著,手中還拿著一柄造型精致的匕首,和慕容天海傳給溫南的,一模一樣。
看到推門而入的人,慕容熙蘭先是一愣,接著神色變得震驚起來。
跟在溫南身後進來的妮娜,在目光接觸到慕容熙蘭的一剎那,也變得難以置信。
慕容熙蘭跟當初並沒有多大的變化,因此妮娜一眼便認出了眼前人。
而慕容熙蘭自然也早就見過妮娜的相片,兩人在這種誰也沒想到的時候見面,難免震驚。
在一旁靜靜觀察眼前兩人反應的溫南,唇角勾起淺淺的弧度,轉過身,對著母親,「媽,這麼瞞下去總不是個辦法,有什麼誤會就今天一起說出來吧。」
慕容熙蘭畢竟縱橫了商場、戰場幾十年,很快就將自己的情緒完美的隱藏起來,對著妮娜的面容,友好、和善,挑不出一絲破綻,可就是隱隱地透著生疏。
「血姬阿姨,你真的沒有死!」
妮娜激動地一下就撲了過來,可是還沒接觸到慕容熙蘭的衣角,她就不著痕跡地躲了開,笑容依舊,聲音中卻浸滿了生疏,「妮娜,你都長這麼大了,一晃,都這麼多年沒見過你了。」
明顯的客套話,听的一旁的溫南不禁微微皺眉。
當初母親就一直對妮娜和伊蓮避而不見,如今妮娜見了她這麼激動,她卻冷淡地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幸虧妮娜涉世未深,對她顯而易見地公式化處理看不太出來。
上前一步,拉住妮娜的手,「妮娜,來了這麼多天,一直讓你躲在我的房間里,都沒能好好在慕容家轉一轉,真是對不起,這樣吧,顯然蘭娣帶你去轉一轉,我和我媽好好策劃一下怎麼樣正式給你安排個歡迎舞會,讓所有人都正式認識你,好不好?」
妮娜雖然不清楚溫南為什麼忽然要這麼說,但是既然是她最親愛的南姐姐說的,她當然是無條件的听從了。
溫馴地點點頭,「好。」
溫南轉過身,背對妮娜,看向慕容熙蘭的目光,犀利異常,語氣也有些生硬,「慕容熙蘭女士,把蘭娣叫進來吧。」
慕容熙蘭唇畔的笑容沒有絲毫變化,依舊是格式化的角度、熱度,點點頭,「好。」
按下免提鍵,又撥了三個零,「蘭娣,進來一下。」
很快,蘭娣就走了進來,看了看眼前氣氛明顯不對的三人,立即意識到了什麼,不等溫南或是慕容熙蘭開口,就聰明地將妮娜先帶了出去。
裝修簡潔的辦公室內,又只剩下了她們兩人。
挺直身子,直視慕容熙蘭,「你不覺得你做的太過分了嗎?妮娜那麼善良的一個女孩,當初的事情又不是她的錯!」
慕容熙蘭習慣性地撫了撫盤的一絲不苟的發,溫南對她這個特點再了解不過,每當她試圖掩飾什麼的時候,就會不由自主地做出這個小動作。
快步上前,兩手狠狠在她的辦公桌上一拍,力度不輕不重,「我有沒有告訴你,伊蓮之所以後來營造出自己已經死了的假象是為了練習黑魔法,而她接觸黑魔法的原因,卻是因為她以為你死了,想要救你!」
听到溫南的話,慕容熙蘭的眸色,猛地一變,渾身上下,充滿了不可置信的氣息。
「不用懷疑你的耳朵,沒錯,伊蓮當初是可能拋棄了你一次,但是她是真的對你有感情啊,媽。」
想起生死未卜的伊蓮,溫南的眼眶就一陣發酸。
慕容熙蘭深深嘆了口氣,閉上眼,按壓著自己的楮明穴,半晌、再次睜開,眸中一片清明,「昨天晚上,那種撕心裂肺的痛,你應該也感覺到了吧,我想妮娜應該已經告訴你了,那是庫斯被喚醒了的預兆。」
溫南默默地點點頭,「伊蓮昨晚就走了,為的就是去封印庫斯。」
聞言,慕容熙蘭的身體劇烈的震動一下,激動的起身,「你是說,伊蓮已經走了,一個人?去封印庫斯?」
看著反應異常的慕容熙蘭,溫南的眉,糾作一團,「是啊,這是她留給我的信。」
將信遞給母親,慕容熙蘭幾乎是用一目十行的速度,看完了整封信,越看、神色越凝重,最後,竟直接癱坐在了靠椅上。
頭一次見母親這樣,溫南也被嚇到了,「媽!媽!你怎麼了。」
「沒有慕容家的人,她只有用自己的命,才能暫時封印庫斯。」
盡管早已猜到了這個結局,但是听到母親親口說出,溫南還是禁不住被深深地被震痛,踉蹌著後退幾步,靠在牆上,勉強站住。
「暫時,是什麼意思,這個暫時,能有多久。」
慕容熙蘭的眸色漸暗,最終,沉如死潭,「99天。」
「呵~~呵呵~~」溫南倏爾笑了出聲,笑容卻苦澀的連她自己都感覺不到,她在笑。
「犧牲一個人的命,卻只能把那個怪物封印99天?」
好可笑,真的好可笑,人的命,難道就真的那麼卑賤,比起螻蟻,都強不了幾分?
慕容熙蘭的眸中,倏地刮起了一場旋風,猛地站起來,走到溫南身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跟我走。」
溫南被動、而又茫然的跟在她身後,看著她轉動書櫃上的一尊造型奇特的雕像。
隨即,書櫃自動向兩邊一動,一扇暗門赫然出現,慕容熙蘭默念著什麼,又將自己的手指,在雕像手中的匕首尖刃處一按,奇異的事情發生了。
刀尖的血滴向下快速滾動,通體黝黑的雕像,倏爾散發出了一道耀眼的光芒,通體、變得鮮紅,隨即,那扇暗門也緩緩打開。
寒涼的氣息,隨即撲面而來,一排不斷向下延伸的樓梯,仿佛在無聲地邀請著溫南進入一個全新的世界。
「進去吧。」慕容熙蘭率先走了進去,回首,向溫南招了招手。
猶豫片刻,還是邁開步子,走了進去,就在溫南進入的一剎那,那尊人像又恢復了原本的黑,黑的那樣純粹。
那扇暗門,一點點合上,仿佛——將里面的人,與外面的世界,完全隔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