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的鈴聲,響得有點突兀,她出了神,像是沒有听到。
最後是Byron敲了敲微微敞開的門,好心的提醒她。
顧曉染急忙拿起手機,屏顯是媽媽,她接了起來,語調故作輕松。
「媽媽。」
電話那邊的顧媽媽很擔心,「曉染哪,昨晚有和凱瑟好好說嗎?現在沒事了吧。」
一個謊言往往需要更多的謊言來掩蓋。可是,她不敢告訴媽媽自己和陸子朗的事,更不敢告訴媽媽陸子朗替她自首頂罪。
她眸光黯淡了許,「已經沒事了。」
顧媽媽敏感的听出女兒聲音的不對勁,「怎麼了?昨晚是不是發生什麼了?」
「沒有,就你愛瞎想。」曉染輕笑了聲,看著紅腫的膝蓋,「媽媽,對不起啊,妮兒剛剛接到那邊的電話……要提前幾天去英國那邊試鏡,晚一點的飛機,我就不回去了。」
顧媽媽沉默了會,笑著說︰「沒事,媽媽還能跟你介意這事不成,等回來的時候一定要讓媽媽去接啊。」
這就是她的媽媽,彪悍卻敏感,明白卻不點破。
「恩。」曉染心頭一暖。
中午的時候顧曉染接到了何莫言的電話,「顧小姐,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江先生他願意私下和解。」
何莫言的好心情連帶的讓壓在顧曉染心頭的石頭穩穩的落了下來。
「謝謝……」
「顧小姐,如果不是你江先生他肯定不會放過陸子朗的。」何莫言笑了聲又道︰「你現在一定累壞了,我不打擾你休息了。」
緊繃的神經松懈下來,顧曉染困倦的閉上眼楮,蹙著的眉頭微微的舒展開。
這樣,真好……
***
受害者同意私下和解,警察自然樂見其成,這樣……畢竟省事。
陸子朗從警局出來,外面陽光普照,拂去了每一片陰暗,他微微眯眼。站在他身邊的何莫言嘆了口氣,「有什麼感慨?」
為了一個女人去頂罪,為了一個女人放棄一切,值嗎?不值!還是個已婚婦女,更不值!
「天氣很好。」陸先生莞爾一笑,雲淡風輕。
「……」
就這樣?何莫言顯然不願就此罷休,這個男人向來藏得深,這一點何莫言身為他的律師兼好友非常明白。但陸子朗表現越是平靜,何莫言就越想要去探究。
他有著正常人的好奇心理。
「話說回來,那位顧小姐對你也算有情有義了,江銳只是隨口一提,讓她在那兒跪在一夜,她倒真的去跪了,也不想想江銳很可能是隨便說說。」
陸子朗平靜的眸子顏色深了許,只一會便消失不見。莞爾而笑,他說︰「好奇我和她的關系?」
「陸子朗,我能不好奇嗎?我認識你到現在,任何女人在你面前都沒見你起一絲波瀾,讓我一度懷疑……身患隱疾。」何莫言疑慮的搓著下巴,笑得一臉的下流,「突然蹦出個讓你這樣對待的女人能不讓人好奇嗎?」
陸先生冷冷的睇了好友一眼,看著迎面走來的倩影,緩緩一笑,剛毅的下巴抬了抬,「我們的關系就是你和她的關系。」
陸先生說完轉身就走了,何莫言怔怔,微微側首就見一道倩影走了過來,頭頂,烏雲密布。
他倆的關系,何莫言瞠然的張著嘴,不會吧?
他們竟然是夫妻關系?!
何莫言有些難以置信,下一秒痛苦的彎腰揉著小腿。
「何莫言,你對我的同事說什麼了?」
「老婆……」何莫言剎時有苦難言,一雙眼剎那變得可憐兮兮。
「誰是你老婆!」白無雙見他這樣,火氣唰地就起了,伸手攥住他的衣領,用力一拉,彼此之間的距離瞬間被拉近,大眼瞪小眼,「你對我同事做什麼了,他們為什麼用那樣的眼光看我。」
「白警官,雖然大家知道我們曾是夫妻,但這樣的拉拉扯扯很容易……誒……」
何莫言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股力量拽到了角落,砰——毫不憐惜的壓在的牆壁上,何莫言無奈的揉了揉額頭,這女人依舊這麼野蠻,但他的心跳卻跳得很快,他……很享受這種身體被**的感覺!
「老婆,我們換個地方折騰……唔——」突然遭遇襲擊,讓他痛苦地瞪大眼,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只差沒把眼珠子瞪出來,這女人……太狠了!
他痛苦的弓腰,大顆大顆的汗珠順著臉龐緩緩滑落。
男人那個地方貌似真的很脆弱,很……不堪一擊。
白無雙這會終于知道事情大了,她剛剛審完犯人,脾氣一來就經常動手動腳,剛剛……
「喂,你沒事吧。」
「你讓我踹一腳試試。」何莫言咬牙切齒,這女人差點將他廢了。
「我若長著那玩意,肯定讓你踹。」
「……」何莫言激動的眼楮都紅了。他扶著牆站了起來,他現在不想跟她說話,不想理她。才抬起腦袋就見原本已經離開的好友就站在幾米遠,雙臂環胸,好整似瑕的看著。目光,充滿同情。
白無雙看見陸子朗,有些尷尬,轉而見何莫言走路都困難,熱心的想扶他一把,被他一手揮開,這讓她有些茫然,因為無論私下里她對他如何的動手動腳,他幾乎都……包容。
可……
「對不起。」很低的一聲道歉,主人很別扭。
「陸子朗,作為朋友你就沒一點同情心嗎?」
陸子朗揚眉,信步走了過來,「看來這會是非送你不可了。」
「我回家一定要告訴父親,這女人越來越原始了。」
「去醫院吧。」
何莫言扶著陸子朗的肩膀,抬頭看著好友,等著他的下文。這句提醒如果是別人說出來何莫言听听就算了,但這人是陸子朗,他說的話絕對還暗喻著什麼。
「讓醫生開張重創的檢查報告,交給白警官,她一定會對你負責。」
「重創……」何莫言吶吶的重復。
「就是不舉。」
「咳……你,你……」何莫言劇烈的嗆咳起來,背影一聳一聳,白無雙愣在原地,看著他劇烈顫抖的背影,滿臉的愧疚,真想跑過去對他真心實意的說句對不起啊……
借著重創名正言順的住進她家,讓她照料……試問,哪個女人會對一個不舉的男人棄滿防備,而這個男人一輩子都毀在她的腳下。何莫言似乎能看到白無雙在自己面前言听計從的模樣了。
想到那個畫面,他就通身舒暢。
「陸子朗,我有沒有說過你很月復黑?」
月復黑?
陸先生轉過目光,「是夸獎嗎?」
「是夸獎,絕對的夸獎。」何莫言看著好友回答的有些虛,他絕不是夸獎他……
「謝謝夸獎。」
何莫言哭的心都有了。
「陸總,那我就先回公司了。」張偉復述了一遍,將車鑰匙遞給陸子朗就走了。
陸子朗送何莫言去醫院,這才拿出手機給顧曉染電話,姆指摁在數字上面的時候明顯頓了頓。
**
顧曉染醒來,只覺得全身無力,凱瑟坐在床沿,見她醒了道︰「你出了一身的汗。」他手里還拎著條毛巾,顧曉染見此,急忙用手肘支起身子坐了起來。
她伸手去接,他突然又說︰「小心燙。」擰著甩著,等不燙了,才遞給她。
她擱在床頭的手機響了起來,設得鎮動,發出嗡嗡的聲響,擾了一室的靜謐。
顧曉染伸手去接,凱瑟先她一步拿起床頭的手機,看也沒看的掛斷了。哪怕不看,他也猜出來電顯示是誰了。
顧曉染菱唇微抿,沒說什麼,待凱瑟將手機放回去時才伸手拿了過來,凱瑟見此眉微微皺了皺,「後天你同我一起走。」說完轉身走了出去,順手將房內的燈給關了,厚重的窗簾隔斷了外面的光線,屋子里一片漆黑,沒過一會兒,曉染就適應了,就著屏顯的光芒躺了下來。
那個電話果然是陸子朗打的,她伸手撥了回去,將被子往頭頂一拉,男人的清冷的嗓音穿透而來,顧曉染只覺得眼眶一熱。
他對她說︰「我沒事了。」
她說︰「我知道。」
「莫言都同我說了。」男人輕笑了聲,「傻瓜。」
她久久沒有說話,她將手機貼著耳朵,誰也沒有開口,只是听著彼此的深錯不一,交錯的呼吸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說︰「我後天要飛英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