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紅英听念秋如此一問,微怔了一下,隨即露出一絲笑意,說道︰「理由呢?你應該知道,這樣的機會不是每個人都有的。護理部的好幾個干事都是通過到那里去鍛煉後才得以提升的,況且你是去做護士長。」她把護士長三個字咬得很重,意在提醒念秋她是去做官的,一個進入本院才半年多的人能這麼快得到提升是很難得的。
念秋看著李紅英嘴角那抹笑,揣模著她此番話中的意思,思量片刻後,認真而又充滿請求的語氣說道︰「李姐,實不相瞞,我對進入護理部沒有興趣。這樣講並不是我裝清高,你也知道,上次主任讓我調到護理部我主動拒絕了,再加上我的家人都在這里,我真的不想離開,能否幫我跟院領導講講?」
「念秋,實話跟你講吧!是上頭有人不想讓你在這醫院干下去。什麼原因,你心中應該有數。所以你自己好自為之吧,對此,我也是無能為力。」李紅英說完起身從念秋身旁走過,出了辦公室。
念秋呆在原地,半天沒人李紅英的話中想明白,「是上頭有人不想讓你在這醫院干下去。」什麼意思?她招誰惹誰了?她百思不得其解。蘇有成是沒有這樣的能力的,而他父親蘇大志有這樣的能力,但她相信蘇伯伯不是這樣的人,不是這種趕盡殺絕的人。那還有誰?她又得罪誰了呢?拿著信封走出辦公室門時,猛地想起一個人來,祝毅的父親。他曾警告過她,不許她和祝毅交往,且他亦官居要職,他是有這個能力和理由讓院領導做這個決定的。
她被這個想法嚇住了,如當頭一捧,木然的走向更衣間拿出手機拔通了祝毅的電話,將她要調往綿陽一事跟他講了一遍。剛說完,祝毅就急急的回道︰「我馬上到上面來,你到走廓上等我,當面講。」
念秋听著電話里的「嘟嘟」聲,馬上往大門方向走去。
「到底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就要調去綿陽了呢,離得那麼遠,我還怎麼見你啊?」祝毅心里想到的只是他見不到念秋,完全不顧忌是否有他人听見。
「小聲點,這是院領導決定的,看來我得必須服從上面的安排了,否則就得要丟掉這份工作了。」念秋無奈的說道,雙眼黯然失色。
「沒有商量的余地嗎?如果這樣的話,我去跟院長講把我也調到綿陽去。」祝毅上前兩步摟住念秋的肩頭堅定的說道。
「不可以,綿陽分院的醫療條件那麼差,你去那里不是把你這個華西醫大的高材生給埋沒了嗎?絕對不行。」念秋厲聲阻止道,心里卻思量著該不該將方才心中所猜告知祝毅听。
「如果我不去的話,我就去請求醫院領導不要將你調走。」祝毅狹長的眸子里充滿的堅定和對念秋感情的執著。
念秋拉開祝毅握住她肩頭的手,眨了眨眼,一臉為難的低聲說道︰「祝毅,護士長說是上頭有人不想讓我在這醫院干下去,將我調到綿陽是因為他們找不到合理的理由辭退我罷了,況且我的合同簽的是三年期。我之所以告訴你,是不想像上次去**學習一樣令你誤會,以為我不在意你的感受。」
「打住,打住,你確定李紅英是這樣告訴你的嗎?怎會有人跟你過不去要這樣對付你,你為人這麼善良,處處為別人著想,不會的,一定是你听錯了。」祝毅不敢置信的講道,連連的搖著頭,往後退了幾步,將念秋從頭至腳的打量一番後又搖著頭。最後雙目定格在念秋表情認真的臉上,確定她沒說錯才又往前走幾步壓低了聲音問︰「是誰?院長。」
面對祝毅灼灼的目光,念秋再次露出了難色,她慢慢的垂下頭去,輕聲回道︰「院長不過是听人差遣,我與院長素無瓜葛,他又怎會做這樣的事。當然是有人要他這樣做的,我分析了一下,覺得最有可能的可能是你的父親。」說到後面她將聲音壓得幾乎听不清,但祝毅還是听到了。他當即否決道︰「不可能,我當初想進這醫院時找父親利用手中關系幫我一把,他還是找欣蘭的媽媽才可以的。」說到欣蘭的媽媽,祝毅頓然醒悟的叫道︰「對,欣蘭的媽媽,洪霞阿姨,一定是她。我去找欣蘭問個清楚。不用擔心,我一定能解決這件事情的,你一定不用去綿陽的。」他說完便轉身往電梯口走去。
念秋愣在那里,斜眼看著祝毅走進電梯才揚起一抹苦澀的笑,為自己,為欣蘭。欣蘭何至于用這種手段讓她離開祝毅,太幼稚了。
「莫姐,你在這里呀!護士長叫你趕緊準備手術,外三科的病人要提前做手術。」鄭蘭站在手術室大門口遠遠的沖念秋大聲叫道。
這一聲喊立即讓念秋恢復了冷靜干練模樣,迅速的往手術室門口走去,不再想去綿陽的事。
欣蘭帶著上白班的同事到各個病房逐一交完班後,正埋著頭往更衣室走去。「柴欣蘭。」听到這個連名帶姓,似乎還帶有一絲怒氣卻又十分熟悉的聲音,她詫異的抬頭望去。祝毅正怒氣沖沖的從對面走來,她心里一緊,怔在原地,看著走近的祝毅,不知他為何如此生氣。
「欣蘭,我問你,是不是你媽做的好事,讓念秋調到綿陽分院。」祝毅黑著臉怒視著欣蘭厲聲質問。
「念秋調到綿陽分院?你說的是真的,我不知道哇!」欣蘭被祝毅的樣子嚇得連退數步,趕緊解釋道。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那你害怕什麼,一副作心虛的樣子。除了你媽,還會有誰會不讓念秋在這醫院待下去。一定是你跟你媽講了什麼。我早跟你講過,我和你是絕對沒有可能的,如今你這樣做會讓我更反感。而我們之間再也沒什麼交情可言了,回去告訴你媽,如果她不想辦法把念秋留下,我就會自動請願去綿陽分院陪著念秋。」祝毅越說越激動,原本極力壓低的聲音也不受控制的提高了分貝。他沒有給欣蘭一點解釋的機會,甩下這句狠話後,帶著一身怒氣往醫生辦公室走去。留下呆若木雞的欣蘭蒼白著一張臉,任淚水在她眼里打轉。踉踉蹌蹌的走進更衣室,望著鏡中泛紅的雙眼,淚水止不住的滴落下來。模著蒼白的臉頰,對鏡露出一絲淒然的笑,轉過身,迅速月兌掉護士服,換上自己的外套後,拿起包,再對著鏡子抹干了眼淚,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