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倉庫外的身影,李金花皺起眉頭,輕嘆了一聲。
沒有證據,什麼都是空想。
出得門去,門口的陳叔探視的目光瞬間移開,慌亂無措。
看來,是有必要問問昨天晚上鑰匙丟失的事了!
正想著,外面突然就跑進來一個村夫模樣的人,來到陳叔身邊耳語了一番,就見陳叔臉色大變,跟著那村夫慌不擇路的跑了出去。
出什麼事了?
李金花本杏眼微眯,二話沒說帶著青和紫跟上了陳叔的腳步,卻見他和那個農夫從杏花鎮繁華的天水街,到了南邊的貧民區。貧民區住著的,都是一些沒有土地只能在鎮上打雜工維持生計的人,這里樹歪草雜,坍圮的土牆和破碎的瓦礫,給這個炎熱的夏季增添了幾分寒意。
陳叔和那農夫並未停留,也並未注意李金花跟了上來,然後兩人進了一個殘破的院子,關上了門將李金花關在門外。
青和紫一見門關上,二話沒說拉著李金花就扒上了牆,速度極快,讓李金花嘆為觀止。
她覺的,如果這次生意沒了,直接讓青和紫做回翻牆越瓦的老本行算了。
剛落定,隱蔽在院子內的屋頂上,卻听得屋子里傳來瓷器摔碎的聲音。
「春兒,春兒••••••你別這樣,二少爺是不會來的,二少爺哪里會看上你呀,春兒,爺爺就你一個孩子,你這樣,讓爺爺怎麼活下去!」
屋子里傳出哭聲,聲音沙啞,是陳叔的聲音,隨即又听得另一個滄桑的聲音說道︰「春兒,你看看你把你爺爺折騰成什麼樣了,春兒,大戶人家我們高攀不上啊!」
兩個男人的聲音都帶著乞求,可屋子里那叫春兒的人卻只是在幽幽的哭泣,聲音怨艾悲涼,若是晚上,李金花定以為遇到了女鬼。
二少爺!
看來又是看上了那男人,當初的李金花的下場讓她明白,這門當戶對在古代尤其重要,這叫春兒的丫頭,該不會是,看上林子騰了吧!
李金花瞠目結舌,沒想到繼她之後,還有一個女子如此瘋狂。
「二少爺,二少爺,春兒喜歡你,春兒,好喜歡你!」
「二少爺--」
正當李金花發愣的時候,屋子里的女子突然間像是發狂了一般,然後就听見那破舊的門破開,定楮一看,一個蓬頭垢面的人奔著那院門而去,身後跟著兩個兩鬢斑白的老人在追趕。
「春兒!」
陳叔驚恐的喊著,可年邁的身體似乎支撐不住,跑幾步就氣喘吁吁。
「春兒,你回來--」
陳叔聲嘶力竭,可那女子卻恍若未聞,什麼也听不清,只是跑出了院門,奔著一條小巷子就沖出去,李金花見狀,只覺得看到了自己以前的慘淡,所以二話沒說,跳下了屋頂,讓紫去把那女人帶回來。
「你是誰?」
「李金花!」
那個老農夫與陳叔一起驚呼,看著李金花目瞪口呆。
「你怎麼在這兒!」
陳叔愣了好一會兒,才猛地回過神來,看著李金花十分驚惶。
「大哥,她是誰?」
那老農夫沒想到會突然出現一個女人,一時間拿起地上的一根木棍,警惕的看著李金花。可李金花只是笑了笑,看向了院子外,只見那蓬頭垢面的女人正被紫抓著拖進了院子,女子嘴里直喊著「二少爺」。
「二少爺?」
李金花看向陳叔,眼帶疑惑,卻讓陳叔和那老農夫臉色一白。
這貧民家的女子,怎麼能對二少爺生出這樣的心思來,若是被二少爺知道了,定會被打死,就像當初的李金花一樣。
陳叔是跟著林子騰的老人,自然知道當初李金花被打的奄奄一息的事,加上李金花對二少爺有好感,難保不會憎惡春兒。
所以想也不想,陳叔便將春兒擋在身後,小心的看著李金花。
午後陽光灼熱,李金花不太喜歡陽光直射的感覺,所以只是看了那低著頭絞手指的女子一眼,帶著青和紫進了屋。
陳叔驚疑不定,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卻感覺到李金花有話要問的意思,心中明白這件事已經躲不掉了,拉著春兒進了屋。
春兒的事,他一直瞞著,卻不料還是被發現了。
陳叔心中忐忑,進了屋子也不敢直視李金花,倒是那春兒突然感覺到什麼,抬頭看向李金花,嘿嘿的笑了起來。
「二少爺。」
小小的臉龐還十分稚女敕,那模樣,看起來不過十三四歲。一臉傻笑,一臉痴迷,嘴里呢喃的,只有「二少爺」三個字。
這孩子,才多大,為什麼會落到如此田地!
李金花嘆了口氣,轉頭看向陳叔,卻見他滿臉悲傷,一瞬間似乎老了幾歲。
「陳叔,你的孫女兒,叫春兒是嗎?」
李金花感嘆異常,卻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幫陳叔。這個春兒,似乎比她還要淒慘。她跟著陳叔是因為心中有疑惑,而今看到春兒她也明白了些什麼,陳叔有動機,只是看到春兒李金花就想到以前的自己,雖沒有了記憶,但是從胖嬸兒和春娘的話中得知,也知道她因為這林家二少爺,身敗名裂還被打死見了閻王。
「是。」
陳叔恭敬的回答,可一旁的農夫卻十分訝異,畢竟李金花穿著不過是普通村婦的打扮,為何這一言一行,居然透著威壓和高人一等的氣度。
「那麼春兒她,喜歡二少爺,是嗎?」
李金花盡量讓自己語氣平穩,卻讓听到這話的陳叔一下子跪了下來︰「金花,求求你不要告訴二少爺!春兒她年紀小,不懂事,老奴會好好地管教,還請你不要說出去,若是說出去,我家春兒就再也沒有活路了!」
陳叔「噗通」一聲跪下,連連哀求,李金花被嚇了一跳。一旁的春兒一見這情況,也急忙跪了下來︰「求求你,求求你!」
小姑娘學著爺爺不住的磕頭,卻不知道求的是什麼。兩個人如此,到讓李金花生不出興師問罪的心來。
「好了,我不是想告狀,只是覺得春兒和曾經的我很像,所以很想幫幫她。陳叔,你應該知道,以前的我,迷戀二少爺比春兒嚴重許多,現在不也好了!我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自然不會讓我的悲劇在她身上重演!陳叔,小姑娘仰慕一個男子實屬正常,我不會告狀,只是想幫幫春兒!」
李金花急忙扶住兩個人,將人拉了起來,然後看向春兒,發現她也是個清秀的小姑娘,只是一身污穢遮住了原本的靈氣,那雙眼楮骨溜溜的轉著,可愛俏皮,若不是一臉傻笑,還真是一個讓人伶俐的姑娘。
這樣的姑娘,變成這樣還真是可惜了,更何況,還是為了林子騰那種人。
「幫•••••春兒?」陳叔不可置信的看著李金花,在她的眼中,看到的只是真誠。
李金花點頭,陳叔卻濕了眼眶,被李金花看在眼里,眼中不由的浮現一絲笑意。
「只是我現在必須走了,我把紫留給你看住春兒,先去解決杏子酒的事,若是斷了生意,我的日子也不好過了。陳叔,雖然我不知道二少爺怎麼想,但是據我了解,二少爺可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我當初那般做了都能活下來,所以你,不用擔心!」
說著,李金花吩咐紫留下,然後對著春兒微微一笑,就帶著面無表情的青準備離開。臨走前還囑咐紫好好照顧著春兒,讓陳叔又是一陣不知所措。
一個年邁的老人帶著一個痴傻的孫女兒,心中的苦楚是別人不能體會的,但是柳妙兒知道,越是如此,他們越是容易感恩,畢竟陳叔是個老實人,只要別人對他好,他一定會對別人好。
更何況這種情況下,他除了老實坦白,已經沒有了別的出路。
這是李金花的想法,所以,她在等待!
「慢著!」
李金花還未走出大門,陳叔便出聲阻止,李金花回頭,就見陳叔讓那老農夫離開,攔住了李金花。
「酒品和杏脯變質的事,是老奴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