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槽點要多少有多少,不過現在還不是吐槽的時候。這樣一個文弱,單純又輕信別人的宣傳員是一個良好的突破口,能夠讓蔣玉成方便的撈到不少有關于關寧地區、滿洲和西伯利亞社會民主黨活動的情況。于是蔣玉成開始套近乎︰
「同志,你是哪里人啊?」
這一聲「同志」叫得小姑娘幾乎要撲進蔣玉成的懷里了︰「怎麼,您也是••••」
「我也是。」蔣玉成用手指在胸口上畫了個五角星。這也不算撒謊——在另一個世界,他可是已經有8年的黨齡了。
「真的太好了!」她由衷的歡呼著,「沒想到在這里也能遇見同志啊。我是莫斯科人。」
莫斯科?真夠遠的,不過那里應該是個比這里大得多的大城市吧?「原來如此,您長得不大像本地人。」蔣玉成沒話找話的湊著趣。
但是少女卻因此而有些不好意思了︰「怎麼•••看上去很奇怪嗎?•••••」
蔣玉成趕緊彌補自己的過失︰「不,應該說,您是長得是與眾不同的美麗才對。」
這倒不是瞎話︰這位少女面容姣好,眼鏡後面那雙水汪汪的眸子閃動著純潔和理想的光芒,面頰上時常掛著的羞怯神色更是增加了她的魅力︰現在這種可愛的神色還因為蔣玉成的話而大大地增加了︰
「您•••太客氣了•••」
「您的名字是?•••••」蔣玉成繼續問。
「莉莉婭。」少女快活地說,「莉莉婭•伊萬諾娃•布哈林娜。」
「莉莉婭?•••••是‘百合’的意思吧?」蔣玉成試圖賣弄自己那點捉襟見肘的俄語知識。沒辦法啊,不管是艇長蔣玉成還是提督蔣玉成,學的都是英語,要是能夠多掌握幾門外語就好了。不過,好像有什麼更應該注意的地方?「真是人如其名啊。」
「您••••您••••真是••••」少女好像已經被蔣玉成的溜須弄得忘乎所以了。加油啊布爾什維克小姐,別這麼容易就被糖衣炮彈打倒啊!
蔣玉成一邊絞盡腦汁的編出更多的甜言蜜語來降低她的警惕性,一邊盡力在腦海中搜索一切跟這個名字有關的記憶︰莉莉婭•伊萬諾娃•布哈林娜••••莉莉婭•伊萬諾娃•布哈林娜•••••莉莉婭•伊萬諾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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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這樣跟那個蔣玉成走了?!」瓦蓮娜幾乎是大發雷霆。
此時坐在椅子上的莉莉婭又恢復到了她那副小動物一樣的可憐神態,畏縮著點了點頭。
看上去比眼鏡娘莉莉婭稍微年長一些的金發姑娘瓦蓮娜無奈的嘆了口氣,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在莉莉婭的面前踱起了步,她腳下的皮靴踩著地板咯 咯 地作響。每響一下,可憐的眼鏡娘都要縮縮肩膀,好像瓦蓮娜的皮靴不是踩在地板上,而是踩在她的骨節上一樣。
「那麼。」瓦蓮娜再次開了口,「然後你們去哪了?」
「他請我••••」
「干什麼?」
「••••吃午飯。」
「吃午飯?!」瓦蓮娜大聲質問。
看樣子是沒錯了——莉莉婭抽噎了一下︰「嗯••••執行任務的時候吃午飯當然是我的錯,但••••但是吃飯可以恢復體力的••••」
「吃飯的時候聊了什麼?」
「嗯,中國菜很好吃的,所以就沒說什麼別的•••••」莉莉婭想起當時的情境還有點害臊︰自己的吃相是不是太糟糕了?雖說地下黨的伙食條件的確••••
「在哪里吃的?」
瓦蓮娜的嚴厲質問讓眼鏡娘從回憶中回過神來︰
「離我發書的地方很近•••••」
「好,那麼吃完飯呢?」
「然後•••然後我們••••」
「莉莉婭•伊萬諾娃同志——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都請你向組織上如實說明!!」
「•••••我們去看電影了••••」(這里的「電影」是導力技術的產物)
「啊?!」瓦蓮娜這下要出離驚訝了——並且同時連憤怒也一並出離了。
「卓別林的《摩登時代》,反映工人階級生存狀態和悲慘遭遇的!」莉莉婭急忙辯白,「正好可以宣傳我們黨的斗爭綱領••••」
「看電影是在?•••••」
「關寧後勤集團劇院•••••」
「看完了電影之後呢?」
「去喝茶了••••」莉莉婭這一次不等瓦蓮娜問話就補充道,「是在武昌路靠海邊的咖啡廳•••••」
「你們聊了些什麼?」
「聊之前去過的地方••••我主要是聊維也納和斯德哥爾摩,說說歌劇和音樂,還有極光什麼的•••••」
「你不會把你在克拉科夫的事情也•••••」
「沒有沒有!」莉莉婭急忙擺擺手,「烏里揚諾夫同志的事情我一點都沒說!」
瓦蓮娜擰起了漂亮的眉毛。但是這次莉莉婭沒有一點心虛的意思。
「好啦。我相信你始終是誠實的。」這應該是因為莉莉婭說的謊話實在是太容易拆穿了吧?「你明顯是中了敵人的圈套,但是肯定沒有做出變節行為。這之後你就回來了?」
「然後他請我吃了杯草莓冰激凌•••••」莉莉婭見瓦蓮娜又要發作,趕緊補充,「然後我們就分開了!」
瓦蓮娜深深地嘆了口氣,抱起胳膊站定,昏暗的燈光射在她的皮夾克上泛起河流一般的反光︰
「莉莉亞同志,我得說,你實在不適合做白區工作。」
對方的眼楮里閃動著淚光。
「你在實際執行工作的時候還不夠講究藝術性——比方說,這樣一本書作為斗爭綱領是非常優秀的,但是作為宣傳材料卻太長了。當然你的工作熱情是很好的,不過我們只需要一張稍微介紹共產主義原理的傳單就足夠了。好了——」
瓦蓮娜平靜地安慰著她的同志,就好像自己只是在闡述一個平常的道理一樣,「從來就沒有哪個人生來就是革命者。你還需要學習,需要鍛煉。在你能夠勝任其他工作之前,還是先回共青城做研究工作吧——那才是你擅長的。」
「可是•••朱加什維利同志•••認為,我還需要基層工作的•••」
「朱加什維利同志的決定是基于他的判斷。」瓦蓮娜不動聲色地回答,「而我的決定則是基于我的——他能夠為派你來白區工作負責,我也能夠同樣為調你回去承擔責任。」
莉莉亞不做聲了。瓦蓮娜取過一張紙,在上面飛快地寫了些什麼,「這是你回去的介紹信,收拾一下東西準備明天上路吧。安德羅波夫同志會負責在路上保護你的。」
「但是•••」莉莉亞囁喏著說,「朱加什維利同志希望••••••」
「朱加什維利同志,朱加什維利同志。」瓦蓮娜冷冰冰地指出,「莉莉亞•伊萬諾娃,你是一個革命者,你的忠誠應該奉獻給革命事業而不是某個特定的領導人——當然,我承認,約瑟夫•朱加什維利同志是一個優秀、果斷、有遠見的領導者,但是我作為黨員和同志的誠實告訴我說,朱加什維利同志在某些時候往往顯得過于專斷,太過強硬了。
這是他的缺點和不足。如果你能夠在認識到這點的基礎上,適當地堅持自己的主見,就等于是幫他改正了錯誤。而只是服從的話,就等于是害了他,也害了自己。明白嗎?」
「是•••」
「好啦,莉莉•••」瓦蓮娜蹲了下來,看著莉莉亞的眼楮,溫柔地說,「你是我們這些人里面書讀得最多的,我們可不能冒失去你的風險。你呢,以後坐在辦公室里寫書就行了。發書的事情,就交給我們好了。」
瓦蓮娜伸出手,輕輕拍了拍莉莉亞的頭,對方好像很受用似的笑了笑。
「可是,回紅區工作的話••••」莉莉婭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不就見不到•••••」
「見不到?」
「••••••見不到蔣玉成同志了?••••••」莉莉婭呆呆地說。
瓦蓮娜的雙眼中有騰出了火苗︰
「莉莉婭•伊萬諾娃同志,我馬上就安排安德羅波夫同志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