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夏日,天氣炎熱,鬼門關荒無人煙的林間小道旁蹲著兩個黑點,卻是兩個少年,為首那少年年約十六,手拿烏木弓,肩背箭筒,腰間掛著樸刀,又黑又瘦,乍一看還以為是一只瘦皮黑猴,只是那雙烏黑的眸子明亮如星,滿是狡黠。
另一個少年有些痴呆,卻是虎背熊腰,壯如蠻牛,一坐在地上,抓著兩個飯團,一個勁往嘴里塞,好似餓死鬼投胎。
瘦黑少年叫做林白,壯的則是王大牛,兩人乃是土匪,打劫過往行人,不過最近運氣不佳,已有十多天沒開張。
「這該死的鬼天氣,熱死哥了。」林白汗如雨下,擦了一把黝黑額頭,衣服貼在身上黏糊糊的說不出的難受,旋即他下意識模了模懷中,視若性命的錢袋,頓時精神一震,連著天氣都變涼快。
「還差十兩銀子就夠了。到時便可以去青門劍派拜師學藝,成為仙人……」多年願望即將實現,林白的心頓時變得火熱,忍不住幻想日後的美好生活,越想越美,就好似吃了蜜糖一般,骨頭都酥軟了,不由裂開嘴傻笑不止,就差流口水。
「小弟,我餓……」王大牛狼吞虎咽將飯團吃完,扭過頭喊道,頓時將正做白日夢的林白驚醒過來。
「吃,吃,吃……你這吃貨就知道吃,也不怕撐死……」林白嘴上惡狠狠道,手上卻是熟練的從布袋中拿出一個雞腿遞給王大牛,還不忘嘮叨︰「省著點吃,這是最後一個雞腿了。」
「呵呵……」王大牛只是傻笑,接過雞腿,想了想,卻掰成兩半,遞給林白︰「小弟,你吃……」
「你自己吃吧,我,我不餓……」林白咽著口水,違心道。
「哦。」王大牛也不客氣,美滋滋的吃起雞腿,看的林白大饞,所幸轉過頭不看。
「大肥羊快出現,大肥羊快出現吧……」或許是受到雞腿的刺激,林白紅著眼楮死死盯著前方,嘴中念念有詞,那模樣好似發情的公狼。
「啪嗒啪嗒啪嗒……」
老天爺似乎听到了林白的祈禱,寂靜的林間小道突然響起馬蹄聲,林白油膩小臉頓時綻放光芒,待他看清來人,卻不由瞳孔微縮。
來的是一輛馬車,馬車上馱著一只箱子,除了駕車的車夫外,還有十個保鏢隨行保護,這十個保鏢太陽穴高高鼓起,一看就知道是內家高手,看他們的陣型和警惕心,這些保鏢都是老手,不易對付。
這一票到底干不干?林白有些猶豫,這箱子定然裝著貴重物品,不要說十兩,怕是一百兩都不成問題,可他沒有完全把握對付這十個保鏢。
「干了,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難得來只大肥羊。干完這一票,就可以去青門劍派拜師學藝,成為仙人。到時天高皇帝遠,怕他鳥。」林白一咬牙,有了決定,握著烏木弓的右掌不由緊了緊,左手下意識模了模腰間的白布袋,本是躁動的心頓時平復下來。
「肥羊上鉤,準備干活。」林白旋即對王大牛悄聲道。
「嗯。」王大牛吐出雞骨頭,舌忝了舌忝滿是油腥的指頭,含糊應道。
林白也不在意,雙目死死盯著越來越近的馬車,心中默默計算距離,旋即猛地拉動埋在底下的絆馬索,絆馬索上滿是尖刺,馬兒頓時跌倒在地,上面的車夫被摔落在地,生死不知,馬兒悲鳴不止,掙扎著想站起身來,卻因為雙腿受傷,無能為力。
林白站起身來,眼如鷹隼,搭箭拉弓,整個人氣勢為之一變,有如出鞘寶劍,鋒芒畢露,一口氣連射三箭,三道利箭箭身畫滿復雜黑色線條,快若閃電,卻無聲無息,以極為刁鑽的角度射向三個離得最近的保鏢。
「敵襲,準備戰……」最前面的保鏢剛要示警,只覺喉嚨一痛,聲音戛然而止,身軀頹然倒地,其余兩個保鏢也來不及反應,紛紛中箭倒地,死的不能再死。
剩下七個保鏢雖驚不慌,知道有神箭手埋伏,立馬分散開來,尋找遮擋物隱蔽。
這一切都在林白意料中,剛連射三次加速符箭他是超常發揮,能夠一箭不失,連殺三人,已經賺到,他的右臂此刻酸痛欲裂,微微發抖,再射不出一箭。
旋即他丟掉烏木弓,左手抽出腰間樸刀,樸刀上面也是畫滿密密麻麻的線條,這是鋒利符,能夠增加刀劍的鋒利程度,可以讓凡鐵變成削鐵如泥的寶刀。
林白手持符刀一刀殺向離得最近的保鏢,那保鏢眼見林白殺來,反而松了一口氣,神箭手一旦暴露,便不足為慮,旋即他舉盾擋住林白這一刀,正要施展手段,將林白斬于刀下時,陡然覺得胸口一痛,卻是林白的符刀一刀斬斷他的鐵盾,余勢不減,將他半個腦袋生生砍掉,那保鏢頹然倒地,死不瞑目。
林白憑著削鐵如泥的符刀,依法炮制,連殺兩人,如果說林白殺人干淨利落的話,那麼王大牛則要凶殘霸道的多,揮動著畫著加重符,重達百斤的大棒槌,一棒便將保鏢連刀帶人砸成肉泥,剩余四個保鏢無一合之將,慘死在大棒槌之下。
戰斗結束,林白不由松了一口氣,見箱子完好無損,他眼中不由泛起喜色,下一刻,那一抹喜色聚然凝注,瞳孔緊縮如針,極度危險的感覺在他心底陡然爆發,全身汗毛乍然豎起。
「小心……」林白暴吼一聲,當機立斷,向後暴退,本是躺在地上的車夫暴起發難,一抹刀光閃過,他的胸口出現一道淡淡血痕,若再晚一步,便已是一具尸體。
「先天高手,這車夫竟然是先天高手。哥大意了。」劇痛的痛楚,讓林白的小黑臉有些扭曲,卻後悔已晚,先天高手乃是凡人中最強大的存在,憑他不入流的符道,靠著偷襲對付一般內家高手還行,但先天高手,他給人家塞牙縫都不夠。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小命要緊,林白轉身便想逃,卻不想王大牛見林白受傷,頓時大怒,舉起大棒槌便砸向車夫。
「該死!」林白頓時變色,卻是阻止不及。
重達百斤,無往不利的大棒槌這一次卻被車夫用手擋了下來,刀光一閃,大牛胸口綻放血光,仰面而倒。
「啪!」
過往雲煙,有如閃電,在他腦中一一閃現,林白只覺腦子猛地炸開,雙目頓時變得血紅,怒火如焰,轟然燃燒,他毫不猶豫放棄逃跑,一把從腰間白布袋中拿出一張黃紙,黃紙上面畫滿玄奧線條,不知道比符刀符箭復雜多少倍,隱含天地規律,周遭空氣似乎都為之一變。
他要拼命,替王大牛報仇!
「靈符,你是靈符師?」車夫身軀一震,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林白豈會跟他廢話,他的心神都在手上的烈焰靈符上,這是老頭唯一留給他的東西,數次救他小命,不到萬不得已,他是絕不會使用,因為用一張便少一張,現在只剩兩張而已。
要發動烈焰靈符必須要有靈力,他雖然跟了老頭三年,卻一直沒有聚靈成功,體內並無半絲靈力,乃是凡兒無疑,所幸多年對符文的研究,讓他另闢蹊徑,找到發動靈符的辦法,加速符,加重符,鋒利符都是為數不多的研究成果。
林白凝神屏氣,黝黑的雙臂浮現無數復雜線條,這是聚靈符,能夠凝聚天地中的靈氣發動靈符,不過只能發揮靈符一半的威力,但就算是半道靈符也不是凡人能夠抵擋的。
車夫如臨大敵,再不復先前的勝券在握,他知道逃跑只會加速死亡,雙目死死盯著林白手中的烈焰靈符,他沒想到眼前的小小土匪,竟然是靈符師,可靈符師又怎麼會自甘墮落,變成土匪?掩蓋身份嗎?
「唆!」
林白用心神引導手臂上凝聚的微弱靈力,注入烈焰靈符中,總算成功發動,烈焰靈符化作一團拳頭大小,熊熊燃燒的火焰往車夫射去,卻是有如喝醉的醉鬼,跌跌撞撞,速度慢的好似烏龜爬動。
車夫不由愕然,旋即眼中滿是狂喜,那黃紙確實是靈符無疑,可這黑臉小子卻不是靈符師,這就對了,高高在上的靈符師,怎麼可能會是土匪。
也不知道這小小土匪怎麼會有靈符,只要他能夠得到靈符貢獻給家族,他在家族的地位將會有質的變化。
車夫的雙目頓時變得熾熱,打算擒住林白,逼他交出靈符,突然本是緩慢的熾熱火焰好似發情的公牛,速度陡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轟在車夫身上。
「啪!」
林白強行發動烈焰靈符,雙臂陡然炸裂,血肉模糊,他剛是故意示敵以弱,消減車夫的警惕心,好讓烈焰靈符能夠擊中他,現在看來效果很好。
「啊!」車夫頓時變成一個火人,躺在地上不住翻滾,發出淒厲的慘嚎。
半晌,熊熊烈火才熄滅,那車夫全身都是灼傷,露出猩紅肌肉和森森白骨,有如魔鬼,竟然沒死,發出沙啞尖利的吼聲︰「殺了你……」
林白頓時變色,他沒想到車夫這樣都不死,他現在動彈不得,只能眼真真看著車夫殺過來。
「踫!」
話音未落,車夫的頭顱有如摔碎的西瓜,被王大牛一棒槌砸的稀巴爛,王大牛胸口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刀痕,正是先前被車夫所傷,換做其他人早已經一命嗚呼。
眼見王大牛沖自己傻笑,林白鼻子一酸,劇痛襲來,他不再抵抗,很干脆暈死過去,懷中的錢袋掉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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