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我以為我會永遠這樣安靜的生活下去,永遠這麼平凡,就像父親常說的那種名為「路人甲」的生物一樣。
可是直到有一天,戰爭降臨了。
我討厭戰爭,我不明白為什麼我住的這個在地圖上不拿出放大鏡根本找不到,卻在國際新聞上經常被提起的角落為什麼會引來那些人,也不知道他們究竟為什麼而戰。能源、利益、還有他們口中所謂的正義與和平,呵,這些管我什麼事呢,我只知道我不想死,我想要活下去,這就夠了。
那樣的日子持續了很長時間,我也在這種煎熬掙扎中學會了很多,明白了很多。
每天都有人死,每天都有熟悉的不熟悉的人在我面前倒下,他們為了地下那些黑色的液體將我們家園的地面染成了紅色,父親取笑說這真的是好有藝術氣息的戰斗,而我,早已經在這地獄般的土地上忘記了什麼叫痛苦,什麼叫悲傷。
「孩子,不要去逃避,也不要去抗拒,只有獲得力量,只有去戰斗才能守護住你不想失去的東西。記住,我的兒子可是要成為動畫片里那樣帥氣主角的男人啊。」父親臨死前是這樣笑著對我說的,他說他看到了地獄,那里是一片白雪,天地都是無盡的白色,他說他討厭這空虛的顏色,所以只有他和那些敵人去就夠了,不許我跟來。
戰斗,好討厭的詞匯,每次听到這兩個字我都會有一種難以表達的難受,可是我必須戰斗,不戰斗會死,不殺死敵人會死,就連稍微猶豫一下拖了別人的後腿也會被同伴毫不留情地射殺。
我不想死,所以我只能讓每一個擋在我面前的敵人倒下,雙手沾滿了鮮血,身體也不知何時變成了一具人形的殺人兵器,這樣的生活真的很討厭,可是不能不繼續下去,永無止境。
直到有一天,我真的厭倦了…………
沙漠,一望無際的沙漠,仿佛沒有邊際的黃沙宛如大海一般,浩瀚,而且危險。
一群人頂著炎炎烈日行走在沙丘上,一輛滿載貨物的運輸卡車被他們圍在中央,乍看之下這群人實在奇怪至極,他們看上去像是一支軍隊,行動整齊,面部均被一層為抵擋風沙準備的白色圍巾層層籠罩,身上的衣著和裝備卻是千奇百怪。
有人一身勁裝,腰佩長劍像是位俠客,有人戴著個魔法師一樣的碩大帽子,還有人一副西部牛仔打扮,手里緊握著兩把左輪手槍,這是一群讓不知情的人看了實在是很容易被誤以為是前往大城市參加演出的人,而走在隊伍最前方的,是一個全身被歐洲中世紀風格的厚重鐵甲所包裹,背上還背著一面門板似的大盾牌的家伙,他的名字是不朽者——加爾,聯合國安全部隊名單上的頭號危險人物,據說他背上的那面大盾可以一擊將擁有厚重裝甲的主戰坦克拍成鐵餅,在這片沙漠地區是屬于提起來能止小兒夜啼的那種,然而此時他們這伙人中卻彌漫著緊張的氣氛,因為他們這次將要面對的是一群被稱為「比地獄底端的深淵惡魔還要恐怖的夢魘」。
「轟!轟!轟!」突然,行走在沙漠中的一行人腳下爆起一團黃沙,彌漫的沙塵籠罩了周圍整片區域。
「怎麼回事?!」失去了視野,那群人出現了一絲慌亂,但還是立刻反應了過來,擺出了一副戰斗姿態準備迎接接下來的攻擊,敵人居然敢在這里伏擊他們必然是有了一番準備。
「受死吧!」一聲暴喝從頭頂響起,一個赤果著上身,全身肌肉隆起,皮膚泛著古銅顏色的大漢從天而降砸落在人群的中央,落地的沖擊直接將周圍的人震飛出去,離得近的幾個倒霉鬼甚至被震得倒在地上嗷嗷直叫,顯然是受了不輕的傷。
大漢光禿禿的頭頂上用仿佛是血一樣的顏色紋著一道閃電狀的圖案,閃電從腦門貫穿右眼,一直扯到脖子處,配上那滿是橫肉的臉看上去分外猙獰。大漢落地後錘著胸口仰天大嘯一聲,震耳欲聾的吼聲頓時讓附近的敵人不受控制地捂著頭驚恐奔逃起來。
「刷~刷~」混亂的人群中閃過兩道寒芒,站在外圍的那名俠客和那名牛仔脖子處噴出兩道血泉,悶哼一聲倒在了地上,然後化作一團白光消散在原地。
一只模糊的黑影一閃而過,沒被旁邊混亂中的人群察覺,立刻又沒入了影子當中,等待著下一次機會的出現。
「砰——啾~」一點閃光從遠處出現,瞬間就來到了人群中央那名盔甲武士的面前,盔甲武士只來得及回過頭看了一眼,子彈就順著金屬面甲的縫隙鑽了進去,盔甲武士慘叫一聲,立刻被隨後沖來的光頭大漢從身後抱住,隱藏在暗處的刺客再次出現,一把匕首迅速找到頭盔與胸甲連接處的縫隙,反手刺了上去,盔甲武士面甲中滲出兩行鮮血,身體隨盔甲一起化作白光消失了。
「所有威脅目標消失,全隊突擊!」
「上!」
無數條人影從附近的黃沙中一躍而出,四面八方沖向了已經陷入絕境的人群,壓倒性的戰力蜂擁而上,瞬間就控制住了場面,看守運輸車的那群人沒堅持多久便紛紛化作白光消失在沙漠中,忽視掉黃沙上的點點血跡,剛才發生的激戰仿佛只是沙漠中的海市蜃樓一樣。
最先突入人群的光頭大漢來到那輛運輸車後斗,掀開帆布往里面瞅了一眼,說道︰「貨物沒問題,任務完成。」
「不過話說你們誰看到隊長去哪里了?怎麼一直沒看到他。」
「呵,你還真是不了解咱們頭啊,這時候他當然是在做斬盡殺絕的事,不留給敵人對我們報復的機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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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剛才地點二十公里外的沙漠邊緣處
這里的風沙相對要稀少一些,不過整個地面卻被堅硬的砂岩所覆蓋,兩座由巨大褐色砂岩組成的懸崖之間形成了一道峽谷,彎彎曲曲的峽谷細的只能容納一輛小型貨車通行,一座阿拉伯城堡式的建築矗立在峽谷的盡頭,尖銳的頂端上一顆紫色的水晶漂浮在那里散發著淡淡的光芒,看上去非常玄妙,簡直就是宗教信徒眼中的聖地。
只不過今天來到這里的這位客人顯然不是帶著膜拜之心前來朝聖的。
「殺呀!」
兩名武士打扮的人將手扶在腰間的刀柄沖向了對手,只不過他們的喊殺聲听起來更像是對眼中恐懼的掩飾。
他們的對手是一個全身黑衣黑甲的人,漆黑的鎧甲上浮雕著一條條飛舞的巨龍,很有威勢,面對兩個小嘍的攻擊黑甲武士只是隨手一揮手中長劍,那兩名武者的刀都還沒來得及拔出來就被攔腰斬斷,化作了兩道白光。
「第八十二個。」黑甲武士低著頭不知在喃喃自語著什麼,腳步不停繼續筆直地向著他前方密密麻麻的敵人走去,而在他的身後,細小的峽谷地面上出現了一條血紅的溪流。
「都給我上!干掉他首領必有重賞。」一個看上去像小頭目一樣的人將劍鋒對準黑甲武士厲聲道,在長官的催促和賞金的誘惑下,那些已經被黑甲武士之前的攻勢殺得心驚膽顫的人再次壯著膽向黑甲武士沖去。
那黑甲武士依然頭也不抬,只見一圈黑霧從他的鎧甲上擴散開來,被黑霧撞到的人仿佛是被重型戰車撞到一般紛紛倒飛出去老遠。
「刷——刷——刷——」
黑甲武士手中的長劍揮舞,幾道黑色劍芒憑空出現接二連三地向著前方人仰馬翻的敵群激射過去,每一道黑色劍芒飛過都卷起一片血肉和白光,幾個呼吸的功夫,黑甲武士前方原本擠滿敵人的道路便變得寬敞無比。
「擋我者,死!」黑甲武士對著空氣中還沒完全消散的白光拋下一句話,提著長劍一步一步地穿越了峽谷,走向了盡頭的那座城堡。
城堡內已經沒有了峽谷中那些稀奇古怪的人群,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個身體瘦弱身穿白袍的人,還有幾個穿著保安制服的警衛,如果說外面那些人不是這黑甲武士的對手話那眼前這些普通人就只能稱得上螻蟻了,隨便一腳都能踩死一大片的螻蟻。
峽谷中那些有著各種稀奇古怪能力的人都擋不住黑甲武士的腳步,城堡內的這些人當然不奢望可以戰勝這個殺神,遠遠看到那抹黑色的身影就紛紛四散奔逃而去。
「嘩——嘩——嘩——嘩——嘩——」一排整齊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一隊全副武裝手持自動步槍的士兵很快就出現在了黑甲武士的面前,槍口一齊噴出火焰,密集的子彈只在黑色的鎧甲上濺起一朵朵細微的火花,黑甲武士緩緩抬起了手,一道黑光閃過,下一秒,那隊士兵便成了一堆倒在血泊中的尸體。
黑甲武士終于抬起了頭,墨色的鎧甲卻被一層白霜所籠罩,炎熱干燥的沙漠中在這一刻竟然飄下了雪花。黑甲武士一步步地逼近了城堡中心的那枚寶石,那皚皚白雪也跟隨著他的腳步覆蓋了城堡的每一個角落。
一些身上只穿著單薄服裝的人從建築內匆忙跑出來,想要逃離這個地方,另外一些人則怒視著城堡中心的那個黑甲武士,遲遲不肯離去,不過最終也沒有人來得及離開這里。
「轟!」巨大的城堡在白色的光芒中崩壞,倒塌,最終消失。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位于沙漠中心的一座破舊基地內,一個年輕男子突然從梭型的玻璃艙中睜開了眼楮。
「終于可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