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水閣是江南道上的一個水寨,老巢就是大江邊上,有獨立的碼頭,官軍對上了,也只是睜一眼,閉一眼。
大當家的是位女子,名叫胡月藍,是千水閣老當家的遺孀,當年以二十二歲老姑娘的身份,嫁給了已經五十六七的老當家羅歪嘴,但是,當這水寨老大羅歪嘴有了孩子以後,享福都沒多
就在一次江湖沖突里,給人切了腦袋
那時候,孩子才三歲,胡月藍查清楚了原委,就帶了孩子,領了千水閣十八條船,硬是在江南水寨里面,殺了個人仰馬翻。也不知道使了什麼辦法,給她放翻以後的水賊,大部分都從了千水閣,跟她一起舉刀殺向了老東家。
其實,事情說穿了,一點都不神秘,為的,就是個義氣和公理。
江湖上,出賣大佬者,天理難容,千刀萬刮。
千水閣的羅歪嘴,就給自己身邊的當家兄弟,給賣了。而且,那位叛徒,還明目張膽的,請了幾家寨主當說客,要與胡月藍談判。
談你妹啊!胡月藍一向都是拿刀說話,直接砍翻了使者,一路上了過來,大大小小的勢力,也不知道有多少遭了殃,胡月藍的船,都給鮮血,染成了紅色。
這女子不是一般人,當年也是在江南水月庵里面拜過師傅,學過功夫的,雖然江湖上叫不出字號,但是,卻是個指揮大家,偷營,夜襲,分化打擊,從起兵到結束,一共只用了二十七天。
滾雪球般的隊伍,從十幾艘小船,翻到了麾下大型樓船六艘,艨艟斗艦數以百計,仿佛狂風一般,將三十六水寨里的好漢們,吹了個七扭八歪。
就在當時的水寨聯合大會上,砍翻了當初出賣羅歪嘴的那位背叛者,還當場吐了那幾位要給叛徒撐腰的寨主,滿臉口水。
當時水寨的許多當家人,都看不起這個二十幾歲的毛丫頭,不給他撐腰,結果引發了一場綿延四年之久的混戰,靠了一手指揮策略,還有蔣二爺的棄刀經營商行,這寡婦的勢力越大越打,幾乎威脅到前面三個大寨的地位,三家聯合,施加壓力,停了戰斗,雖然千水閣止戈休武,但是,戰斗的準備,從來都沒有停止過,而且,盡管掛了三十六連環寨的名頭,卻再也沒出席過水寨的聯合大會,只帶了兒子,守在千水閣上,對外的事務,就由蔣二爺處理。
這就是江南水寨的異類,無人管束,也低調的水寨,就這麼抗著聯合大會的壓力,撐了這麼多年。
盡管表面上,風平浪靜,但是,誰都知道,只要一不小心,就是萬劫不覆。
蔣二爺能養出來商人的身體,不是他想要按照商人的規矩辦事情,只是,為了水寨,他也沒辦法。一個砍刀下掛了七十多條人命的好漢,活生生的改變了自己。
從一個豪爽血型的漢子,變成了現在這樣,對人就點頭微笑的樣子,這是一句話就能說明白的事情?
張虎臣相信,能忍受無法忍受的羞辱,才能體現這蔣二爺無比牛叉的強悍性格。
蔣二爺需要盟友,而且是強力的盟友。
聖火教根基淺,千水閣壓力大,還有北地黑雲嶺的支持,這三股勢力聯合起來,說不定,就能打開局面。
三兩句說完意圖,蔣二爺就知道,這個矮壯的漢子,帶來的可是兩個潛在的力量。
教會在鎮江的異軍突起,正是一個最好的機會。
在新生力量升騰時,做合作者,引導者,比將來對等的合作,情感要深厚,江湖,情誼的分量,比什麼都重要。
蔣二爺看重的,還不單單是聖火教,而是陳虎。
張虎臣還不知道,他現在的檔案,已經擺在了江南各大門派的注意名單,是排第一的位置,比李紀山都靠前。
一個門派里,功夫好的好找,自己沒有,也可以花錢在外邊找,只要有足夠的好處,絕對能頂過最開始這段糾結的日子。
能花錢擺平的事情,就不是事兒!
但是,一個派別里,能經營的人選,有大局觀,能帶起門派發展的,卻十分稀有。
觀察他發跡的模式,就會發現,在一個大的爆發階段來臨之前,總會有些出人意料的手段,比如上次與府台大人的做秀,就是做好的證明。
還有一個,則是因為,聖火教大佬費平,那是天下有數的高手,有這個大神罩著,千水閣怎麼也能喘口氣的。
這樣的便宜事兒,如果蔣二爺都不把握住,那才真的是二楞呢!
「水寨的兄弟,都是苦哈哈的漁民,不是有千水閣的勢力關照著,生活都沒有保障。我們願意交納新朋友,只要,能尊重我們。」蔣二爺很開心,起碼現在來看,兩邊人馬有許多可以互相依賴的地方。
「既然如此,看看蔣二爺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們壇主,請您出來坐一下,大家見一見,聯絡一下感情?」張虎臣輕松下來,只要蔣二爺給句話,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
「那是自然,我們大當家雖然長時間不理事了,但是,對江面上的事情,還是有些影響力的。」蔣二爺的意思,是直接去找千水閣的大當家來說事兒。
畢竟是關系到三大勢力聯合,如果這位陳虎說的話,能真的成事,對三家來說,都是大有好處。
「二爺真是如江湖傳言般的義薄雲天,小子佩服。借您的酒,敬您一杯!」張虎臣正事兒說完,將面前的小碗拿起來,咕嚕嚕,一口就悶個干淨。
張虎臣的意思,是蔣二爺,時刻心里都裝著千水閣的寡婦,沒拿自己當成主事兒的人,這就是本份,這就是忠誠,這就是道義。
「我蔣二楞就喜歡听這話,來,再干一碗。」
「好,二爺豪爽,傳聞果然不虛,灑家敬你。」
兩人這里就喝上了,你一碗,我一碗,氣氛熱烈。
「好,是條好漢,哈哈,來,嘗嘗這條桂花釀蒸魚丸,只這一道菜,就有十幾道工序,尤其是這桂花,九蒸九釀,才能有滋有味。」蔣二爺這個身份地位的,食不厭精,膾不厭細,要的就是個滋養和舒坦。
「二爺試試我們這個北地的女乃酒,雖然味道沖了些,但是,常喝的話,對身體有些用處。」
「還是不要了,說出來也不怕丟臉,我上回去太原,給這東西鬧得,拉了幾天,腳都軟了,我還是來這黃酒吧!」蔣二爺臉色有些發白,估計當時受了不少苦頭。
「哈哈,二爺到是個真性情的人,下回再去北地,我黑雲嶺作東,烈酒隨意。」張虎臣搖頭笑笑,自己將女乃酒收了起來,專心應付眼前的魚片和黃酒。
「你們在江上,有什麼買賣,還需要找我蔣二楞來拜碼頭!」
「二爺說笑了,這江湖規矩,灑家要是不守著,等回去了,少不得要吃大當家的排頭,說灑家沒有禮貌,不敬江湖前輩,而且,我黑雲嶺的大當家,對蔣二爺,可是神交已久,來了不來給您問候,回去要吃家法的!」張虎臣自然是滿最跑舌頭,揀好听的說。
「其實,灑家也有私心,我家娘子有個商行,做些小買賣,只是她跑的是外海,有機會,希望二爺手縫里漏些好處,西蜀的錦繡,北地可不多見,就算不能大量批發,給自己婆娘,弄幾身衣料,也是可以回去漲威風的!」
「那感情好,我蔣二楞,別的不喜歡,就喜歡銀錢,這買賣要的。正好上游才來了些好東西,等下讓人領路,那船貨,就與我家弟妹,當見面禮了!」蔣二爺能當一寨主事,自然是豪爽大氣,張口就是一船貨,仿佛,送出去的是一碗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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