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陣陣,呼嘯而過。
一行車隊在風沙中前行。
「諸位兄弟,我們就快到天沙堡了,大家要留神啊,這片區域經常有敵軍出沒。」馮俊調轉馬頭,揚聲對眾人喊道。
「是呀,大家不可大意,在堅持一會,就天沙堡了。」魯正元接口道。
話音剛落,武瓊見三十丈外,風沙之中仿佛有人影閃動。
「不好,大家快看。」武瓊指向正前方。
眾人聞言一驚,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由于風沙太大,無法看清三十丈外的情況。
「小心戒備。」馮俊不敢大意,連忙下令眾人進入戰斗狀態。
三百多人將二十輛馬車圍著中間,小心警戒。
就在這時,忽然,正前方風沙之中閃現出陣陣光芒。馮俊見狀,大驚失色,這光芒他認得,陽光照射在兵器盔甲上折射出的。
「有敵軍……」
馮俊揚聲大喝,只見正前方迎面而來數百名手持刀劍的黑衣人。
「殺……」
「小賊,納命來!」
馮俊手持流星爽錘,見巴莫非策馬迎來,奮勇當先,縱馬交錯之時,左錘橫掃巴莫非,右錘下沉左擂擊其大腿。
巴莫菲側身斜刺,劍鋒直指他咽喉,左盾右推護身。
馮俊伏身馬鞍,右錘收回,左錘上撩。
「當……」他一錘撩開了巴莫非的長劍,兩馬錯開,背道而馳。
武瓊策馬迎面而來,雙目血紅,方天戟直擊巴莫非的馬頭,左挑右戳,橫掃巴莫非肩膀。
巴莫非左盾在戟柄下推過,砸他腰身。雙方以狠對狠,皆又閃避,兩馬又交錯而過。
「大人,末將來助你……」一名頭戴面紗的黑衣人,聲音甚是洪亮。他手持彎刀,策馬而來,一聲怒吼,飛身砍向武瓊,只見上空一道月牙寒光一閃而逝。武瓊不敢大意,方天戟橫在頭頂。
「當……嘶……」他胯下坐騎一聲長鳴,四蹄彎曲,險些倒地,他硬接下來黑衣人的奮力一擊,虎口震裂,染紅了雙掌。
「哇呀呀……,老子戳死你。」武瓊大怒,雙目血紅,棄馬飛身而下,戟尖戳向黑衣人咽喉。
「來得好……」圓月彎刀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他身體下浮,刀鋒上揚,直取武瓊雙腿。
「當……」
雙方以狠對狠,站的不開交,可見他們二人都是火爆脾氣,爭強好斗。
馮俊掉轉馬頭,策馬追來,雙錘齊擊巴莫非後心。
巴莫非盾劍同時反掃,兩馬交錯而過。他暗暗吃驚,心說︰「這些人武功如此之高,看來搶奪這批糧草很難,不如毀掉。
「不要戀戰,銷毀糧草。」巴莫非用家鄉方言高喊一聲。
數百黑人一听,紛紛避開對方攻擊,直取馬車上的木箱。
馮俊見狀,明白了巴莫非那句話的意思。咬牙切齒道︰「兄弟們,誓死守護糧草,跟他們拼了。」
「殺……」
這場小規模的搶糧之戰,已漸漸進入白熱化。
「啊啊啊……嘶啞……」
人的慘叫聲,馬的嘶鳴聲,交織在一起,黃沙被血水染紅,仿佛一朵朵綻開的紅花,妖艷之極。
一名黑衣人沖進車隊,揚刀砍斷木箱的銅鎖,掀開箱蓋,他震驚了,他駭然的發現,木箱中沒有一棵糧食,全是他娘的黃土。
「大人……,沒有糧草,是黃土啊……」他回過神來,揚聲大喊。
此話一出,雙飛人馬不由得停了下來,皆愣在當場,有片刻的失神。
馮俊臉色由震驚轉變成喜悅,他揚聲大笑道︰「哈哈哈……,你們中計了,李大人料事如神,怎會不知有人劫持糧草。哈哈哈……,救兵馬上就到了,兄弟們,殺光他們……」
馮俊這一番話,鼓舞了士氣,紛紛揮刀再戰。
巴莫非暗道︰「不好,中計了。」
「撤……」
一聲令下,他調轉馬頭,策馬而去,這批黑衣人來得快,去得也快。
馮俊翻身下馬,跑向車隊。站在一口口木箱前,他猶豫了片刻。轉身對身後眾人道︰「不管箱中裝了什麼,大家都不能打開,若有人擅自做主打開木箱,那他就是敵軍奸細。」
眾人互相看了看,皆點了點頭,贊同馮俊。
馮俊來到那一箱被黑衣人打開的箱子,伸手在刨開黃土,抓了抓箱底的東西。
「來人,給這口箱子上鎖。受傷的弟兄,全部抬上馬車,英勇獻身的兄弟,每人家中貼補一千兩銀子。待李大人來後,在做商議。」
眾人聞言,開始打掃戰場。重傷七十多人,陣亡三十多人,可以說傷亡慘重。
有不少人與戰死之人,乃同門師兄弟,見自己的師兄師弟慘死在敵人刀下,不禁淚如雨下。
「馮俊。我要帶著師兄回河北……,嗚嗚……」
「我也是,師兄對不起你……我會帶你回家的……放心……」
他們撫模著冰冷的尸體,痛徹心扉的呼喚死者的名字。
眾人將目光集體投降馮俊,馮俊甚是為難,馬車上空地本就不多,還有傷員需要承載,這些戰死的弟兄根本沒有辦法安置。
「馮兄,俗話說,落葉歸根,若安葬此地,會傷了眾人的心啊。」魯正元走到馮俊身邊道。
馮俊微微點了點頭,道︰「諸位兄弟,我馮某並非無情無義之人,大家想一想,我們從京城來此就用了十多天,倘若在將尸體運回中原,那怎麼也要一個月時間。尸體停留的時間一長,只怕引發瘟疫。」
此話一出,眾人暗暗點頭。
「馮某有個法子,就地火化,將骨骸帶回中原,也算落葉歸根了。」
「好,這個法子不錯。」
「眼下也只能這樣了。」
「………………」
見眾人贊同自己的看法,馮俊立即吩咐眾人幫忙火化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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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霜,傍晚的風,都使人感到寒涼。
「杜爽守南門,錢江祥守北門,唐勝守東門,董亞守西門。董劍、洛南見機行事。」朱薛明站在城牆之上,交待一番,便轉身而去。
「堡中糧草所剩無幾,這仗叫人如何打。看來,若想打贏這場仗,只有等李大人來了。」杜爽情緒低落。
「杜兄,你錯了。現我軍連敗,士氣低落,將士懼凌雲國,如此下去,大齊江山危矣。李大人是想揚起一面旗幟,振奮軍心,等朝廷派來大軍,會兵一處,收復失土。」唐勝靠了過來,指點杜爽一番。
「唉!李大人對朝廷忠心,智勇雙全,又愛護將士。唉!老杜我只恨自己武功不濟,無法出城對敵。」杜爽聞言,甚感焦慮。
「杜將士,大可不必如此。李大人智勇雙全,打敗凌雲國那是遲早的事。」錢江祥安慰杜爽道。
「不好了,敵兵搭雲梯上城頭了。」此時北門有士兵來報。
「啊……砰……」他剛說完,便被凌雲國士兵一箭射中,倒地身亡。
「快去北門,推開敵軍的雲梯……」杜爽奮不顧身,持刀而起,急奔北門。
「格老子的,就算同歸于盡,老子也不跑了。」朱薛明恰好來到北門巡查防御,陡見敵兵搭雲梯攻城,驀然馳向護城河邊,橫劍削去。
「啊啊啊……」一排鋪雲梯于護城河上的凌雲國士兵,脖子紛紛折斷,人頭紛紛落入護城河中,濺起一陣陣血紅的水花。
凌雲國大將,伊魯將軍沖了上來,右刀直劈朱薛明胸口,左掌拍向朱學明頭顱,劍掌齊用,用盡全力。
朱薛明長劍回收,斜劃他脖子。
劍長刀短。
伊魯側身一番,凌空一刀。
「當……」一聲巨響,火星四濺。
刀重劍輕。
朱薛明長劍被蕩開,轉身反手一刺,劍鋒直指伊魯咽喉。
伊魯倒退三步,雙手握刀,躍起一丈,迎頭劈下。
朱薛明低喝一聲,橫劍硬接。
「踫……」
伊魯虎口被震裂,左臂月兌臼,左掌全是血,身子被震得歪斜右側,
「哇……」朱薛明飛出數丈,終是忍不住吐出一口血來。
「不好……,城牆之上觀看的將士大驚失色,杜爽提刀而下,營救朱薛明。
「哇呀呀……,小兒,納命來,」杜爽左劈右砍,迎上來的敵軍紛紛慘叫倒地。
伊魯一見杜爽如此凶悍,就欲上馬而逃。
「哪里逃……」杜爽殺紅眼,也不顧敵軍人數之多,只想宰了伊魯。
「保護將軍……」
凌雲國將士見杜爽跟個瘋子似乎,緊追伊魯不放。
「看刀……」杜爽用盡全力一擊,伊魯揮刀阻擋,可是他已身受重傷,根本接不住杜爽全力一擊。
「當!啊……」伊魯右臂被杜爽劃開一尺來長的口子,血流不止。
「好!」城堡上的齊兵將士見狀,高聲為杜爽喝彩。
「將軍……」凌雲國將士策馬趕到,驚叫一聲,對杜爽的仇恨更甚,奮起全力,向他擊去。
朱薛明雖然震傷了伊魯,但右臂已麻,幾欲提不動長劍,胸悶氣滯,氣血不暢,眼看對方長戟向自己頭顱襲來。
朱薛明左手持劍,一躍而起,聚全身之力,殺向敵軍。
參將紀偉,刀刀砍向杜爽要害,杜爽被逼的退無可退。
「殺……」杜爽渾身一震,咬牙拼命。
「砰……哇哇……」紀偉、堵上均被對方神力震得身子飄起來,各自摔落在地,均是仰天吐血。
「不好,快出城……」錢江祥在城頭見狀,再也顧不上什麼敵軍攻城了,急提斧奔下城頭,喝令打開城門,放下吊橋,馳奔出城相救。
董亞見狀,身體剛向前邁了一步,卻被董劍拉住了,董亞眉頭一皺,疑惑的看向董劍。
「大哥,此等機會不容……」
「放屁……,他們死了,我們能活嗎?」董亞怒斥道。
董劍聞言一怔,看著大哥董亞轉身而去。一咬牙,也跟了上去。
錢江祥話音剛落,凌雲國另一名大將爾康已策馬趕到杜爽跟錢,揚刀劈下,欲砍杜爽脖子。
杜爽稍一翻身,橫刀掃去。
「嘶啞……砰……」爾康想不到跌翻在地且吐血的杜爽還能閃避?他一刀劈空,戰馬前蹄被杜爽開山刀掃斷,登時人仰馬翻,摔落在地。
「殺……」
錢江祥、董亞、董劍三人率兵出城迎敵。
錢江祥與董亞感到朱薛明跟前,奮勇殺敵,欲解救被圍困的朱薛明。
董劍則策馬營救杜爽。爾康剛從地上爬起來,身子還為站穩,董劍策馬而來,一劍砍掉了他的頭顱。
「哧……」血柱直沖起一丈多高。凌雲國將士見狀,慌了神。
「杜將軍,快上馬!」董劍大喝一聲。
「好……」杜爽雙掌一拍地面,身體騰空而起,躍上馬背,揚長而去。
紀偉翻身上馬,緊追而去。
「我來戰你……」錢江祥調轉馬頭,迎上紀偉。
「嘶啞……」紀偉馬臀被馳奔出城的錢江祥一刀劈中,摔落下馬,跌得頭破血流。
董亞一人將朱薛明抱上馬,一人舞劍與疾撲而來的敵軍交起手來。
唐勝率一隊騎兵,撲向如潮水涌來的敵軍。
「快回城……」錢江祥見狀,急揮刀斷後。
董亞、董亞護著杜爽與朱薛明,急急回城。
「啊啊啊……」
雙方互有死傷,凌雲國兵奮不顧身,圍向董亞、董劍,齊軍騎兵紛紛墮馬而亡。
「快關城門,不要管我……」錢江祥左劈右掃,忽見凌雲國兵朝吊橋涌去,急大喊一聲。
董劍急下令收起吊橋。
錢江樣與唐勝無法回城,只好殺出重圍,向北而行,然後沿南而下。
唐勝率領的百余騎馬出城營救朱薛明、杜爽,如今,只剩下他一人,其余將士全部陣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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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猛吹,刮過臉龐,猶如刀削。
錢江祥體力不支,「砰」地一聲,掉下馬背。
「錢將軍……」唐勝翻身下馬,跑到錢江祥跟前,抱起他,喉嚨一陣梗咽,道︰「錢將軍……」
「不要說了,咳咳……,這場仗,我們贏了。是不是?」錢江樣虛弱的說道。
「是,我們贏了。」唐勝強忍眼中淚水。
「此生無憾……」
「將軍,不……不,我們說好了,跟著李大人一起打仗的,我們說好了的……」
唐勝抱著錢將祥仰頭咆哮︰「為什麼……為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他抱著錢江祥,起身走向坐騎,忽然,他發現不遠處上坡上有一群人。
「凌雲國人?大齊國人?」他不敢確定,遠遠望去,那群人好像正沖著他走來。
那群人在離他百丈外的地方停了下來。
「馮兄,前面有人,我去看看。」魯正元道。
「好,一切小心。」馮俊囑咐道。
魯正元點了點頭,策馬而去。
錢江祥、唐勝二人身穿齊**裝,渾身是血,狼狽不堪。
唐勝手握長劍守護在錢江祥身邊,冷冷的望著魯正元。
「你是何人?」唐勝冷聲道。
「你是何人?」魯正元不答,反問道。
「既然不想如實相告,那就不用廢話了。」說著,唐勝劍指魯正元。
魯正元並沒心思與他交戰,反而看向趴在馬背上的人。
「你是齊國將士?」魯正元見他們二人都身穿齊**裝,又渾身是血,想必是遇見了凌雲國的軍隊。
「不錯,老子正是齊國將士?你是何人?」唐勝見魯正元並沒有敵意,便說出了身份,若他們是凌雲國人,大不了一死,決不能拋棄兄弟不管。
「哈哈哈……,這位將軍身受重傷,還是早點醫治,不然,就真的救不活了。」
「呃……,我憑什麼相信你?」
魯正元微微一笑,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調轉馬頭,策馬而去,
不一會兒,有五人策馬趕來。
馮俊打了唐勝一番,翻身下馬,對唐勝拱手道︰「小民馮俊,奉李大人之命,前來送糧。」
「呼……」唐勝長途一口氣,懸起的心終于落地了。
「你……你們是李大人派來送糧的。」
「是的。」說著,馮俊看向身後書生打扮的中年人道︰「胡郎中,請幫將軍療傷。」
胡郎中聞言,取出藥箱,走向趴在馬背上的錢江祥,
「將軍,難道天沙堡失守了?」馮俊臉色沉重的說道。
唐勝喝了一口水,笑道︰「沒有失守,反而打了一場勝仗,擊殺了數名凌雲國大將。」
「哈哈哈……爽快!真是大快人心啊……」
眾人聞言放聲大笑,紛紛叫好,真是振奮人心。
馮俊皺著眉頭道︰「既然打了勝仗,兩位將軍為何這般……」
唐勝笑了笑道︰「凌雲國兵馬凶悍,人數眾多,而吾軍連遭敗退,士氣低落,而卻軍中缺糧數日,現以殺馬度日。然而,今日敵軍發起進攻,我等準備拼死一戰。擊殺了凌雲國數名大軍之後,朱薛明大將軍身負重傷,我與錢將軍只好斷後,護送大將軍回城之後,我們二人便無法回城,只能殺出重圍,欲打算去黃風城。」
「哦?原來如此。」這番話,解除了眾人心中的疑慮。
「將軍,黃風城離天沙堡數百里,需二天才能趕到,若大人有緊急之事需要傳信,我們可以效勞。」馮俊道。
「到沒什麼要緊事,只是黃風城內有一萬兵馬,試想調五千兵馬支援天沙堡。」
「將軍,有事盡管吩咐。」魯正元拱手道。
「事不宜遲,你們把錢將軍送回天殺堡,路上小心敵軍。我趕往黃風城調兵。」說著,唐勝起身上馬,又拱手道︰「有勞諸位了。」
「將軍,一路小心……」
「好,來日再聚。」說完,唐勝揚鞭策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