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了……」林劍青來到那片幽靜的小樹林,揮手間,打開那口不變的棺材,身體躺在棺材中,道︰「人老了……往往會懷念過去,這口棺材跟隨我了許多年,累的時候,都會躺在其中。或許,躺在其中,更能夠感受到那來自內心的安寧吧……」
秦空也踏在和幽靜的小樹林,靜靜听著林劍青所說。
可以從他師尊的眼楮中,觀察到一抹隱藏極深,難以察覺的傷心。
「說是可怕,其實也很可怕,但若說不可怕,那道劫,也不過是索取一道性命而已,永生又有何樂趣,該來的,終究是要來的。就如那日月,誰又敢保證,日月能夠永存……」
他師尊雖然如此說過,心興許可以放開,可任誰到了最關鍵的時刻,心中又豈能不誕生惆悵。
萬年風華,在不久之後,將變為一團虛無。
那種惆悵,那種壓抑,他終究不能懂,望著躺在棺材內的師尊,他沒有言語,他知道,他多作言語只是無濟于事。
樹葉飄落,幽靜的樹林陷入了一片寂靜,過了許久,才听得那從棺材中回蕩起的一道悠悠長嘆。
這長嘆中,包含無盡的滄桑、傷感、惆悵。
那是他師尊的長嘆,一嘆……代表了一切。
「是該交代後事的時候了……」
林劍青喃喃自語,他的身體沒有動,躺在棺材內,閉著雙目,旋即平靜道︰「為師的時日不多,本不該將時日不多的事情,透漏給大羅門的門人,但你現在進入了破虛期,為師也可以放下了。」
「那個死劫,師尊都沒有辦法渡過嗎?」秦空皺眉,雖沒有言語,但心中傷痛,又有誰能夠理解。
「天地設下的死局,又有誰能夠跨過,蒼茫千萬載,無數年來,不知道多少達到為師這種修為的強者,一批批絕代風華的強者,一批批實力驚天的修士,揮手間,天崩地裂,山河變色,但面對這死劫,終究只能飲恨而去,那場劫難,沒有任何破綻,沒有任何可以渡過的征兆。所有的強者在渡那場劫難之後,都消失在了天地中,連尸體都沒有剩下,那不就是死了麼……」
林劍青沒有張口,但話語,卻從喉中發出。
這一切的一切,秦空無言以對。
無數年來,一代中,縱是不可能出現一名震驚天下的破虛期大圓滿,但一代不行,兩代,三代,時光匆匆,跨越了多少光陰,誕生的超然強者,數不勝數!
當年無影劍尊,星龍道尊,血眼妖皇,天行老道……
每一個強者,最終都走向了死劫之前的唯一道路。
他們無不是絕代風華,一個個天賦絕頂之人,世間罕有,天地都難以誕生的驚世天才,這般人物,不可模仿,只此一人!
縱橫天下萬載所向披靡,無敵于世的風姿,但縱是如此,在那死劫降臨之日!
仍是變成了用無敵只用寂寞了卻一生強者之祭日!
久而久之,那個劫難成了所有強者的噩夢,因為自古以來,不止一個的例子,在那個劫難之中,徹徹底底的消散了天地之中,那是一場夢魘,無法擺月兌的夢魘,無法度過,沒有可能度過。
他秦空又怎麼可能不知道。
曾經詢問過葉天英,但從葉天英身上,得到的也唯有一段連接不上的記憶。
而現在,這個死劫,落在了他師尊的頭頂上,他師尊如那一代代超然強者一般。
蔑世的風華,行于修真界千載,縱橫披靡,無人可敵,以四門齊開之勢,大戰同為破虛期大圓滿的神秘人,也可以得到一個勝利!
當之無愧的第一!
但在那死劫面前,仍是沒有信心!
「早晚有一天你會懂的,死劫沒那麼簡單,無數代強者都沒有跨過那道劫難,那到底是偶然,還是確實如此,不過……或許是天地不仁,也或是天地給予的難關,這一切撲朔迷離,我只恨時間不夠!」林劍青一陣大笑。
從那大笑中,秦空可以听出林劍青發自內心的無奈。
「如果再給為師千年,為師未必會在那死劫之中死去!」
「不過時不待我,我的機會只有一次,但是,秦空你不同,你要听好!」恍惚片刻,林劍青雙眼霎時睜開,躺在棺材中,瘋狂大笑過後,陡然變為嚴肅,猛的說道。
「我下面的每一句話,你都要听好,你可以猜出,為師面臨死劫的時間已經不長,今日為師給你說的話,是為師得到一生最為寶貴的東西,現在,全部留給你,記住,為師不能跨過那個死劫,但是你……一定要跨過那個死劫,成為更強的人!」
「記住,為師不能跨過那個死劫,但是你……一定要跨過那個死劫,成為更強的人!」
這聲音中蘊含著林劍青一生寄托!
「師尊之話,秦空定當謹記在心,永生不忘!」秦空深吸了一口氣,听著林劍青那言語中的寄托,他知道,這是他師尊留給他的話,他沒辦法改變他師尊的生死,一個單膝跪地,重重的跪地。
「記好了,這片樹林下面,是為師一生寶物的所藏之地,在那里,有著一片塵封的玉簡,那玉簡上,記載著為師破開死劫的辦法,是為師進入破虛期大圓滿以來,搜集而成,其中有眾代破虛期大圓滿強者遺留的死劫破開之法,被為師整理留下,但是,還差一些,還差一些!」林劍青咬牙說道。
「還差一個最關鍵的地方!」
「你還年輕,你還有很多揮霍的時間,為師將大羅天術全部傳授于你,記住,為師活一生,唯一敗過的一次,很有可能就是與那死劫的交戰,為師之敗績,由你來雪恨!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死局!」
這句話中,林劍青所有的寄托,全在其中。
死劫!
死劫!
死劫!
那死劫,沒有人能夠跨過的劫難!
面對死劫飲恨而去,誰又能夠保持心中平靜,萬載風華,莫說是他師尊,任何一個強者,都不可能那般輕松了卻心中遺願,他師尊更不可能甘願墮落于死劫之中,那是他一生的驕傲!他一生用生死得到的自豪!
他林劍青的一生榮耀,豈能被那死劫全部奪走!
他林劍青如果不行,就交給自己的徒兒!
「記住,你是我林劍青的弟子,你的成績,注定要超越我這個師尊,你的眼楮中,已經有了擔當強者的神色,但是,還遠遠不夠,神秘人,大羅門,還有更多的一切,你需要承擔!」林劍青話語鐵硬!
「我可以感覺到,還有半年的時間,還有半年的時間,那個劫難就會來臨……」
可以听到林劍青話中的不甘,那是一個強者的不甘!
「我林劍青一代風華,我的徒弟,絕不能是孬種!」
林劍青咬牙說道。
「記住!」
「記住為師的話,為師所留的一切,全部都在幽靜樹林下方,除此之外,一切的一切,都交給你了……秦空,用強者的雙眼去看待修真界,所有人,都在你腳下,你是大羅門的守護神,唯一的守護神!」林劍青緩緩說道,他的聲音輕了很多,似是累了。
「師尊!」秦空欲言又止,雙拳緊握。
這……
分明是遺言!
他恨,恨自己無力!
「我說過,說是可怕,其實也很可怕,但若說不可怕,那道劫,也不過是索取一道性命而已,永生又有何樂趣。只是有很多不甘罷了,你走吧,為師累了,想要躺在這里歇息一段時間……」林劍青擺了擺手,搖頭道。
「是!」
秦空咬了咬牙,雙眼血紅,艱難的逼出一個字,這字落下,秦空那本是單膝跪下的身體,那另外余留的一膝,也陡然跪在了地上,他此生,除了父母之外,只跪他師尊!一拜,兩拜,三拜!
三個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