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逐流離 第一卷 放逐-封印 第八章 修心為首

作者 ︰ 紅色大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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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無歲月,小天算不清那至今歷歷在目的青冉一事已經過去多久了,這靜坐的時光在這無冬無夏,亙古不變的景致中,被無限的抽離,延伸,一眨眼仿佛已是千年。

相比于不知何時才能結束的漫長等待,以及內心無止境的煎熬,為人所恐懼的死亡未必是世上最殘酷的懲罰,尤其當死亡來得干淨利落的時候,你甚至來不及發現它帶走了你所有的感官,思想,一如你嚎啕大哭,一無所有的來到世上,塵歸塵,土歸土。

那種煎熬會讓你覺得不如一死了之,尤其是當你連日月星辰都看不到的時候。

小天熬過來了,他無時不刻不在提醒自己,要堅持下去。父親俊秀的面龐,母親婀娜的背影,小呆可愛的笑容,仿佛都在向他招手,當然還有對青冉發自肺腑的恨,以及一顆向往力量的心。

他現在很少再召呼火厲現身,餓了,他就睡,睡醒了,也不急,除非餓到極致了,他才會對著虛空喊一聲「師父」。

所以,即使是這樣坐著不動,他也很快消瘦了下去,但也越加的英華俊秀,儼然已是一個帥哥胚子。

「你可知道自己在這里坐了多久?」

「小天不知道…」火厲的突然出現讓小天恍惚了一下,他十分確定自己並沒有叫「師父」,難道是自己餓暈了?但是,他在這里坐了多久呢?

「你在這里已經坐了五年,但是為師認為,你可以理解為一年。」火厲在和小天日益頻繁的接觸中,早已師父自居,對此,小天也是心悅誠然。

火厲這般說道讓小天頗為模不清頭腦,如何搜腸刮肚,也無從通過現有的知識考證,何為五年可以理解為一年?

自己靜坐的這段時間里,火厲每次現身都會或多或少向他傳授一些知識。從大陸的構成到各地的風土人情,從大陸史到人物傳記,從千奇百怪到神鬼異志,都有所涉及。這些大多都很有趣的知識,如同精神食糧一樣陪伴著孤獨靜坐的小天熬過了許多關頭。

此外,小天還了解到,他現在的位置處在一個個很特殊也很詭異的地方,名為「天罰之地」。但到底其有何特殊,有何詭異,火厲卻不曾透露並且守口如瓶,好像自己之所以知道「天罰之地」這一名詞也僅僅是因為火厲說漏了嘴。

也正因為火厲的神秘和閃躲,讓小天將「天罰之地」牢記在了心頭,此刻也是不禁聯想到火厲的話可能和這「天罰之地」有關。

小天的聰慧是無可否認的,因為火厲接下來所要說的正是此處的玄妙。「你曾一再追問我天罰之地的相關信息,那麼為師今天便告訴你此處最為玄妙的地方。為師之所以說你在此處五年可以理解為一年,是因為你在天罰之地內五年,僅相當于你在天罰之地外一年。」

小天似懂非懂的問道︰「師父是想說此處的時間流逝的比外界慢,慢到僅相當于其他地方的五分之一,對嗎?」

「恩,正是。這點非常有利于你的修行,你在和外界之人以相同節奏衰老的情況下,卻比他們多擁有了足足四倍于他們的時間。」殊不知此處玄妙于水幽火厲等人而言,只是意味著他們要在無邊的寂寞中,更加漫長的與世隔絕,守候他們的使命。當然,于靜心禪坐的小天也不無例外。

「為何這里會和外界有此區別?」

「你現在並不需要知道,至少,你現在不需要知道。」

「我在這里真的已經坐了有五年了嗎?」小天難以相信自己竟然坐在這里這麼久了,五年時間回首看時,竟只如驚鴻一瞥。

「恩,實實在在的五年。」

「你曾許諾可以幫我變得強大,但為何過了這麼久,我依然感覺不到手腳有更多的氣力?我可是完全按照你的吩咐在這靜心打坐,而且以你的說法,已經坐了五年。」小天一直都挺懷疑火厲的路數是否真的能讓他變強,畢竟沒有理由一直坐著就能獲得力量的。

「記得你當初的許諾嗎?你只需要相信我就好了。至于你所謂的靜心打坐,你的心可否真的靜下來了?怕是沒有吧?」

「你只是叫我坐在這里什麼都不許干,我的心如何能靜下來?」

「你心中雜念太多,難至抱元守一之境,唯有消除業障,方能成正果!」

抱元守一是太虛大陸上除了習武道者必經的一步,追求在心無雜念中頓悟,是邁入幻道和天道的門檻。

「師父是要我把心中的愛恨情仇都放下,是嗎?小天嘗試過了,但是小天做不到,這些都是小天能熬到如今的精神支撐,偶爾放下它們還可以,但若要徹底放下,小天勢必再堅持下去。」

「心不靜則有隙,便會容易遁入魔道。」

「何為正道?何為魔道?」

「二者都是虛無縹緲的名詞,並沒有明確的定義和劃分,就像對與錯,是與非,你說是對的,我可以說是錯的,你說是,我可以說不是。

只有當你我真正站在人心公正的立場上,才會知孰對孰錯,孰是孰非。

而我與你所說魔道是,如果你盲目追求力量,會很容易受力量誘惑,受假象蒙蔽,屆時方寸盡失,喪元失神,你便不再是你了。

所以這五年來我要你做的與其說是靜坐,倒不如說是修心。」說這番話的時候,火厲自己也挺心虛,因為修火德者難修心,自己的心境尚且不夠高明,但是水幽偏偏要讓他來給小天灌輸這些他也覺得玄虛的道理。

「小天知道了,修心為首!」

「恩,修心以靜心為首,接下來你要做的,仍然是靜坐,不過要換個地方。」說話的同時,火厲已飄身至小天面前,將其帶入虛空。

……

仿佛進入了一座熔爐一樣,陡然升高的溫度讓小天幾乎難以忍受,滾滾熱風撲面而來,炙烤著小天的肌膚,火辣辣的疼,空氣的蒸騰更是燎的小天幾乎睜不開眼。

看到光景的瞬間,小天便回想起他和火厲的第一次單獨相處時,周圍一片火紅的景致,只是此處更荒涼些。

火厲帶他來此意欲何為呢?難道……?小天幾乎不敢接著往下想。

「你可曾對這番景色還熟悉?」

「恩,你帶我來過,但好像不是這個地方,這個地方更加的荒涼了。」小天此時已熱的頭暈目眩,汗如雨下,氣喘如牛。

「你上次去的地方據此有十里之遙,那里的火元素更安靜些,景色也自然漂亮些。想必你已知道我帶你來此處的用意了吧?」

小天默念一聲「嗚呼哀哉,吾輩小命休矣!」,有些無奈的答到︰「小天知道。」

「上次來時,我在你身周布下禁制,使你免受炙烤之苦,而如今,我不曾布下任何禁咒。所以接下來的,全需你自己堅持。你吃過冰晶火蟬,其中蘊含的玄陽之氣在你體內尚有殘留,所以你雖然難受,但並不會真正受到傷害。」

「冰晶火蟬?是什麼樣的?」小天並不知道此前帶給他生死之劫的果子有這樣一個怪異的名字。

「恩,如果你沒有忘記自己前次差點隕滅的話,應該會對其印象深刻,雖然稱不上天才地寶,也也算是稀有了。它蘊含的玄陽玄陰二氣可以護你心脈,以保你不受此地火毒攻心。」

原來如此,冰晶火蟬帶給小天的痛苦怎麼讓他忘懷,此時更是心中默念,以後還是不要隨便亂吃東西為好。

「好了,你就地開始吧,這次我便不會陪你了,若是餓了,地上那透著紅光的赤炎果任你采摘,只是吃的時候切莫囫圇吞棗,傷了身子。多的就不說了,等到你什麼時候覺得自己適應了,像往常一樣,大喊一聲「師父」,我就會出現了。」說罷,火厲便遁入虛空。

那麼,真的就是這了,腳掌傳來的劇烈灼痛將小天拉回了現實。

炙熱的感覺隨著時間的慢慢推移只增不減,地表的高溫更是讓小天如坐針氈。這如何能叫他平心靜氣的坐著,還要摒棄雜念修心?

在須彌靈杉下靜坐,雖不能收發自如的控制心神,但是摒棄雜念,心無旁騖也還是偶爾能做到的。

但是于此處,空氣中躁動不安的火元素帶來的灼熱氣息不僅讓難以忍受,更是讓心湖難以平靜的沸騰著。

起初還能將周圍的景致看個清晰,現在卻只感覺兩只眼楮都著了火似的,看哪里都是兩團火苗。

小天也頗為小心的嘗試著吃了一枚火厲告誡吃時要頗為注意的赤炎果,即便他已經很是小心翼翼了,仍然被赤炎果在嘴中爆裂開的汁液燙的滿口是泡,舌尖更是疼的讓他一度以為自己的舌頭已經沒了。這種果子真的能吃嗎?還是我弄錯了?但是視野內除了這種瓖嵌在土壤內的果子,便只剩下龜裂縫隙內可以看到岩漿流動的赤紅色焦土。

「火厲這個馬大哈果然沒有將要領說與你知。」就在小天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水幽出現在小天面前。

自從須彌靜坐之後,小天再也沒有見過水幽,此時對他的出現頗感好奇,但這並不代表他願意水幽說火厲的壞話︰「師父如何與你有什麼關系?!」

自己能完成曾經想都不敢想的,漫漫長達五年的靜坐,火厲神出鬼沒般的如影相隨是最主要的原因,他對火厲的感情早已非一朝一夕。

如果火厲看到此番情景一定會非常欣慰,至少,沒有枉費他五年的默默關注和陪伴,雖然他在小天身上的費盡心力也讓他自己的心境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如褪盡鉛華,如浴火重生。

在打磨小天浮躁之氣的同時也讓自己更加沉穩了,從他現如今的言談舉止便可看出一二,正可謂,渡人如渡己,傳人道亦受人道。

「倒也不枉費火厲一片心意!老夫來此是想與你談談,至于談什麼,談天,談地,談你,談我,總之呢,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我們肆意談之,你可願意?」水幽面帶微笑,一副指點江山,袖藏乾坤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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