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秋一听她這話,感覺赫然開朗,自己只一個勁想著如何說服官家,卻沒有多想想別的辦法,還是可馨旁觀者清,一下就看出了關鍵所在,喜道︰「這主意好!而且,這案子的的確確是錯案,我爺爺沒有過錯,不過先不說這些,說了他們也不信,就說這案子存疑,一也的確存疑,溫病和傷寒不同這一點他們都不相信,但是卻是真的,這在他們來說不是存疑是什麼?所以,一定能最終說服官家相信這一點,因為這本來就是事實!他最終會相信的,就是擔心時間不夠,所以緩兵之計完全可行,等官家認定案件存疑繼續調查,那我就有時間進一步證明給他看!不過,關鍵是找誰才能說得動官家呢?」
葉知秋瞧向可馨。
可馨道︰「能說動官家相信的人,首先必須是個太醫,他的醫術必須是在太醫里出類拔萃的,最好是官家身邊的sh 御醫,最關鍵的一點,他願意幫助孫家。
這樣的人選,四少沒有嗎?」
葉知秋眼珠一轉,喜道︰「林億?!他是sh 御醫,醫術出類拔萃,而且又是主持我們孫、家案子的人,最關鍵的,他也願意幫我們說話,第一次听審,就是他幫著我們說話,才有幾個人改變了主意!」
可馨微笑點頭。
葉知秋又道︰「我幫他治過幾個病人,而且都是溫病病人,這一次小公主病危,小、公主得的也是溫~病,一他沒治好,小公主快死了,是我告訴他方子,讓他治好的,雖然還沒有完全好但己經好很多了,我這就找他去,先說服他心想我的觀點,他才能去說服官家!不過先前他是不太相信我的話的,不知道這一次相不相信若不相信那也等于零!」
可馨笑道︰「你現在也無須完全說服他相信你的話,只需讓他產生疑問,思考你的話究竟是不是對的,這就行了只要他和官家都有這樣的懷疑,那就證明這案子存疑了,不就達到了目的了嗎?」
葉知秋一拍腦門,道︰「我真笨,就是嘛,可馨姑娘你可真聰明,多謝你的提醒。你這麼幫我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
一旁的听琴笑嘻嘻道︰「多來看看我們姑娘,就比什麼謝禮都強了!」
這一次可馨沒有呵斥他,只是紅著臉冊著葉知秋。
葉知秋見她粉面桃腮似笑非笑,說不出的ji o媚動人,不禁看呆了。
可馨被他傻傻地看著羞紅臉低下頭。葉知秋這才恍然從夢中醒來,也覺這樣直勾勾盯著人家姑娘看有些不好意思,忙掩飾地輕咳一聲道︰「姑妹…那……,那我走了」
可馨這才抬頭,緋紅著臉點點頭道︰「我已經把這件事告訴了唐介唐老爺,他也很生氣說官家不該不顧多數人意見只采納少數人意見,他要回去會商包拯他們共同上書,要求官家改變聖裁。所以,你也不用太過擔心,這世上好人還是很多的。」
葉知秋大喜,如果有包拯包黑子這樣的敢于口沫橫飛濺到官家臉上的清官幫忙說話,那勝算就大多了,心中對可馨的感j 當真無以復加,他生x ng又不善于跟女人說話,j 動之下更不知道說什麼,只是又長揖一禮,口中連連稱謝道︰「多謝姑妙…,多謝了……!」
一——————
大理寺監獄,孫奇等人關押在這里當真是度日如年。
男女是分開關押的,但由于得到了皇後娘娘的關照,他們都被單獨院落關押了,沒有跟別的犯人關在一起。牢頭禁卒們知道孫家這些人跟皇後娘娘關系非同一般,沒到最後一刻,那是誰也說不準會發生什麼事情,所以刻意的巴結,孫家關押環境和飲食也都還是不錯的,甚至還準予以前丫鬟僕從跟隨在大牢里服sh 他們。只不過,想著就要上刑場,便是山珍海味,孫奇他們也難以下咽。
孫家男丁因為可能被處斬立決,屬于死囚重犯,所以是關押在地牢里的,按照規矩,本來是要用囚籠鎖著,帶上沉重的手銬腳鐐,不過牢頭得了懿旨,要善加款待,所以沒有關囚籠,也沒有戴腳鐐,除了夜里必須關進監牢里之外,白日都可以在地牢各間來回走動說話。
關進來之後,除了晚上各自回自己監舍睡覺之外,平素他們都呆在孫奇的監牢里說話,他的牢房也是監牢里最大的。
孫永轅己經被抓回來了,因為負隅頑抗,還受了傷,手臂被砍了一刀,裹著厚厚的繃帶,沮喪地蜷縮在屋角。
孫奇和孫兆則靠在牆邊,誰也不說話。三個忠誠的僕從坐在一旁,也不敢說話。
孫永軒緊緊抓著走廊氣窗上小孩胳膊粗細的鐵柵欄,在眺望著天上的白雲。蒼白的臉一絲血s 都沒有,薄薄的嘴ch n不停地蠕動著,也不知道是在嘀咕什麼。
孫永轅掙扎著爬了起來,開始跟一頭困獸似的在走廊上來回走到,不時撫m 著受傷的胳膊,心中懊惱沒有躲藏好,讓人給抓住了,又羨慕三弟孫永虎,到現在還沒有被逮著,然後又妒忌葉知秋,不僅因為年紀小沒有被關押不會被處死,還因禍得福當了國舅,比自己一個、即將上法場的死囚強萬倍,唉,人跟人怎麼就這麼不同呢?
正在他沒頭蒼蠅亂轉的時候,就听到地牢的鐵門 當亂響,有人在開鎖,然後吱呀一聲被推開了,滿臉絡腮胡的牢頭徐澤亨走了進來,面沉如水。
孫永轅瞧著他,有一股不祥之兆襲來的感覺,不僅心頭一涼。
果然,牢頭徐澤亨走到孫奇的監牢里,躬身道︰「孫太醫,大事不好了!」
孫奇慢慢睜開眼楮望著他,沒有說話,孫兆卻是臉s 煞白,急聲道︰「怎麼了?是不是聖旨要處死我們了?」
徐澤亨緩緩點頭。
但是,困獸一般的孫永轅扶著牆,漸漸癱軟在了牆角,片刻,他感到襠部熱乎乎的,不知什麼時候,k 襠處已經濕了一大片。
孫永軒卻好象沒有听見似的,依舊攥著鐵欄桿,望著窗外的白雲,嘴里嘟噥著什麼。
孫兆顫聲道︰「什麼時候的事?聖旨來了嗎?」
「還沒有來,不過,大理寺我的一個哥們托信過來給我說,大理寺己經上書官家,擬以大不恭十惡重罪定罪,男丁全部斬立決,女眷沒為官奴,宅院抄沒。說官家己經說了,要依律處斷,依律就是這個結果,這一報上去,只怕轉眼聖旨就要下來,所以,我早來告訴幾位大爺一聲,也好有個準備。」
孫兆重重地一拳砸在牆壁上,悲聲道︰「還有什麼可準備的!死吧!早死早投胎!」
徐澤亨道︰「爺有什麼話要帶給太太那邊的,可以寫了給小人帶過去,留個交代什麼的。」
孫奇嘆了口氣,搖搖頭,又把眼楮閉上了。
孫兆道︰「多謝徐大哥,你就去告訴我娘子和妾室一聲,就說…,就說,…,唉!說什麼呀,該說的都說了……,」
徐澤亨壓低了聲音道︰「二爺不是有為公子哥躲到了外面嗎?將來或許就有大赦天下,他便有了出頭之日,留些話交代太太們,轉給他就是了。」
孫兆點點頭︰「這也好,就說,將來真有大赦那天,就讓永虎記著來給我們上香吧。別讓墳頭的野草都滿了,成了野墳!」
孫奇在一旁淡淡道︰「不用擔心,永澤那孩子會給我們收尸葬殮,也會清明給我們掃墓,不會讓我們成為孤墳野鬼的。」
孫兆搖頭,悲聲道︰「我也不是不相信永澤那孩子,只是,他到底是三弟家的,開始幾年或許還能記得,真要過了若干年,成家立業了,只顧得他自己親爹,哪里還能記得我們兩個伯父啊?還是交代了自己的兒子來得穩妥。可惜大哥你,永轅沒能逃月兌,要不然……,」說到這,他仿佛又想起了什麼,忙對徐澤亨道︰「對了,你再幫忙告訴我娘子她們,讓他們到時候轉告我兒永虎,掃墓的時候,別忘了連帶把他大伯、大哥和二哥的墳都好好掃掃。」
徐澤亨忙答應了。孫奇長嘆一聲,沒有說話。
孫永轅坐在地上,死死望著孫兆,孫兆這句話,不但沒有讓他感到高興或者溫暖,反而讓他感受到了死神的猙獰,仿佛看見了衰草枯楊下,自己淒涼地躺在一堆黃土下,墳頭站著弟弟孫永虎,周圍站著他的妻妾子孫,正在給自己的墳頭上香禱告,讓自己保佑他的子孫發家發財。禁不住全身簌簌發抖,本來已經濕漉漉的k 襠,又熱乎乎的尿了一大片。
徐澤亨起身告辭,走到孫永軒身邊,見他抓著柵欄望著外面,嘴里嘟噥不知道在說什麼,有些好奇,陪笑問道︰「大少爺,您這是在做什麼呢?」
孫永軒突然咧嘴一笑,道︰「你看那朵白雲,像不像我家娘子的溝子?又白又大,中間還有一道黑漆漆的縫,嘿嘿,還真像到家了!嘿嘿嘿」
徐澤亨嚇了一跳,干笑兩聲,趕緊磨轉身溜出了地牢,鎖好鐵門,出到外面長舒了一口氣,搖搖頭,快步來到監牢另一側的女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