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病人來就高熱不褪,畏寒發熱,頭痛乏力。傳更新加鼻塞流涕喉嚨疼痛,干咳。大理太醫徐智廣診斷為外感風寒,外邪入侵,肺衛失宣。但是,用了傷寒方子,卻沒有任何效果,病情反倒急轉直下,病人開始煩燥不安,時有譫語,然後就昏迷了。
這下把他們嚇壞了,趕緊搶救。
徐智廣調整用方之後,病人病情繼續惡化。當天晚,便完全陷入昏迷。徐智廣傻眼了,想不到在大宋醫者面前丟人。但是不敢再擅自用方,趕緊向林憶匯報。
林憶急忙來到這家病人家,病人家屬正在屋里哭泣。林憶診察之後,又看了前方,道︰「這是溫病,不能按照傷寒方子治療,這在交流會知秋國舅就已經說過了,現在已經出現熱毒內陷,氣營同病。必須用知秋國舅的方子才行。」
說罷,開了方,熬藥給病人吃了。
果然,到了半夜,病人的熱就退了下去。林憶和徐智廣他們都舒了一口氣。這才各自回房睡了。
但是,剛睡下沒有一會兒,病人的妻子就急匆匆來敲門了︰「大夫!大夫!不得了了,我男人他,翻白眼了!」
林憶他們嚇得差點從床蹦起來,急忙跟著來到病人家,果然,病人躺在床,面色蒼白,四肢厥冷,全身不停抽搐,兩眼翻白,額頭冷汗淋灕。診脈之後,發現脈微細欲絕,舌紅少津。
內閉外月兌!命在頃刻!
林憶顧不想為什麼國舅的方子也沒有效果,急忙開了生脈湯搶救。可是,湯藥剛剛灌下去,病人就咽了氣。
所以太醫都傻眼了。
林憶更是驚愕,這個病人的病情發展也太快速了,從接診斷到病死,總共還沒有兩天!
徐智廣等幾個大理太醫都疑惑地望著林憶,都在想,這個不是說國舅的方子能治溫病嗎?怎麼這次不靈了?
林憶從他們的眼神看出了疑問。其實,他也很想知道這個答案。但是,葉知秋不在他們這個組,他捋著胡須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來這個病案問題出在哪里。
看著病人家屬伏尸嚎哭。林憶他們心中都不是滋味。各自低著頭回到了屋子。
沒有什麼比自己的病人不治而死更讓人難受的了。林憶在床輾轉反側,一直到天明。他剛剛起床,一個小孩就哭著跑來,說他媽媽病了,請城里來的太醫去看看。
林憶和徐智廣他們幾個跟著孩子來到孩子媽媽處,這才發現,病倒的這位母親,就是昨晚病死的那個村民的妻子!
而且,這位妻子發病的癥狀。跟先前那位村民一樣!都是高熱惡寒,加頭痛咳嗽等外干癥狀。
這一次,徐智廣不敢再按照傷寒方子治療,請林憶來治。
林憶仔細研究過葉知秋治療溫病的方子,當下根據病人病情,選定了方子,開方治療。
湯藥吃了一天,到了第二天。病人病情開始惡化!高熱不退,嘴唇發紫,咳嗽嘔血。
與此同時,來請他們給母親看病的那個孩子,還有孩子的爺爺,和孩子的鄰居,也陸續發燒起來!
同時,徐智廣和幾個太醫,也出現了高熱癥狀。
這下子林憶著急了。趕緊逐一診治。開方用藥。全部都是按照葉知秋治療溫病的方。
眼看著病人服藥之後。要是以前,林憶會很鎮定地觀察的,可是這一次,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林憶感到心慌意亂,沒有了往日的鎮定。
很快,林憶就知道這是為什麼了。——病人在一個接著一個的死去!
只過了三天,最先的那個病死的病人的一家五口,除了那個孩子被治好之外,所有的人。全部都病死了!而且,死亡的癥狀有兩種,一種是高熱嘴唇紫紺咳血。而另一種,則是惡心嘔吐昏迷抽搐。
病倒的太醫已經有三個,其中一個是大宋的太醫宋修嚴。
宋修嚴高熱不褪,不停咳血。林憶不敢把跟他一樣的病人都已經病死了消息告訴他,但是,宋修嚴似乎已經預料到情況不好。高熱使他神智時而清醒時而昏聵。望著自己床前星星點點的血滴,他感到生命正一點點從自己身體里流走。
他把林憶叫來了,喘著粗氣,斷斷續續說道︰「林太醫,我,怕是不行了,這個病,太厲害!我從來沒有見過,你,還是趕緊,帶著,他們,回去,趕緊的,離開這里,回,大宋去!」
林憶沉重地點點頭,道︰「你不用著急,你的病會治好。知秋國舅已經教了我們怎麼治療溫病,先前死去了那個村民家的那個孩子,也就是用國舅的方子治好了,現在已經差不多好了,你的病跟他的一樣,他能治好,你就能治好。不用擔心。」
宋修嚴搖搖頭,道︰「我的病情我知道。這個病,只怕,連知秋國舅都不能對付。還是快,走!」
說完這話的當天晚,宋修嚴便咽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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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修嚴說的沒錯,葉知秋第一次遇到了他自己也無法應對的問題。
葉知秋和範妙菡還有三個結拜兄弟,還有崔明志等幾個大宋太醫,跟著大理太醫鄧隱他們來到了大理南部巡醫。
他們先前的巡醫也很順利,但是在準備返回之前,他們同樣遇到了可怕的疾病侵襲。而且,他們遇到的,比林憶他們遇到的要猛烈得多!
這天,他們正準備離開縣城,返回大理羊苴咩城。縣衙的縣令著急地跑來了,帶著另一個縣令,是鄰縣的,雖然是嚴冬,但這人滿頭大汗,臉色煞白。縣令對的葉知秋道︰「國舅爺,這位是里弄縣的羅縣令,他听說咱們太醫巡醫到這里,特來求救來了!——他們里弄縣有好幾十個人得了疾病,縣里的郎中都治不好,而且幾個郎中也都病倒了,到他出來救助之前,已經死了十多個了!您看,能不能去看看呢?」
他們這次尋醫,計劃里沒有這個里弄縣,不過,听這麼嚴重的病情,他自然不能坐視,當下跟大理這邊的領隊鄧隱商量之後決定立即前往里弄縣。
他們來到縣城的時候,是第二天的夕陽西下時分了。
進城之後,沿途看見不少人家都是掛著白幡,披麻戴孝的哭著,門口挺著一口口的棺材,好多都沒有油漆的,顯然是剛剛采購回來的。
面對短時間大量死亡,在情況不明時,葉知秋不想貿然行事,所以阻止了太醫馬進行施救的打算,吩咐先到衙門,初步模清情況之後,再把病人都集中到縣衙里統一醫治。
進入縣衙,羅縣令馬吩咐把他出門求救的這幾天的縣衙主簿叫來詢問病情進展,布置工作。
主簿臉色蒼白進來,作揖回稟道︰「老爺,事情不妙啊!」
羅縣令都站了起來︰「我才出去三天,不會有什麼大事?」
主簿苦著臉道︰「老爺你走的時候,只死了十六個,到今天,已經死了一百七十多個了!病倒的,有好幾百了!」
羅縣令當即呆在了當場,強作鎮定轉過頭望向葉知秋,卻看見葉知秋正瞧著那主簿,沉聲道︰「主簿大人,你沒有什麼不舒服的?看你臉色很差啊。」
羅縣令這才好生看了看主簿,果然,見他滿臉潮紅,眼神迷離,嘴角還有一縷淡淡的血絲,身子也在簌簌地輕抖。
羅縣令忙前兩步,下打量了他一下,道︰「你,你沒事?」
「卑職沒……」
剛說到這里,那主簿身子搖晃了兩下,嘴角沁出一片血,緊接著,又涌出一大塊血,把整個下巴都染紅了,隨即,烏黑的血塊,便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從他的嘴里狂涌而出。兩眼一翻,往後便倒。咚的一聲,直挺挺地摔倒在地,扭了幾扭,便一動不動了。
在場的眾人都大吃一驚,羅縣令趕緊想前攙扶,卻被葉知秋一把拉住,厲聲道︰「小心傳染!」
傳染這個詞,在當時是沒有什麼人能听懂的,因為北宋時候,對于傳染病的知識,幾乎還是一片空白。雖然听不懂,但是,這位羅縣令有個很大的聰明之處,就是听話。他就是靠听從司的話,並堅決地貫徹執行好,才一步步走到了現在這個位子。
這一次,他也是因為听話,所以保住了一條性命。
羅縣令立即收縮回了手。
葉知秋當時也是情急之下,才把傳染這個現代詞匯說了出來。立即意識到之後,馬改口說道︰「主簿可能染了瘟疫!」
瘟疫!
這個詞不用作太多解釋,羅縣令和其他所有人都倒退了好幾步,有的佐官甚至都躲到了椅子後面。好象這把椅子可以阻擋瘟疫似的。唯獨一個名叫公孫楠的大理太醫站在那里冷笑。
古人對瘟疫的恐怖,遠遠超出現代人,因為古代的醫術比現代落後很多,特別是防御傳染病的知識,幾乎等于零。所以古代死于瘟疫的人也遠遠超過現代,口口相傳里對瘟疫的恐怖已經深深映入人們心中。
羅縣令驚恐萬狀地望著葉知秋,結結巴巴地道︰「瘟疫……,瘟疫?國舅爺,你,說的是……,瘟疫?」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