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貼著山腳密林向前疾速潛躍,猶如兩個黑夜中的幽靈,一忽兒潛沒在茂密的樹葉中,一忽兒像大鳥般向前飛躍,全無一絲聲響。
敬文回頭瞧見遲千盜瘦小的身影,躍勢極為靈活,雖不能踏葉而行,但每招每式都拿捏得極為準確,落在樹杈之勢無聲無息,又能快速判斷出下一步的落腳點,堪為一絕。不由點頭稱贊。
兩人借著山腳的暗處和密林的掩護,很快就接近了前方疾速行走的人群。從側面密林處與這些人保持著平行狀態,距離大約在五十丈左右。
忽然行走的人群放慢了腳步,各個手握長劍神情緊張,環目四顧,戒備的程度達到了最高狀態。
敬文和遲千盜交換了下眼神,悄無聲息停在一棵大樹上,不在潛行只是觀察這些人的動靜。
遲千盜貼耳悄聲道︰「小子,這些人都是江湖普通武士打扮,不像川幫的人。很像是哪個門派中人。」
敬文低聲道︰「能確定他們的身份嗎?」
遲千盜搖頭道︰「從穿戴上來看,無法確定,這些人不像少林、武當有明顯的穿戴,很難分清是哪個門派。」
敬文悄聲道︰「廢話,和尚、道士誰分不清,不過這些人我好像有印象。對了,在魔帝教大洞內見過他們。」
「啊?真的是武林八大門派剿滅魔帝教的,只是丐幫沒有參與,估計他們還能用其他門派頂缺。」遲千盜分析道。
「胡說什麼,這還有頂缺的,你真能逗。」敬文悄聲道。
「估計他們是得到了什麼密報,要不也不能連夜行走,且各個神情緊張。」遲千盜分析道。
「這個你老人家算是說對了,估計得到了其他門派遇襲的消息,這才趕緊往回趕,要不定能在江南逗留些日子。」敬文點頭道。
兩人見落後這些人一段距離,于是展開輕功向前躍去,距離始終保持在百丈之內。
遲千盜手扶樹杈,深有感觸道︰「小子看你如此輕松,竟能足踏樹葉而行,可我老人家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勉強跟得上來。年紀輕輕的功力可真是天下第一。」
敬文搖頭道︰「非也,這樹上行走的功夫,我三歲就開始在樹上玩耍,為了捉到知了,無形中練就了這套本領,你可知道「知了」非常靈敏,超出人的感覺不知多少倍。當然現在還有功力的作用。」
「啊?我說得呢。」遲千盜點頭道。
敬文盯著前方行走的黑影,悄聲道︰「天下沒有第一所說,只不過是在特定環境下才有第一之說,比如在比賽的場合,非常有局限性和偶然性。以人身本體氣竅而論;無論在招式上或功力上,都有最強和最弱處,如能避強擊弱,就是最厲害的制敵手法。這就是需要智慧的引倒,你說什麼最厲害?」
遲千盜眉頭皺道︰「這種方法對付一般高手猶或有效,可是老道等那類高手,保證絕無至弱之點可尋。」
敬文卻不以為然道︰「他們不是沒有弱點,只是聰明地把強和弱巧妙結合,使人無可尋而已!這就是他們的高明之處,也是一般人難以達到的境界。假設能先一步找到其弱點或逼其暴露弱點,那麼就不難擊敗他們。這實是武道中最厲害的心法,在生死對決中,只要能準確掌握,便能決定對方的生死。」
遲千盜听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哎呀,小子聰明呀,這個解釋,確是精彩絕倫。難怪你能打了老道一棍子,現在看來不但武功要好,智慧還得高超這樣才能算天下高手。今天我才真正明白什麼叫武學上的絕世天才。小子你可真厲害,你這是和誰學的,我也沒有教過你。」此時還得把自己弄進這個圈里。
敬文更能逗,啞聲道︰「這都是從你老人家教誨中悟出來的。」
遲千盜聞听驚喜道︰「小子,有我老人家在你身旁,還是有用的吧?」
「那當然了,絕對有用。」敬文笑嘻嘻道。
遲千盜心花怒放,興奮不已,有點得意忘形了。
兩人閑聊中又向前躍了一段距離,見前面出現了一個峽谷,兩邊山勢險峻,是個打伏擊的好地方,不由對望一眼。
此時,前方這些人也都停下了腳步。
忽然從這些人中躥出六七個人來,躬身快速向峽谷內掠去,很快身形就淹沒在峽谷的黑暗中。
兩人見到前面幾十號人各個凝神關注,原本就已緊張的氣氛,更如拽滿了的弓弦,迫得人透不過氣來。看似人人摩拳擦掌,胸有成竹。其實人人自危,都怕成為遭到不幸的一個。
敬文凝神聚氣對峽谷探測起來,忽然感覺到了詭異的氣息,覺得有些不對勁,小聲對遲千盜說道︰「峽谷內很是古怪,四周盡是茂密昏暗的密林,若有人要偷襲,這里實是個理想的地方,怕是真的有埋伏。」
遲千盜挨近了他少許,道︰「難道是川幫人在此埋伏?」
敬文不可否認道︰「究竟是怎麼回事,現在還言之過早,我們靜觀其變,反正有一點可以確定是對我們而來的。」
遲千盜默然點頭。
忽然,敬文拽住遲千盜,虎目神光一閃,啞聲道︰「我帶你躍上山梁看看去。」挾住遲千盜向後方躍去,找到一突出岩崖處擋住了前方人的視線,面對聳峙陡峭的崖壁,剎那間雙腳單手猶如壁虎一般,緊緊貼在崖壁上,向上一個騰躍,就是幾丈高倏地粘上崖壁,眨眼間又向上騰躍,幾個騰躍來到山崖上,潛臥在岩石旁,環目四顧,發現這里沒有什麼危險,放下遲千盜。悄聲說道︰「我們向峽谷方向運動。」
兩人展開輕功,借助岩崖上少許的雜草掩護,向峽谷口潛去。很快兩人就深入到峽谷中段上方一側的山崖處,潛伏下望。
頓時發現峽谷兩側半腰處埋伏不少黑衣人,各個拉弓搭箭,嚴陣以待。
突然,發現下方不遠處有兩個黑影向兩人所在懸崖半腰凹處掠來,此凹處距離兩人上方不到二十幾丈遠。
敬文聚功雙耳傾听。
不久,傳來小聲的說話聲音,「啟稟護法,這人是我們的人,現在負責為這些點蒼派人探路。」
「好,你回去告訴他們這里安全,忽然帶著你的人滯後,等我們把這些人全部消滅後,你回到點蒼那里告訴掌門人就說是遇到了劍魔的襲擊,至于你們怎麼生還,就不用我再教你們怎麼說了吧。」
「小人明白,準保能完成這個任務。」
「好,你先回去吧,注意一定不能露出任何破綻。」
「請護法放心,這點小事還難不倒我,那我就先走了。」
黑影快速向下掠去。
听得敬文十分意外,竟然奸細已經打入到了點蒼內部,剎那間把這些人送入到死亡的陷阱,可夠厲害的。
不過心中很是矛盾,這些點蒼派的人也是屠殺無辜老人兒童婦女的凶手,還不如讓這些黑衣人消滅得了。
轉念一想,這些人也是被蒙騙,如果救了他們也就少了一個敵對的對手,否則很難說清楚。
想到這里,嘆口氣,暗道︰「還是以大局為重吧。」
此時,下方又傳來說話聲音,「你回去告訴兄弟們,听我的爆竹為號動手,沒有我信號任何人不得動手,否則格殺勿論。」
「是。」一條黑影掠出了山凹處。
敬文探測得知,下方山凹處共有三人,其中就有那個護法,看來這是個指揮的地方,可以居高臨下對峽谷一覽無遺。
琢磨半晌,對遲千盜耳語了片刻,剎那間一頭向下扎去,在離山凹不到五丈地方,一個翻身,同時手中打出三粒黃豆,瞬間擊中山凹中的三人。
山凹中三人正在聚精會神的觀察峽谷口的動靜,做夢也沒有想到有人竟能從峭壁上飛了下來,霎時愕然大吃一驚,一時驚駭得目瞪口呆,忘記該作何反應。就在他們略微分神之際,被敬文黃豆擊中穴道,呆在原處不動了。
敬文輕輕落在山凹處,向上擺了擺手。
遲千盜快速下到這里,迅速從三人身上搜出爆竹,嘁哩喀喳把三人手腳筋挑斷,又把護法的閹了,還割下舌頭,挖出一只眼楮。
最後在其背上用他的血寫道︰「今後誰再膽敢冒充劍魔,就是這個下場。」
隨後敬文挾著遲千盜飄然而上,又返回到了山崖上。
不久,兩人見到峽谷中點蒼派的人安全通過了峽谷,由于兩側的黑衣人沒有見到信號,所以沒有一個人敢動手。
一個念頭電光石火般掠過敬文的腦海,暗想那個點蒼派的叛徒將來肯定對自己不利,功聚雙眼,見到叛徒的人從後方悄悄溜進了峽谷內,其中前面一人見到點蒼派的眾人並沒有受到攻擊,大惑不解不由抬頭向山凹處望來。
他的舉動,剎那間被敬文鎖定,即刻判斷出此人就是叛徒,一粒黃豆灌注著無比的真氣,射向了這人腦門。
「撲哧」一聲,此人腦門被鑽了個小洞。
「撲通」一聲栽倒在地,身旁人急忙上前扶起他,見他眼楮翻白已經斷氣,嚇得這幾個人魂飛魄散,急忙向後逃散。
敬文此時見到一個黑影疾速向山凹處掠來,暗想這人可能是個頭目,一粒黃豆侍候。
這人剛剛掠到山凹旁,向上攀登伸出的手臂,突然間掉了下去,整個人隨之向下滾去,同時伴隨著慘叫聲。
「啊!」此人的慘嚎聲,立馬給這猶如鬼蜮般的峽谷帶來了極度恐怖的意味。聲音在峽谷中不斷反著回聲,使人聞听毛骨悚然。
峽谷兩側一陣騷動。
整個形勢幾乎掌握在敬文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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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遲千盜嘿嘿笑道︰「這叫出其不意,擒賊先擒王,一招破敵,真他媽的妙,我活這麼大還沒遇到過如此過癮之事。」
「我們夠狠了,估計能起到震懾的效果。好了,我們走。」敬文說道。
兩人悄無聲息地從峽谷中退去,展開輕功快速向徐家鎮方向掠去。
「小子,這次我才明白,兵不在于多而在于精,我們這兩個兵可謂是絕對精兵。哈哈,川幫這次可傷了元氣了四個護法被閹了兩個,說不定還能踫上那兩個護法,再給他閹了,這川幫豈不成了太監幫了,哈哈。媽的真過癮。」遲千盜興奮道。
「不過這閹割人是有點損,還不如殺了他們。」敬文搖頭道。
「小子,現在心不能軟,就得讓他們知道得罪了劍魔的下場,實際上還應該恐怖點,就是把他們變成人棍,才能徹底從心理摧垮他們。」遲千盜說道。
兩人順著山中小路快速行進,不大會兒已經走出了幾十里路。
驀然間,敬文心生警兆,一把拽住遲千盜。
猛然听到前方路旁密林弓弦響處,一個箭矢疾若流星射向兩人。
敬文心中一驚,由于距離較近再想躲避已經來不及,急中生智,拽著遲千盜身形倏地一側,身手一把抓住了疾速而來的箭矢,反手把箭矢拋向了密林中弓弦響處,剎那間向路旁閃臥,幾個兔奔鷺伏,鑽進灌木叢中,躥到了一株大樹旁,夾著遲千盜飄身躍到了樹梢之上,整個動作在眨眼間完成,甚至比鬼魅還要快。
兩人潛伏在大樹之上,俯伏不動,通過樹葉縫隙,靜觀變化。
只見剛才弓弦響處,從樹上滾下一人來,歪歪斜斜要站起來,可是他的腿被敬文反手箭射穿。
「撲通」一聲,又趴在地上。
「嗖、嗖」從附近樹上躥下來幾個人,快速來到此人的身旁,其中兩人蹲臥附近,向四處警戒。
兩人來到受傷人身旁,俯身查看,大吃一驚,拔下箭矢,呆看了半晌。
這時奔過來一人,接過箭矢看了看,呆愣起來。
恰在此時,從遠處閃來一人,不知說了些什麼,拿箭的一揮手,所有人剎那間都隱藏起來。
「小子,這次怎麼才反應呢?」遲千盜不解問道。
敬文嘆口氣,說道︰「還不是我們一路打嘮,又認為沒有什麼事,放松了警惕,再說這些人是靜態潛伏,很難遠距離感應到。」
遲千盜點了點頭,眉頭皺道︰「這些是什麼人?不管誰一箭就想要人的命,難道是強盜?」
敬文眉頭緊鎖,搖頭道︰「不像,你在這里千萬別動,他們的箭矢很厲害,勁道很足。我去看看。」
遲千盜點頭道︰「放心吧,我們倆配合默契,不過你要小心些。」
敬文點了點頭。立馬施展無影身法,整個人化作千百虛影,閃電般劃過夜空,飄向路另一側的密林中。
鬼魅般往那些人藏身處潛去,眨眼間潛到了他們附近的樹梢之上,潛身在茂密的樹葉之中。
敬文收攝心神,功聚雙耳,一個無比動人的听覺世界,立即降臨耳內。方圓十多丈內風吹草動,呼吸聲、微小的動作聲,一絲不漏的收入耳鼓內。並沒有听到任何說話聲,四周寂靜異常。暗想這些人靜伏的功夫很厲害,難怪連自己都很難發現他們。那麼他們到底要干什麼呢?只有等待下去。
抬頭向天空望去,見天上群星棋布,月色朦朧,心中頓然生出奇異的滋味。就像自己進入一個奇妙的天地里,正在探索未知的東西一般,覺得很有意思。又想到,自己本來追求的只是一種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生活方式,可現在卻多了肩上的責任,最好盡快完成責任,功成身退,和歐陽春雪及幾位姑娘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想到這里心中直癢癢。
正在遐想聯翩的敬文,忽然被隱隱約約傳來細小聲音打斷了遐想回到了現實中,立即用耳細听,可是由于距離較遠,且聲音極小,估計是在耳語,立馬判斷出發出聲音的位置,通過听覺的不同層次,由近而遠清楚了四周的虛實變化,掌握附近的形勢後,飛身越過幾棵樹梢,無聲無息地藏在一棵大樹枝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