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像無邊的海水般漫開來，浸潤整片大地
「……為什為什會是這樣
「……快走，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
「……一生清名，盡毀于此……
「……
……
驀然驚醒，抹去一把額頭上的冷汗，沒來由的，為夢中那鋪天蓋地的血色而心悸，紅袖起身，擔憂的聲音于夜色中清清晰晰︰「姐，可是又夢寐
從打姐西征以來，每隔那五天，姐總會夢寐一次，而且每次的夢都是同一樣的場景，她心中也隱有不安，總覺得這是上蒼在警示著姐什，可是姐卻總是淡然一笑處之
秦淺歌輕輕點頭，翻身坐起，半晌方才沒有那種心悸的感覺，然這次卻不像以前能淡然處之，抬頭看向紅袖，紅袖眼中的擔憂盡皆落入她眼，又不由得嘆口氣，她沒告訴紅袖的是，同樣的夢寐，畫面卻一次比一次模糊，模糊到，以前的夢中總還能看到一兩個身影，而剛剛，入眼的卻是漫無邊際的血色
心中的不安隱隱加深，半晌，她抬頭，看著紅袖︰「紅袖，現在就離開去無量山
紅袖身子一震，探詢的看向姐，那如點漆的雙瞳像一湖深不見底的水，究竟是什夢竟讓姐做出讓她連夜離開的決定
「夢見師傅老人家被一條凶猛無比的巨蟒給纏住
賬營里，一方紅燭倒映在帳篷上搖戈生姿，落入紅袖之眼沒來由的一派猙獰，她微微皺眉，半信半疑的看著姐，可姐眼里依舊如深不見底的湖水，難不成是己多心這些日子以來，困擾姐的夢境，真的是因為姐的師傅
紅袖沒有見過姐口中那個被姐尊為天人的師傅，卻知道，那個如天人一般的師傅，在姐心中的地位是無人可以動搖的，若非如此，昨天，姐就不會說下那般狠話
「紅袖，走，去無量山，一定要找到師傅秦淺歌從手腕上裉下一個血玉鐲子，不容紅袖推辭就套上紅袖的手腕，邊道︰「這鐲子，是下山時師傅贈送的，拿著它去無量山，即便師傅不在，山莊的人看在這鐲子的份上，也不會為難
見姐態度這般強硬，紅袖心中縱萬般不舍，卻也知道無量山一行，她是勢在必行的，緩緩下拜伏首，掩面上分離的淒傷眼中不舍的痛楚道︰「姐，紅袖這便去，姐一定要好好照顧己等紅袖回來
秦淺歌上前扶起紅袖，又從賬營里唯一的木箱里拿出披風，親替紅袖籠好，又將她耳畔散亂的發絲一一順好，方道︰「好好替照顧師傅
紅袖點頭，已不能語，哽咽著掉過頭，踉蹌著出賬營
賬營里，那單薄的身姿看著賬營外，稍傾，天空忽然大變，鵝毛般的大雪席卷一切，猛烈的大風挾著雪花，帶著刺骨的寒氣襲進賬營，她卻只用手攏攏高高的衣領，仿似這樣，便能將一切寒氣抵擋在外似的
「將軍，聖上有令旨到
賬營外傳來尖銳刺耳的聲音，秦淺歌嘴角微微上彎，這聲音，她是認得，侍在帝修夜身側的李子，雖然是個庵人，卻深得帝修夜之心，竟不知何事，須派最信任的李子來傳旨
「將軍……李子進賬營，方才覺得那漫天的寒氣總算得到緩解，抬頭，打量四周一番，不由得心中唏噓一番，這般簡陋的賬營，這天下，也就眼前這位將軍方能做到
被打斷思緒的秦淺歌這才回過神，親倒杯熱酒遞過去這天寒地凍的天氣，她可不備熱茶，向來只備熱酒
李子也不客氣，接過酒杯一飲而盡，那**辣的酒順進肚子里後才心滿意足的一揮手道︰「將軍，聖上知道將軍即將大捷，命奴才帶著英雄淚來犒賞軍
順著簾往外一看，齊整整排成長成的馬車上，堆放的全是酒壇子
秦淺歌微微點首，又道︰「辛苦公公
天寒地凍，能天聖國都將這些上好的英雄淚運送過來，可不是一件易事，而且，這些酒，正好用得上，這般寒冷的天氣，有烈酒方能御寒
不得不說，身為帝王，帝修夜總是做到盡善盡美
「公公舟車勞頓，不如稍作休息，容本將將聖上賜下來的酒賞下去
待得秦淺歌出賬營，李子臉上的笑忽然便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苦澀，伴君如伴虎這個道理，早就懂，更加知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可是如今要下手的，是名動中洲大陸，天聖國人人愛戴的秦將軍，便是再沒有良心，也不由得有惻隱之心
但也僅是那一瞬，若不按聖上旨意行事，沒命的，就會是李子，就算對秦大將軍有那絲惻隱之心，也總比不上對己生命的安危來得重要
賬營外，秦淺歌滿面笑容，指揮著手下將一壇壇酒發下去，一碗碗分到每個將士手中，夜色中，她端起其中一碗道︰「兒郎們，這是聖上親賜的酒，明天此時，們就要班師回朝
軍齊呼，盡皆端碗一飲而盡
半空中，忽然一聲脆響，一朵絢麗無比的煙花于半空中灼灼怒放，那妖冶如彼岸花般的絢麗，頓時將天空照亮，將士們齊齊抬頭，驚艷的同時又不禁納悶
哪里來的煙花
軍營重地，兩軍對壘，哪里來的煙花，何人放的煙花
秦淺歌的臉，在煙花亮起的瞬間變得慘白，她倏爾回首，于夜色深處，掠過
李子的臉，滿是愧疚以及惻隱
那一瞬，她便閉上眼
果然，狡兔死走狗烹
「沖啊……
「殺啊……
天空轟一聲巨響，閃電有如流星一般一掠而過，所過之外，亮起一片耀眼的光芒，而光芒過後，是無窮無盡的呼喊，以及空氣中彌漫的盡是血腥的味道
「將軍，為什為什會是這樣
「將軍，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
空氣中彌漫的氣息刺得秦淺歌身子一震，嘴角，一絲鮮血慢慢溢出，看著四周呼號慘叫著的將士們，從不流淚的她，眼角慢慢溢出點點血淚
是夢還是現實
那人，原來最忌憚的是人，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