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今晚看到了什麼?」行至殿下,楚輕歌停下來問。
眾人苦思,一宮婢機靈道︰「回長樂郡主,奴婢今晚什麼都沒看到。」
楚輕歌搖頭。
一小太監就想,長樂郡主和麗貴妃娘娘一同到容華宮之事只怕整個宮中都知道,若說他們主子娘娘麗貴妃成了這副模樣,而他們還什麼都沒看到那是不可能的。
對了,有了!
小太監馬上道︰「奴才看到麗貴妃娘娘突然魔障大發,拿著剪刀就要打殺郡主,郡主是為了自衛,混斗之中,麗貴妃娘娘傷了自己的臉。」
楚輕歌展開了笑顏,拍拍小太監的頭︰「好,夠機靈,賞。」
青衣從袖中掏出一個銀祼子遞過去,小太監沒有想到長樂郡主不但不罰他們還有賞銀可拿,頓時感激得撲一下就跪到了地上︰「謝謝郡主謝謝郡主。」
別的小宮女和小太監也馬上跪下來齊齊道︰「奴才們看到麗貴妃娘娘突然魔障大發,拿著剪刀就要打殺郡主,郡主是為了自衛,混斗之中,麗貴妃娘娘傷了自己的臉。」
楚輕歌朝青衣望了一眼,青衣會意,從袖中掏出一小銀祼子,一人發了一個。
「一會你們娘娘醒來,知道怎麼做嗎?」楚輕歌指著暈倒在床上的麗貴妃問。
小宮女小太監們齊齊道︰「奴才知道。」
楚輕歌滿意的點頭,對著青衣道︰「將那個老不死的弄醒了,一會沒她這戲就唱不下去了,還有這倆個敢于陷害皇後娘娘的丫頭,留在這里給麗貴妃,惡人自要有惡人磨。」
青衣點頭,便有一侍衛拎起麗貴妃女乃娘的 哩啪啦就是幾耳光,老貨醒是醒了,可人也被打迷糊了,等她反應過來,楚輕歌一行人早就沒了身影。
一行人大搖大擺回到了乾清殿,明帝的皇後慕容嫣見只有長樂一人回,而麗貴妃卻無蹤影,心中有些明白卻不揭穿。
楚輕歌行至席前回到楚謨遠身邊坐好,用在場所有之人都能听清的聲音道︰「父王,歌兒把麗貴妃娘娘給揍了。」
「為什麼?」這丫頭說過再也不喚自己為父王的,今晚這是怎麼了?楚謨遠不由在心中。
楚輕歌小嘴一扁,似乎受了很大的委屈︰「麗貴妃娘娘說要送歌兒去天聖國和親。」
「那歌兒真的只是揍了麗貴妃這麼簡單?」
到了此時,楚謨遠還能有什麼不明白的,既然歌兒有意要讓諸官都听清楚,那他自然要全力配合讓百官知道了。
在明帝忍著笑、皇後慕容嫣一個勁的抿著唇、諸官睜大的雙眼之中,某女童嘴角一勾,甜甜笑道︰「當時桌子上有把剪刀,歌兒很順手,然後一不小心剪刀就飛了出去,父王若是不信,可以問青衣。」
身後的侍衛不由冒了冷汗,郡主的剪刀一不小心飛出去就能剛剛好在麗貴妃臉上畫了個大叉叉,那要是郡主小心的話,豈不是……
這是不知道真相的侍衛們的想法。
知道真相的侍衛們的心中如是想著︰小郡主這睜著雙眼說瞎話的功夫是愈發的爐火純青了,看來自己要跟著小郡多學習學習才行。
諸官們則在心中想著︰這沈閣老可算是倒了八輩子霉了,第一個大女兒麗貴妃好像也是因為這位長樂小郡主丟了妃位沒了性命,眼下這第二個女兒麗貴妃又因為這位長樂小郡主毀了容顏,這深宮之中,一個毀了容顏的女人還能有什麼好的下場的?這個麗貴妃的結局,不用說,大抵也和她姐姐差不多了。
而沈閣老則在心中想︰「這該死的長樂郡主,我沈家究竟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你了,你害死我一兒一女還不夠,現在又毀了我第二個女兒的容顏。他在心中詛咒了半晌,忽又想,說不定皇上這一次又像上一次一般體恤他沈府,封他的第五個女兒為貴妃也不一定呢?這樣一來,月兒她就再也不會吵鬧了,自己也不會每天睡冷床了!」
不得不說,咱們這位沈閣老當真是個極品的人,不但不去想他女兒麗貴妃娘娘的傷勢究竟還有沒有得痊愈的可能,反而異想天開封一個庶女為貴妃,只為了不受他一個妾室的冷眼。
明帝則在心中樂開了懷,他正想著怎麼處置這個麗貴妃,這下好了,不用愁了,小長樂出手幫他解決了。
慕容嫣心中則是百感交集,其實她對沈家兩位麗貴妃都並無加害之意,可這兩位都偏偏都要自尋死路,別人既然要她的命,她自然也不會當那心軟的觀世音菩薩了。
楚謨遠則相當寵愛的看著小丫頭,半晌問了一句︰「歌兒可有受傷?若然有人膽敢傷到本王的歌兒,本王定要讓他以血相償。」
眾侍衛不由嘴角抽抽︰王爺,您這也太那啥了吧……小郡主明明一眼就能看出毫發未傷,您還要這麼威脅沈閣老,可真不厚道!
諸官們則同情的瞄了瞄沈閣老,心道這沈閣老究竟做了什麼事,惹得長樂小郡竟似要非除沈家而後快呢?
沈閣老身上的冷汗隨著楚謨遠一句一下全冒出來了,他哆嗦了幾下,仔細瞄著長樂小郡主,左瞧右瞧確定這長樂小郡離身上確定毫發未傷之後才稍稍放下心來。然後在心中暗罵沈玉麗你個孽女不幫你爹的忙就算了,還倒要給沈府找麻煩。
明帝則很明智的充耳不聞,視而不見。他這個三弟對長樂這小丫頭的寵溺到了無比變(和諧)態的地步,他又不是第一次見識到,更何況,這次長樂小丫頭可是為了幫他心愛的嫣兒出氣呢,三弟怎麼威脅沈閣老他都樂見。
一時間,整個乾清殿里的氣氛莫名的詭異。
但慨恬來說,諸官們都意識到一個重要的信息︰那就是,可千萬不能得罪長樂小郡主,她絕對是個睚眥必報的主。看看沈閣老兩個女兒的下場就知道了。
便在這時,一道淒厲有如死了老爹的聲音自殿外傳來︰「皇上,請替臣妾做主啊。」
諸官听著這淒淒切切的聲音便自是知道,是被毀了容顏的麗貴妃來找皇上討說法來了。諸官心中不由想,這沈閣老的女兒膽量也真夠大的,楚王的心頭寶貝也敢招惹!
楚輕歌的小嘴輕輕一抿,她朝皇後慕容嫣投去一個頗有深意的笑容,明帝將這一切收入眼中,知曉小長樂這是要將整個沈府連根撥起來了,他凝眸一想,這沈閣老這幾年越活越混賬,貪污受賄也不知道收斂,御官彈劾他的折子多不勝數,當然大多都是指他寵妾滅妻的。若不是看在早年自己登基他曾大力扶植的份上,以他這般毫無建術的作為早該罷官了,也罷,就順著這次機會將他罷官免職吧!
女乃娘扶著麗貴妃走進了乾清殿,諸官以及那些少男少女們舉頭一望,雖早有心理準備,卻還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這麗貴妃娘娘整張臉上,一道X的新鮮傷疤貫穿了她整張臉,原本的花容月貌早已不復存在,現在的她看起來猶如從深海里爬出來的巡海夜叉一般,看上去既丑陋不堪又凶惡無比。諸官敢緊垂下了眼,這樣的容顏太可怕了!千萬不要得罪長樂小郡主!
明帝看清麗貴妃臉上的X傷疤時,不但沒有同情和憐憫,反倒有一種活該的念頭,該死的女人敢動他心愛的嫣兒的主意,這點子傷根本不能做為對她的懲罰。
不過,為了配合小長樂將戲演下去,明帝看著跪在面前的麗貴妃道︰「麗貴妃,朕且問你,長樂郡主贏了天聖國新月公主,實乃我東周之幸,你卻為何要說將長樂郡主送去天聖國和親?長樂因此而傷了你也是實屬無意,你不思悔改倒也罷了,為何還要擺出一副受了天大為委屈的樣子鬧到這乾清殿前?」
沈玉麗听了皇帝的話稍有點暈,但她馬上就明白過來,該死的小丫頭,居然騙皇帝說是自己要把她送到天聖國和親才傷了她的臉毀了她的容顏。可惡!
她馬上嗑頭︰「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帶著長樂郡主到了臣妾的容華換洗,哪知道進了容華宮,長樂郡主便命令侍衛將臣妾容華宮的宮女太監們全都趕出殿外,然後長樂郡主便說是要替皇後娘娘除了臣妾,拿著剪刀就毀了臣妾的臉啊……可恨的是,長樂郡主毀了臣妾的臉不說,宮女巧兒綠兒為了保護臣妾,卻被長樂郡主給殺死了……」說到這里,她不無悲淒的抬起臉,直直看著明帝,又道︰「請皇上替臣妾做主,臣妾的臉被傷成這樣,這要臣妾以後如何見人啊……」
楚輕歌揚了揚眉,看來那兩個被她收買了騙楚清平和皇後師姐的宮女果然被滅口了,這沈玉麗還大言不慚的將這兩個宮女的死賴在了自己身上,倒真是會賴啊。
諸官听了瞄瞄麗貴妃臉上的傷疤,心道這麗貴妃的說詞和長樂小郡主的說詞版本完全不同,究竟是誰在撒謊呢?
一個是當朝貴妃,一個是當朝郡主,無論哪一個說謊,這查出來都不好听啊!
知道真相的侍衛們嘴角抽抽,這一大一小兩個女人,說起謊話來,都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眼不眨的,若非他們親眼目睹了事情的經過,還當真會被這一大一小兩個女人的說詞給瞞過去!
明帝皺了皺眉,看向楚輕歌道︰「長樂,關于麗貴妃受傷一事,你二人各有說詞,關于麗貴妃的說法,你可有何辯解?」
楚輕歌站出來道︰「皇帝叔叔,正所謂眾目睽睽,若皇帝叔叔想要知道真相,何不將整個容華宮的宮女太監們傳來問話呢?若是長樂真如麗貴妃所說,不問是非便傷了麗貴妃還殺了那什麼巧兒綠兒,正所謂,殺人償命,若容華宮的宮女太監齊齊指證長樂犯下此等罪行,長樂自願以命相償,但若反之,請問皇帝叔叔,污蔑當朝郡主,麗貴妃又該如何懲治?」
明帝心中知曉小長樂已經將所有一切安排妥當,無非就是為了將整個沈府一網打盡,便道︰「如若查實麗貴妃是污蔑長樂,她便犯下了欺君罔上之罪,朕絕不輕饒。」
麗貴妃的身子便是一抖,但轉念她又想,巧兒和綠兒這兩個丫頭已經死了,她設下陰謀陷害皇後娘娘的事也已經死無對證了,而且容華宮的那些小宮女小太監們,在自己和女乃娘來乾清殿之前都已經對齊了口供,眼下,自己的臉被毀顏了是活生生的事實,她就不信,這該死的不丫頭這一次不栽在她手上!
她自以為一切都布置得天衣無縫,只可惜,她渾然不知,在她和女乃娘被打暈的那一段時間,她整個容華宮的小宮女小太監們早就已經感恩于長樂小郡主。所以,這一局,注定她輸得一干二淨徹頭徹尾。
很快,容華宮一應宮女太監們便來到了乾清殿前,一個個打著哆嗦的跪下,氣也不敢喘。
明帝英挺的濃眉一揚,滿是威儀的龍眸一掃,道︰「朕問你們,麗貴妃臉上的傷究竟回事?你們需得老老實實回答,若敢欺瞞耐抄家滅族之罪!」
跪著的小宮女小太監沒有一個敢吭聲,一個個只將頭埋得低低的。
明帝順手一指,道︰「你,站起來,一字一字給朕說清楚。」
這群小宮女小太監中,貌似唯有這個好像膽子稍一些,頭也敢抬起來,小長樂安排好的人應該就是他了吧?明帝在心中揣測著。
那小太監卻正那個最是機靈的,他听了明帝的話,心中雖還是有些畏懼,但一想到小長樂郡主臨走之前意味深長的一眼,他馬上起了身不顧一切的道︰「回皇上,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長樂郡主和麗貴妃娘娘到了容華宮之後,長樂郡主剛換上干淨的衣裳要回乾清殿,這麗貴妃娘娘不知怎麼的突然就發了魔障,拿著剪刀就要刺向長樂郡主,長樂郡主當然要閃避了,這樣兩人混亂之中,麗貴妃娘娘自己不甚傷到了臉,長樂郡主完全是無辜的!」
小太監的話一出,滿乾喧嘩起來。
關于麗貴妃臉上的傷,到此時竟然有了三個說法︰長樂郡主的、麗貴妃本人的、加上現在這個小太監的。究竟哪一個版本才是正確的呢?
諸官們雖然對這三個版本的說法誰真誰假抱有觀望態度,但從心底上都明白一個認知,那就是連麗貴妃娘娘自己容華宮的小太監都說是她自己魔障了,這麗貴妃大勢已去矣!
而麗貴妃,只氣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她沖著小太監斥道︰「長樂郡主給了你多少銀子,你要這樣污蔑本宮?」說完她掉頭看向明帝︰「皇上,這奴才定然是收了長樂郡主的銀子,這才來污蔑本宮的,請皇上明查啊。」
明帝皺了皺眉,那小太監撲的一聲跪下,將頭嗑得擲地有聲,道︰「皇上,奴才沒有,在長樂郡主離開之後,麗貴妃娘娘沒過多久便自清醒過來,她眼見得自己容顏被毀,便逼迫奴才們一起替她作證說是長樂郡主進了容華宮便無原無故傷了她,奴才們為了保命,當時逼不得已答應下來,可巧兒和綠兒她們兩個卻是不肯,說是不能欺瞞皇上,結果麗貴妃娘娘便命她——」小太監一手指向女乃娘繼續道︰「麗貴妃娘娘便命馬嬤嬤當場將巧兒和綠兒給打死了,還逼奴才們說是長樂郡主打死的,奴才所說一切字字屬實,皇上若是不信,大可以問所有的人。」
此話一出,滿堂的官員們倒有九成信了他的話。
為什麼呢?
因為他的話有根有據,听上去合情合理。再者,他都說了,皇上若是不信,大可以問其他(她)的人,他若是說謊話,在場這麼多的小宮女小太監,早就應該跳出來指證他了,可他說了這麼久,容華宮的小宮女小太監們,卻沒有一個站出來說他說謊,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他說的的確是實話,所以沒有人跳出來指證他。
麗貴妃沒有想到這小太監紅口白牙顛倒一切是非,只氣得幾欲吐血,她哭道︰「皇上,這奴才定是收了長樂郡主的銀子,這才百般替長樂郡主開月兌並污蔑臣妾,請皇上替臣妾做主啊!」
明帝環視著眾位跪在地上的小宮女小太監,沉聲道︰「他所說的,可是屬實?」
小宮女小太監們猶豫了一下,齊齊道︰「回皇上,小安子所說,句句屬實,奴才們之前確實是被麗貴妃娘娘威脅過,是以才不敢將真話說出來,請皇上明查。」
麗貴妃顯然沒有料到她容華宮的所有宮女太監會一起這樣對付她,當下一張臉原就已經丑陋不堪的臉愈發的猙獰起來,她不死主的沖著皇帝道︰「皇上,他(她)們一定都收了長樂郡主的銀子,才一起這樣污蔑臣妾,請皇上明查啊!」
「荒唐!若只有一人說你,朕還可以說是他受人指使,可你自己整個容華宮的奴才們都指證你,你還不認罪,還妄想替自己開罪,當朕的眼楮是瞎的麼!」明帝一拍桌子,頓時滿堂鴉雀無聲。
楚輕歌此時方才悠悠開聲︰「麗貴妃娘娘,本郡主憐你是魔障大發本不想和你計較,回到乾清殿之後,本郡主就已經替你找好了借口說是本郡主傷了你,可你卻因為自己魔障大發一事被皇帝叔叔知曉惹得皇帝叔叔嫌棄,竟然因此而不惜一切要置本郡主于死地,還不惜手染血腥殺了巧兒和綠兒這兩個不肯助紂為虐的宮女,你當真是罪孽深重,早知如此,本郡主就不應該對你心存憐憫之心,這樣,巧兒和綠兒那兩個無辜的宮女就不會枉死了!」
諸官們听了長樂郡主的一番話,恍然大悟。
原來長樂郡主是因心存憐憫這才在回到乾清殿後主動攬下了麗貴妃臉上傷的責任,可是這麗貴妃不思悔改,還妄想將所有罪責推到長樂郡主身上,當真是可惡之極!
知道真相的侍衛們嘴角再一次抽抽,哦,小郡主,我們對您的敬仰有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沈閣老只覺得像是置身于冰庫之中,完了,完了,沈家完了!
都怪這個孽女啊!
麗貴妃氣得雙眼翻白,剛想張嘴,明帝已然一拍桌子,道︰「麗貴妃膽敢污蔑長樂郡主,犯下欺君罔上之罪,還動用私刑濫殺無辜,兩罪並罰,削去貴妃封號賜鳩酒一杯,沈峰教女無方,罷去官職永不錄用,著令青衣立即前往沈府抄家,沈府全府上下男的發配邊關為奴,女眷充入軍營為妓。」
明帝的話一落音,沈閣老兩眼一翻,暈了。
麗貴妃雙眸血紅,知曉事到如今,她是一步一步跳進了長樂郡主替她挖好的大坑,她根本沒有翻盤的余地。她原本以為,長樂郡主毀了她的容顏,將巧兒和綠兒那倆個丫頭留下來是因為她覺得自己已然被毀了容,不足為懼了,所以她才將巧兒和綠兒這兩個丫頭給殺了滅口,這樣她陷害皇後娘娘就死無對證了,她就可以將一切推到長樂郡主和皇後娘娘身上。沒有想到的是,將巧兒和綠兒這兩個丫頭留下,居然是長樂郡主故意為之,她要的就是自己殺了這兩個丫頭,然後她算準了自己會上乾清殿找皇上申冤,她便好整以暇的在這里坐等自己跳進她一步一步挖好的大坑!
可恨!
這該死的小丫頭,為什麼自己怎麼都斗不過她!
不過還好,自己雖然沒能成功,可是月姨娘那個死女人還有她生的賤種,也要給自己陪葬!
想到這里,她不由仰天發出瘋狂的笑聲,在這瘋狂的笑聲之中,高公公端來了鳩酒命人給她灌下,片刻功夫,她就口吐白沫倒在了地上,過完了她罪孽深重的一生。
下面那些少女們,看著一個原本光鮮無比的貴妃娘娘,在前一個時辰,這個麗貴妃娘娘還是她們心中為之羨慕的對象,卻沒有想到不到一個時辰,她就死得如此的淒慘!
頓時,在她們心中,對皇宮有了深深的恐懼,養在深閨的她們,哪曾見過如此慘烈的景象,原本心中還有入宮念頭的少女,因為麗貴妃的死,一一打消,太可怕了!她們可不想在大好年華時就這樣死在深宮之中。
由頭至尾,皇後娘娘慕容嫣都不曾出聲,她只是冷冷看著麗貴妃一步一步走向師妹挖好的大坑,她不覺得師妹心狠手辣,就算師妹不做,她也會這麼做的。
當別人都將刀捅到她胸口上來了的時候,她憑什麼還要束手待斃?她憑什麼不抽出那把插在她胸口上的利刃反刺回去?
當別人千方百計要取她性命的時候,她也絕不會做一只小白兔任人宰割!
就算是為了他——她也要好好保護自己!
就算是為了慕容家族——她也一定會好好保護自己!
明帝輕輕執起她的手,經過這一次,他心中有些話,也想對嫣兒說了,他不想他的嫣兒再經歷這些,是他不夠好,一直以為只要有他的寵愛,她就能在這深宮之中活得安安樂樂,他完全疏忽了,深宮中女人的戰爭,一點都不遜色于沙場上男人的戰斗,甚至還遠要比男人的戰斗來得慘烈和無情。
也難怪嫣兒這三年來一年比一年不開心,臉上的笑顏一年比一年多!
他一直以為,當年母妃之所以會死,是因為父皇的寵愛漸漸隨著母妃的年華逝去而消逝,所以母妃才會死在那些女人的手上,可是他卻完全忘了,一個女人,特別是宮中的女人,想要在宮中生存,僅僅只有帝王的寵愛是遠遠不夠的,在這深宮之中,女人若是心不狠手不辣,是沒有辦法存活的!
而一個心不狠手不辣的女人,如果還有著帝王的寵愛,那更加只會加快她的死亡速度。
嫣兒這三年來,為了應付宮中這大大小小的若多女人,只怕,受了不少的委屈!甚至,她自己也不得不變得心狠手辣起來,這樣,她才能保護好自己,而自己,卻完全疏忽了這一點!
慕容嫣輕輕拍他的手,他的心意,早在華秋殿面對百官逼宮而他執意不肯廢後的時候,她已然明了。或許她還需要些時間,想想她怎麼面對這宮中眾多屬于他的女人,這一點,只怕會是她心中永不能過的坎,想到這里,她眼里又忍不住有些黯然。
看到她眼中一閃而逝的黯然,明帝自然知曉是為了什麼,他低聲道︰「嫣兒,你要相信我,再給我三年時間,我一定給你一個滿意的答復,好不好?」
他眼中的乞求那麼的明顯,這時的他,已然不是一個君王,而是一個深愛自己女人的男人罷了。
慕容嫣心頭沒來由的一軟,三年,好,就三年!
帝後二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無言之中。
明帝揮了揮手道︰「各位愛卿繼續,那個擊花傳鼓令朕看著挺好,大家繼續。」
宴會,最終以明帝幾乎替所有進宮的尚未婚配的少女少男們一一指了婚之後,皆大歡喜的結束,而中間發生的關于麗貴妃以及沈府的滅亡,仿佛不過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小插曲,沒有誰會記得。
楚謨遠和楚輕歌由皇宮出來,坐上馬車沒有去城南別院,而是直接回到了王府。
「謨,那個新月公主,絕不可能是我從前認識的那個新月公主。」倒了杯茶一飲而盡之後,楚輕歌忍不住將這個掩在心中整整一天的懷疑說出來。
她從前認識的那個新月公主,雖也有幾分身手,卻絕不可能像今天那個一般超出神階以上,而且據她所知,整個中洲大陸,還沒誰的修為超出神階以上!
楚謨遠聞言也點頭︰「她的玄氣是為七色的,這在中洲大陸從未見過,對了,歌兒,你今天究竟是怎麼贏的?」
楚輕歌由肩膀上把天機狸嘰嘰拎下來,睡得正香的嘰嘰睜開雙眸嘴里‘嘰嘰’的抗議幾聲又閉上了眼楮,很是自動的在她懷中尋了一個最舒適的地方沉沉睡去。
「是它?」楚謨遠何其聰明,自然明白幫助小丫頭贏了那新月公主的,就是這只看起來不起眼的天機狸嘰嘰了。
楚輕歌點頭,道︰「這小家伙也不知道是什麼來的,居然把新月公主發過來的玄氣吞進嘴里當靈珠果一般給吃了。」若不是親眼所見,她也不敢相信,這世上竟然還有神獸以人的玄氣為食,而且看嘰嘰這副模樣,似乎愈高的玄氣于它愈是大補一般。
楚謨遠听了也不由一怔,饒他見多識廣,但這樣以玄氣為食的事,他也是聞所未聞。
兩人不約同的將視線凝在小小身子綣成一團睡得很是香甜的嘰嘰身上,兩個人的目光之中,都多了一份考究,這嘰嘰,究竟是什麼遠古神獸來的?竟要比朱雀都歷害?
半晌,兩人收回目光,不管天機狸嘰嘰是什麼遠古神獸,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它不會傷害到自己(歌兒),所以它的身世之謎並不重要,關健的是那個天聖國來的新月公主,她究竟是何人所扮,又從哪里而來?
驀地,楚輕歌心中隱約有一個想法劃過,但隨之她又覺得不太可能,因此又搖了搖頭。
見她似乎想到什麼又覺得不可能而推翻的樣子,楚謨遠便道︰「歌兒,你想到什麼不妨說出來听听?」
楚輕歌想了想便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謨,你有沒有想過,那個新月公主,很有可能是由顏玉郎假扮的?」
江冰瑩之前對林梵音說過,顏玉郎會以新的身份現身,無論怎麼看,這個新月公主的出現,和顏玉郎的消失都太巧合了一些,雖然顏玉郎是個男的,但以他的姿容,男扮女裝一點都不稀奇,要不然,那個新月公主為什麼那麼想要嫁給楚謨遠呢?
楚謨遠听了也不由凝眉細思,那個新月公主的確有太多的疑點值得人懷疑,可要說那顏玉郎男扮女裝費這麼大功夫,就為了嫁給自己,這也有點說不過去啊?
如果說他圖的是寶圖,以他的身手,大可以進城南別院搜,完全沒必要費這麼大的功夫去男扮女裝扮成天聖國前來和親的公主啊?
楚輕歌道︰「謨,起初我也想,以他的身手,想要寶圖,大可以自己進別院去搜,完全沒有必要這麼大費周章的男扮女裝來扮成前來和親的公主,可是你想一想,說不定,他早就暗中搜過城南別院了呢?而且江冰瑩也說了,他們都不知道那張寶圖究竟是什麼模樣的,所以這顏玉郎,只怕也不知道,所以,他才想著要嫁給你,從你口中套取什麼呢?又或者,像我師傅說的,那張寶圖在你身上什麼地方?所以他才要千方百計的嫁給你?」
楚謨遠聞言搖頭,道︰「歌兒,我打出生起,從不曾听說什麼寶圖,再者,就算他懷疑寶圖刺青在我身上,以他的身手,早就可以暗中對我下手了,也沒必要這麼大費周章的行事,對不?」
楚輕歌一想也是,兩人不由搖頭,這個新月公主,究竟會不會是顏玉郎呢?
「謨,你們有沒有派人盯著天聖國的一行人,確定他們出城並離開了嗎?」半晌之後,楚輕歌問。
楚謨遠點頭︰「皇兄他派了人盯著的,而且會一路委隨他們出了邊關才會回來回稟。」
當然,兩人心中也明白,以那新月公主的身手,她想要瞞過別人的耳目留在汴京,只怕容易得很。
便在這時,門外傳來管家楚進言的聲音︰「王爺,皇上來了。」
兩人遂起身,心中自是明白皇上這半夜三晚的為何要親自上這王府來。
「三弟,長樂,坐。」走進來的明帝一揮手,反客為主,完全將他自己當成了這王府的主人。
楚謨遠和楚輕歌也不多說自行坐下,楚進言則將門關上,盡職的守在門前。
明帝自行坐下之後,方道︰「三弟,那新月公主,究竟是什麼來歷?我看她的玄氣乃七彩光圈,這在中洲大陸可是見所未見的?」
楚謨遠搖了搖頭道︰「我剛剛和歌兒也正商談到這里,歌兒說她絕非真的新月公主。」說完他看向楚輕歌,要不要說出她前生就是秦淺歌的事,由她自己決定。
明帝听了便不由將頭轉向楚輕歌道︰「長樂,你為何要這麼肯定,她不是真的新月公主?難道你認識真的新月公主?」
楚輕歌想了想,反正自己都已經和師姐相認了,也沒必要再瞞著這皇帝大叔了,她點頭道︰「豈止是認識,真正的新月公主,我當初還曾經教過她。」
「啊?」
這下明帝是真的吃驚了,以小長樂的年齡,怎麼也不可能教過天聖國的新月公主吧?
看著明帝充滿不解的眼眸,楚輕歌嘆了口氣,道︰「明帝,我楚輕歌真正的身份,是天聖國的秦淺歌!」
「啊!這怎麼可能?」
明帝再次訝然,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橫看豎看,八歲的小長樂會是那個和自己三弟齊名的天聖國女將軍秦淺歌,這未免太不可思義了!
知道明帝心中誤會了,楚輕歌眼眸里就有了抹好笑,她繼續道︰「不是說現在這個身子,我是說我這個身子里附著的靈魂是天聖國的秦淺歌。」
明帝睜大了雙眼,小長樂是說,她被靈魂附體了?
也不怪明帝腦袋迷糊了,換是個正常人,都會這麼想的。
也不管明帝睜大的雙眼,楚輕歌繼續道︰「當日我帶著五萬風雲軍一路西征,直至青鳳國都朝鳳城,眼看勝卷在握,卻不料帝修夜派來他心月復送上好酒說是祝我成功,我自是不疑有它,命人將這酒分發下去,結果我五萬風雲軍盡皆死于……」
說到這里,她不由有些哽咽。
眼前,恍似再次出現在了當年那慘烈的畫面……
「沖啊……」
「殺啊……」
天空轟一聲巨響,閃電有如流星一般一掠而過,所過之外,亮起一片耀眼的光芒,而光芒過後,是無窮無盡的呼喊,以及空氣中彌漫的盡是血腥的味道。
「將軍,為什麼?為什麼會是這樣?」
「將軍,你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
「歌兒,醒醒,醒醒!」楚謨遠見她再一次陷入往事的糾結之中,馬上將她搖醒。
她搖了搖頭,閉上眼楮,任兩行清淚自臉上流下,半晌,她睜開眼,眼中已不再有淚水,有的,只是仇恨凝而成的烈焰,誓要為那白白犧牲的五萬風雲軍報仇血恨的烈焰。
明帝心中的震憾已非筆墨所能形容。當年那一役,他自也是知道,初時他也有些不信,一個像秦淺歌那樣的女子怎麼可能看得上鳳凌天那樣軟弱無能的君王?還為了他不犧背叛天聖國!只是他又覺得,帝修夜不可能做出自毀城牆的事情,也因此,關于秦淺歌的傳聞他也就不再去查。
可現在,听了小長樂的述說,他才知道,原來當年那一役,果真是帝修夜身為君主的多疑之心,讓他做出了不惜自毀城牆的事!
真正可悲可嘆了!
像秦淺歌這樣的人才,怎麼就生在天聖國而不是他東周國呢?
啊,不對不對,現在她不正在自己眼前麼?
這般一想,從前關于小丫頭為什麼能讓太書院心服口服,還能收服那五萬形似地痞流氓的烈焰了,所有一切都在此時有了答案!
「那一次死了之後,我再次醒來,便發現自己附在這個身子里,但關于前世的記憶卻一清二楚,所以,我一定要找帝修夜替我那枉死的五萬風雲軍報仇血恨,我那五萬兒郎的生命,一定要用天聖國的滅亡來祭奠他們。」楚輕歌看著明帝,一字一句的道。
明帝想到當實小長樂信誓旦旦的和他說,給她三年時間,她一定會替他打下天聖國。初時他不信,後來半信半疑,可是到了現在,他是深信不疑的了。
一個人心中,懷著如此刻骨銘心的仇恨,而且她前生還是和三弟齊名的秦淺歌,她還有什麼做不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