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省,陽城。
昔日的川省第二大城市,如今已經是滿目瘡痍。
當年,這里曾經是全國著名軍工企業城市,市內有至少七家以上大型軍工企業。生產產品從坦克大炮,到槍械子彈應有盡有,而且,還承擔著當年的成飛廠大量飛機零件生產訂單。同時,在市內還有一個核物理研究所,對核能進行武器和民用兩方面的設計工作。
如此種種,使得這座城市在這次的核戰爭中,和川省省會一道,也成為了打擊目標之一。雖然僅僅只有一顆小當量核彈穿過了層層攔截,在市區北部爆炸,卻依然將這座城市毀去了大半。這里也成為全省唯一一個被核彈直接攻擊的城市,現在成為輻射最嚴重的地區。爆炸直接波及的範圍,已經沒有任何的生命跡象。上百萬人口,有三分之一在爆炸中當場死亡,剩下的也有大半在隨後被輻射殺死。真正活下來的,到現在不到十萬人,這其中還有大半都被病毒感染成為喪尸。
活著的人已經通過各種方式從這座死城逃了出去,不過,卻依然有極少部分人頑強的活了下來。
市區南郊,某大型工廠內。
三十米深處的地下室內,陰暗、潮濕,空氣中充斥這一股刺鼻的怪味,死氣沉沉好像墳墓。
地上,橫七豎八躺著二十多個人,有男有女。一個個都蜷縮成一團,外面包裹著分不清顏色的破爛衣物棉被等等。一堆敗絮中,是絕望而又茫然的臉,有的在睡覺,有的無力的睜著眼,眼神空洞好像死人一般,只有偶爾的眨眼才顯出一點活氣。
對他們來說,現在居然還沒有死,已經是一個奇跡。
「咳咳……咳咳……」一陣猛烈的咳嗽打破了室內的寂靜,在一堆黑色的破棉絮中,一個滿頭油污發絲糾結在一起的中年人抬起了頭,看了看身下,伸腿踢了一腳那里蜷縮著的一個人。
「強子,幾點了?媽的,是不是到吃飯時間了?」
過了好一陣,中年人腳下那一堆破敗的衣物、報紙等混合物中才傳來了一點動靜,一只枯瘦如柴的手臂伸了出來,手指顫顫巍巍比劃了一個九。
「才九點?媽的,怎麼餓的這麼快!」口中嘟嘟囔囔的抱怨著,中年男人慢吞吞翻身坐了起來,僵硬的眼珠只有依靠腦袋的轉動才能看到兩邊的人。
「今天該誰去找吃的了?」雖然想要說的大聲一點,可嗓子干癢的他根本做不到,脖子上青筋蹦起老高,聲音才稍大了一點,語調走樣,嘶啞難听。
等了一陣,沒有人說話,只有幾個敗絮堆微微的蠕動了一下。
「媽的,一個個都死了?有力氣停尸,沒力氣去找吃的?」中年男子氣惱的吼了起來,聲音也突然變得大了起來,臉上的污垢也遮不住因怒氣而出現的潮紅,這樣子有點像臨死的人回光返照。
依然沒有反應。
中年男人一下子跳了起來,蹬蹬蹬幾步沖到一個敗絮堆前,看也不看抬起腿狠狠的踹了下去。
一腳,兩腳……
剛開始,里面的人一點反應也沒有,隨著男人力氣的加重,里面的人開始躲閃起來。這更是惹惱了中年男人。
干脆,雙腿在地上一蹬,高高跳了起來,整個人重重的踩在了敗絮堆上。里面終于傳來一聲悶悶的痛哼。
聲音稚女敕。
看到有了反應,男人更起勁了,在上面蹦蹦跳跳,踩得一下比一下重,口中還氣喘吁吁的罵道︰︰「他媽的,臭婊子,給老子滾起來,在這里白吃白喝這麼長時間,輪也該輪到你們去找吃的了。媽的,屁本事沒有,還帶著個拖油瓶!」
話音剛落,腳下就傳來一個孩子的哭聲。
听到哭聲,男人好像打了雞血一樣,更加興奮。
就在他再一次高高躍起的時候,下面的敗絮堆突然被掀開,一個女人從里面鑽了出來。男人猝不及防,腳下沒有了落腳的地方,踩在女人肩膀上身體一偏,重重摔在了地上。
哼哼唧唧爬起來,看著知道闖禍,已經縮成一團,懷里死死抱著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的女人,男人惱羞成怒,一個箭步沖上去,狠狠一腳踹向女人的腦袋。
的一聲,女人的腦袋被踹了出去,重重撞在後面的牆上。女人受此重擊,胸膛一陣劇烈的起伏,嘴巴也大大的張開,吃力的吸著空氣,好像上岸的魚。
「哇……壞人,不許欺負我媽媽!」看到母親情況危險,小男孩哇的一聲苦了出來,掙月兌母親的懷抱,一下子沖上去保住男人的大腿,張開嘴巴,細白的牙狠狠的咬了下去。
「啊,小畜生,松口!」男人被咬的嘰哇鬼叫,兩只蒲扇一樣的巴掌狠狠的抽在小男孩腦袋上,打得啪啪作響,小男孩腦袋隨之左右搖擺,可是他卻死也不松口。
「小雜種,我叫你松口!」男人氣急,雙手抱住小男孩的腦袋,想要把他扯開。可是這一扯,腿上反而更痛得撕心裂肺。
看著死不松口的小男孩,男人臉上閃過一道猙獰,回頭吼道︰「強子,把槍給老子!」
這時候,周圍的人已經被這里的動靜驚動,不過他們沒有幫忙的意思,三三兩兩或坐或躺在一起,冷漠的看著這場鬧劇。
听到中年男人的話,已經站起來的強子猶豫了一下,「剛哥,那,那,那還是個孩子!」
「媽的,狗屎孩子,這就是他媽一狼崽子,沒看到把老子肉都要咬掉了?媽的,吃了這麼長時間白食,今天還想吃老子的肉,老子要你的命。快他媽把槍給我!」
強子頓了一下,不過還是彎下腰在他的窩里掏出一把手槍,低垂著腦袋遞給了剛哥。
就在手槍入手的剎那,那被踹岔了氣的女人突然恢復了過來,看到手槍,雙眼閃過一絲驚恐,緊接著以一個女人不應有的迅捷撲了過來,一把抱住剛哥的手,「剛哥,求求你,求求你,繞了我吧,繞了我們娘倆吧!」
「他媽的,放手!」看到女人又來了,感受著腿上已經被咬麻了的那塊肉,剛哥怒火上沖。猛烈的揮手,要掙月兌女人,可是女人用出吃女乃的勁,他根本甩不掉。
又是短暫的僵持。女人不停的低聲哀求,男人極力要掙月兌束縛,兩人腳下,是一個把牙釘在男人大腿上的小男孩。
剛哥很快從僵持中清醒過來,一直凝固的腦漿微微的蠕動後,臉上閃過一絲獰笑,空著的左手,從被女人抱住的右手上接過了手槍。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地下室外突然出來砰的一聲悶響,就好像有什麼東西重重砸在地上一樣。
室內的人都被這一聲響驚動,一個個呆呆的轉過腦袋看著門口的方向,就連僵持中的剛哥和女人也不例外。
「砰!」這一次,聲音更加清晰,眾人終于意識到,剛才听到的不是幻覺。
「怎麼了?」
「是什麼?」
……
人群中傳來小聲的議論,一個個臉上沒有絲毫喜色,只有驚恐。因為現在大家都知道,這附近除了他們這些活著的人以外,什麼活物也沒有,而距離工廠不遠的一個小區,那里已經被喪尸佔據了。
剛哥已經忘記了腿上的疼痛。呆呆看著門口,剛剛有了一絲活動跡象的腦漿,重新凝固了起來。
「砰!」
「砰!」
「砰!」
「沙沙……嘩……」
聲音越來越大,還伴隨著破碎的混凝土落地的聲音。
「咕嚕!」
強子恐懼的吞了口口水︰「剛,剛哥,外面,外面,是什麼?」
「媽的,老子怎麼知道,都把自己的武器準備好!管他是什麼,進來就讓他……」
一個死字還沒有出口,一聲震耳欲聾的聲響傳來,金屬破碎的嘎吱聲差點刺穿室內眾人的耳膜。一片痛苦和驚恐中,緊閉的鋼鐵大門突然呼啦啦飛了過來。
站在最前面的幾個人躲避不及,被大門狠狠的撞飛出去, 的貼在後面的牆上,噴出幾口血後,腦袋無力的栽倒在了一邊就此死去。
「啊!」在一片驚慌和尖叫中,幾個人影從洞開的大門中鑽了進來。
進來的人一共六個,一個個渾身充斥著剽悍凜冽的氣勢,好像剛剛從地獄戰場中走出來的一樣。當先的,是一個三十左右中等身材的大漢,臉上居然戴著一個墨鏡。右手,舉著一把讓人叫不出名字的槍。其余人,依次在他左右排開,人人抱著殺氣四溢的槍械。
那人冷冷的掃視了一圈,目光好像刀子,所過之處,被看到的人都紛紛低頭側身躲避。
看了一圈後,那人扇了扇鼻子︰「媽的,這里是人呆的?豬窩都比這里強!誰是這里的頭兒?」說著,這人目光落在了剛哥和女人小男孩這個奇怪的三人組合身上︰「 ,兄弟,你們這是干什麼?行為藝術?」
咕嚕,剛哥被對方氣勢所攝,吞了口口水,挺了挺胸,鼓起勇氣說道︰「你,你們是誰?」
「我們是誰你不用管,你們這里誰是頭?」那人又掃了一圈眾人,當問到最後時,眾人目光都落在了剛哥身上。
「哦,你是這里的頭兒?嘖嘖,兄弟,你混的不咋樣啊!連一個小屁孩都敢咬你?」那人搖搖頭,戲虐的說道,隨即,對他身邊一人說道︰「點點人,看有多少男人多少女人,這些人看樣子都不怎麼樣,不能拖累了我們。這樣吧,男人殺光,女人還有用,統統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