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母親松弛下來的神色,亦青在心中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因為要照顧母親,他沒有更多的時間去與歐嵐峰在一起。除了平日他來接他下班的時候見見面,匆匆忙忙地聊上幾句,幾乎沒有任何時間。對此歐嵐峰沒有怨言,給他的是更多的寬容。只是他提出到醫院來與他一起照顧母親,亦青婉言謝絕了。
因為他不敢讓母親看到他,怕她會猜出什麼。
亦青在母親的手術協議書上簽了字。雖然醫生告訴他手術的把握性很大,但他仍不放心,斟酌了好長時間才寫下自己的名字。
在母親被推進手術室的一剎那,亦青忍不住握住了母親的手。
二十年來,他第一次握住母親的手。這是一雙多麼柔軟的手啊!多少次渴望得到這雙手的,多少次渴望得到這雙手的擁抱,多少次渴望得到與這雙手的相握……可,這第一次的相握竟是在母親因麻藥而昏睡的時候……
醫生拍拍他,說︰「放心,我們會盡力的。」
點點頭,他松開了母親的手。
手術室外,亦青焦躁不安地等待著,時間在一分一秒地走著,可對于等待的人來說卻是一種煎熬。明明知道離手術的結束時間尚早,可禁不住總要去睢瞧那盞不肯熄滅的燈。
呆呆地望著阻擋他前進的門,心里不斷地祈禱這是一個平安的夜晚,讓母親順利度過這一關!媽媽,我還沒有握夠您的手,還沒有得到過您的關愛,還沒有明白媽媽為什麼舍不得給我愛?卻舍得讓我一次次地受傷、心碎,舍得讓我在冰冷的港灣孤單無助地成長……
無聲無息的淚,悄然落下……他要學會堅強。這是父親臨終前的囑托,是對他的關愛,對他的希望……可,父親,對不起!我又讓您失望了……
「在想什麼?」忽然一個人從後面把他擁住,把他整個人嚇得一顫,慌亂中就要去抹那流下的淚,卻早已被來人一覽無余。
「怎麼哭了?」他意外又心疼地問︰「是擔心媽媽嗎?」
「嗯」,聲音哽咽的有些沙啞,點點頭。為被他輕易看穿了心思而感到羞澀。
再一次被他拉進懷︰「真是個小傻瓜。」然後用他溫暖的大手輕輕拍打他的背,輕撫他的頭。慌亂的心才慢慢地平靜。
猛然想起,這是在醫院!一個「激靈」把亦青一下子震醒!
推開他的懷抱,問︰「你怎麼來了?我不是說你不要來嗎?」
「你媽媽開刀我怎麼能不來呢?而且我可以幫幫你。」歐嵐峰輕聲說道,一臉的真誠。
「可是……」他猶豫著。
「可是?可是什麼?未來的岳母大人做手術,我豈能坐視不理呢?」他突然提高嗓音卻帶著戲虐地說。
「騰」地一下,亦青感到自己立刻面紅耳赤,氣不打一出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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